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树下》何处人笙箫

2、Chapter 1

　　莽野大陆十三年某夜，一颗流星划过苍穹。流星飞快的穿破云层，如火般炙热的照亮了经过的整片天空，终而来到申宿城中央。说也奇怪，这颗流星竟然停顿了下来，如大号夜明珠般照得申宿城如白天一样明亮。这时，流星的正下方，有一座高高的塔，塔尖不直不方，反而是扭曲的怪异形状。而一群身着幽蓝色长袍，带着兜帽的人围着塔，嘴里小声说着：“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这群人似没注意到怪异的流星般，也不是在打坐，直愣的杵在地上念着。他们的五尺范围外，又被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个包围圈，没有人觉得他们怪异，没有人出声干扰。静静的，仿佛等待着什么。
　　时间在静止中流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怪异的塔尖忽然发出金色的流雾线，一点一点的碰触到那颗流星。“砰”，流雾线接入了，而那颗流星在接入后，自行旋转开来，在旋转中不断缩小体积和光芒，最终化为10㎡大小一颗黑球，牢牢的悬浮在塔尖1米高的上空。
　　人群里一双双眼睛充满着惊喜，长袍人说话声也渐渐停止。突然场面完全安静了，一位身高约1米九，着暗金色王袍与黑韵鎏金履的国字脸男子，缓缓的走到塔下，略微颤抖的脚步宣示着心中的狂喜。片刻，他振臂挥向天，高呼：“天佑申宿，帝星再临！”
　　“天佑申宿，帝星再临！”……一声声呼喝，让普通百姓也能宣泄早已按捺不住的高兴。更有激动者，喊着喊着就流下了眼泪。
　　“王上，璇后快要生了！”一个慌张的侍者，突然从人群中冲过来，高喊道。
　　“哈哈哈，天佑申宿！”这王袍男子终于面露喜色，又道：“全城设宴狂欢3天，与天同庆！”随后，急匆匆的赶回王府。
　　人群炸开了欢呼，此起彼伏的诉说着心中的喜，今夜注定无眠。人群中，一个小女童拉着母亲的衣角，怯怯的问：“娘，刚才讲话的那个叔叔，是谁呀？”
　　“他呀，他是我们申宿城的主人何之桓，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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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内。何之桓刚到养性阁门口，就听见房内的声音传到院里来：“王后生了！王后生了！”。他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不到5秒中的时间，从孩子衣着、上学、爱好培养等方面全方面通想了一番，更有一种要为人父的恐慌。5秒过后，他略吸一口气，瞬间喜出望外的心情占据了身躯，也不顾任何忌讳直冲进房间里去。
　　“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下孩子！”他眼神炽热的对着正在把孩子裹入襁褓中的接生婆说道。
　　接生婆不紧不慢的将孩子仔细的包裹着，回头笑盈盈的对何之桓说：“王上，且等奴婢将孩子收拾干净些，产房之地不适合男子入内，王上也不怕犯了忌讳。”
　　“别废话，快点收拾！是不是女孩？”何之桓紧张的问道。
　　“是的王上，是个健康的小公主，这皮肤怎的那么白净呢。”接生婆答道。
　　“哈哈，果然是女孩，天佑申宿！”何之桓渐松开紧握的双手，快步走到床边，用手紧握住璇后的手掌，又道：“璇儿，真是辛苦你了，为申宿诞下凤种。”
　　璇后脸色煞白，额头还流着未干的汗渍，虚弱的声音传来：“真的是凤种吗？王上，臣妾没有辜负您的厚爱。”
　　何之桓双目充满柔情，用大手抚摸着璇后的脸庞，顺手擦干汗渍，柔柔的说道：“璇儿，吾人庆幸有你在侧。”
　　一对新入职的父母，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在婴儿身上。这女婴刚出生，皮肤竟不像寻常婴儿那般褶皱，反倒是像压着白皑皑的初雪的麦子般，透着浸入心灵的干净。一双小眼睛还未睁开，但眼角的轮廓已足够让人沉醉。
　　好一个凤种，生而为人大不凡！
　　“王上，臣妾想给这孩子取个名字，‘何沐姝’这名字怎么样？愿她以后能遇见一个像您一样，值得相濡以沫的伴侣。”璇后目光重新看向徐之桓，呆呆的、傻傻的爱着他，亦如他对自己一般。
　　“何沐姝，何沐姝！这个名字好！璇儿起的好名字！璇儿说的都是对的，嘿嘿。”何之桓眉宇舒展开来，嘴角泛起了微笑，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
　　“你别贫嘴！起‘何沐姝’真的可以吗？”璇后嗔怨道。
　　“肯定可以啊！这么好的名字，她以后就是何沐姝，是我申宿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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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野大陆十五年，申宿城王府。
　　“小公主，唉，小祖宗呐！这支花可不能折，使不得使不得啊！这可是当年王上亲手为璇后种的花呢!”一妇人脸色与脚步俱急的说道，可她站在前花圃外，鞋上一点泥土也不敢沾染。又道：“小公主，咱就摘这一朵好不好？乖~快出来，老奴带你吃糖果。”
　　花丛里，盛开着色彩奇异的花朵。有的花枝约1米多高，有的仅1公分，参差错落，让飞舞在花朵上的蝶与蜂有一种跳跃似的感觉。在某朵橘红色小花面前，一个撅着的小屁股、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正不怀好意的贼盯着它。“吧”的一声，橘红色小花落入了小魔爪当中。
　　“幺娘，你看你看，这花花真好看！”这个小恶魔兴冲冲的光着脚丫跑到花圃外幺娘的面前，又道：“扎在沐儿的头顶上，父王肯定会很喜欢的。”
　　幺娘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把小恶魔拎出花圃，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又给她穿上小锦鞋，鞋上毛茸茸的白球可比她乖多了。道：“是是，你父亲辛辛苦苦搜集的涵灵土，小心翼翼的照顾这些宝贝，不曾想被你这样霍霍掉，唉，谁让你是王上最珍贵的宝贝呢。”
　　这小恶魔，便是申宿城出了名的徐沐姝了。申宿人知道她，更把希望寄托于她，所以全宠着她。平时出去逛街，谁要是拎着这个小丫头，不仅吃饭购物不用掏钱，还要被别人羡慕有资格这番近距离带娃，唯一不好的是，这个羡慕里还夹杂着许些嫉妒。
　　小沐儿被穿好了鞋后，眼神滴溜溜的转着，瞬间又萌生出一个鬼点子，小手把花扎在头上，先跑离幺娘，回头说道：“幺娘，我去找父王，看他喜欢沐儿吗？”说完一溜风的撒丫子跑了。
　　她的身后，传来幺娘的喊声：“回来，快回来！你的衣服上还有泥点子呢！”

