《死亡游戏》IRIS白未

8、对不起

　　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真的没办法了吗？司南想。他经历过无数困境，今天这个……那些无法被救赎的线人，他心中浮过一个场景：他左右逃不过个死，打死他，至少你能活，然后把消息传出去！
　　“砰”地一声，他开了枪。那个线人老婆刚生了孩子，他因此整整吃了两年的药物，才勉强保持住清醒的头脑。
　　救她！他在心里呐喊。然而身体却一动不动。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帮她！
　　也许是心事太过沉重，大家都没注意到门外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女人来了！思思的余光扫到了她，原本涣散的瞳仁里立刻焕发出一点光彩。然而它很快又被痛苦折磨得黯淡了下来，喉头痛到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杀了她！谁来开枪？这可是送分题。”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响起了苏珊阴冷的声音。她今天穿着一身玫红色西装，头发卷成了好看的弧度。但无论怎样，都无法掩饰她嗜血的本色，司南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如果是平时，他早一口唾沫啐过去了。而现在，他不想引起她的注意。
　　“杀了她，用你们手中的刀。她左右是活不成了，杀了她，就能获得两个积分值，至少还能多活一夜不是吗？”她的声音像地狱里恶魔的细语，让在场的每个人毛骨悚然。
　　蜷缩在顾雪奕怀里的女孩已经疼得喘不过气来，他只能用力全力拥抱着她，而她还是无法自制地颤抖着。春日的阳光明明很温柔，从雪白的窗纱外照进来，漂亮的房子里却充满着死气。有人要死了，你还能笑得出来么？顾雪奕看着眼前面孔美艳的女人，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恶寒。这女人比我要狠多了，他想。
　　苏珊脸上还挂着笑意，她是真的高兴，看到这么多人用控诉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快感。那是一种折磨与虐待带来的快感，让她兴奋不已。
　　“你这个巫婆，”秦燕忍不住骂道。苏珊听到她的咒骂弯眸一笑：“骂得好啊，小姑娘。”她拣起地上的刀子往秦燕的脸上一划，“啊！”地一声，鲜血淋漓。站在一旁的阿铁右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你骂得好啊！”苏珊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指，抹过她脸上的一粒血珠，往鲜艳的红唇上轻轻一抹，然后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这样的动作立刻引来周围一众人等不适的表情。
　　空气一时凝结成霜。
　　“你会遭到报应的！”秦燕一边哭一边说。苏珊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答道：“是吗？报应？原来世上还有这种东西？那么你们为什么还不死？”
　　这一声痛骂让现场的人都警觉起来，除了司南。他似乎在考虑苏珊这句话背后的深义是什么。她是在说在坐的人都应得报应么？明明绑票的人是她，为什么她倒反像个受害者似的？
　　他不禁狐疑地扫视众人，并且从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安的、复杂的神色。
　　只有那个有着淡蓝色眼睛的欧式混血儿眸子中还夹带着几分平静，司南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他发现这个人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至今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呢。
　　“都愣着干什么？如果白天你们没有处决人，那么晚上就按照积分来选择被处决的那一个，怎么样？你们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苏珊的声音已经化为死神的号角，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不安的深渊。
　　即使这样，司南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杀死那个女孩。他已经抢夺了那救命的解药，没理由再补上一刀。那太残忍了。
　　苏珊站在原地等了半天，发现这些人都没有反应。她开始怀疑自己设的局太简单了些，要么就是她太残忍，而这些人又太善良。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先不说自己设的局到底怎么样，这些人是不可能善良的，打死她也不信。但她的高跟鞋太高了，这让她站久了之后脚有些疼。
　　最后又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些人渣之后，她按了按额角，走出了房间：“不陪你们玩了。如果你们认为自己有能力与我对抗，请尽管过来挑战。要是没有，那么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毕竟我是承诺过，放最后胜利的那一个人走：请记住，是一个人。”
　　她走的时候铿锵有力，那是高跟鞋跟接触地面的声音。
　　“妈的！”司南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下意识地去扶倒在地上的秦燕，但却被她小心地闪了过去，司南看着她，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的目光：“不要你扶，懦夫。”
　　“懦夫？”司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做了什么？
　　“你们这群男人都是懦夫！那女人都送上门来了，你们却一声不吭。都想死在这里是吧？不敢反抗是吧？”秦燕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大家不敢相信她那瘦弱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然而，震撼不超过一秒，司南从柜子里拿出消毒药水和胶布，不由分说地为她处理伤口：“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先处理伤口吧。”
　　这一点药物还是当初他用同意参加游戏换取来的，他知道这女人不会那么好心，再给他们发一份，如果再有人受伤，他大概也爱莫能助了。
　　原本一言不发的欧式混血男此时蹲了下来，他检查了一下女孩的脸，然后又看了看司南手中的药物，说了句：“我来吧，我是医生。”
　　大家才发现屋子里还有这号人物。
　　司南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叫什么？”
　　“李洛。”他熟练地为小姑娘处理伤口，又对着雪哥说了一句：“你看起来也不太好，需要我帮忙的话就说。”
　　司南这才发现雪哥脸色惨白，他显然恢复得并不太好，虽然今早醒转了，但接二连三的事故让他很头大，消耗了太多力气。
　　思思还在雪哥的怀里疼得正哼哼。
　　“真是残忍。”他检查了思思的口腔，又翻开衣服看了看：“没救了，再这样下去只会令她更痛苦。”
　　大家都知道解药只有一份，司南不由得有些内疚。但他和其他人一样，一点办法也没有。雪哥抱着思思的手又紧了紧，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雪奕的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按上了她的脖颈，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用力一拧。“咔嚓”一声响，女孩的脖子拐向一边，她已经咽了气。
　　司南瞪大眼睛看着他，杀戮来得毫无征兆，他不知该任何反应。只留下女孩并不安祥的面容，还映在他褐色的瞳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