　　弘德殿，何之桓正伏案而作，卷宗厚厚的堆积了半米高，而他眉宇紧锁，一会儿又出神的看着窗外，似乎有什么心事般。
　　“王上，王上！您吩咐的事办妥了！”一个侍臣喜急而直奔入殿内。
　　何之桓眉宇瞬间展开了许分，喜道：“陆离先生，真的答应愿意当沐儿的启蒙师了吗？”他走下案台，扶起半跪着的侍臣，说道。
　　侍臣连忙点头，说道：“陆先生答应了，本来不愿意，后听闻是王上的请托，便答应了，过几日就来到王府上。”
　　“好！好！好！”何之桓一连道出三个“好”字，似要吐尽心里的苦闷。
　　这时，我们的小沐儿，像个小疯子般冲进了弘德殿，一把抱住何之桓的大腿，然后一跳一跳的往上爬。
　　何之桓连忙微蹲着身体，用手扶着小沐儿的屁股，生怕她不小心摔跤。
　　小沐儿终于爬上了父王的肩头，小脸蛋蹭了蹭何之桓的脸颊，鼻尖上的泥土顺利的沾到父王脸上，并一脸兴奋的说：“父王，您看我的小花花好看吗？沐儿有没有小花好看呢？”
　　何之桓一脸宠溺的用手擦掉小沐儿脸上残存的泥土，说道：“好看，沐儿像你母亲一样好看！野丫头哪里搞了一身泥，也不怕脏！”
　　小沐儿慢慢的坐在父亲肩头，吐了下小舌头，撒娇的抱着父王的脖子。
　　何之桓又说：“沐儿，父王给你请了个这全天下最闻名的启蒙师，开不开心呀？以后要跟着先生好好学习。”
　　小沐儿疑惑的说：“启蒙师是什么呀？是不是像娥儿一样陪我玩呢？”
　　何之桓宠溺的看着小沐儿，也不戳破孩童的憧憬，说道：“是是，以后可要跟着先生好好玩哦。”他抚摸了几下小沐儿的脑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了，又道：
　　“沐儿乖，父王有要事要和你这位伯伯相谈，你去找你母后吧。顺带让她给你洗个澡！”
　　小沐儿对着侍臣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又撒着丫子跑出殿外。
　　何之桓无奈的看着跑走的小沐儿，片刻后，他语气沉重的对侍臣说道：“北方可有所获？”
　　这位侍臣，略作思考后，答道：“没有消息，不知道生死逃亡。”
　　“不应该啊，妇孺老幼，有何脚力？”何之桓略思，实在是想不出来，又说道：“近日有份卷宗提到，叛军可能潜入南部凝月台附近，你暗中安排人手调查一下。”他随即用右手掌随意的拍了拍左手掌，心想：“难道一开始调查的方向有误？如果是活在北方，这么长时间早应该查出来了！嗯，肯定在南方。”
　　“一定要加紧调查，切不可打草惊蛇被发现。”何之桓又嘱咐道。
　　“遵命，王上。臣这就下去安排。”侍臣拱了拱手，退出殿堂。
　　何之桓回到案牍前，继续阅卷宗。沉思笔墨沾口水，心中忧事无人知。这卷宗越是翻阅，越是让他心神不宁，要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么是例行的公文汇报，紧要的事情没有提及，无足轻重的事情倒是咬文嚼字的很。两炷香过后，实在心烦的何之桓，走出了弘德殿。

　　此时日渐西斜，青泥色的台阶像是指引着何之桓渐渐走到了药园。他驻足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似在下定决心，终于推开了药园的大门。
　　各样药材挂在院内一座座架子上，浓郁的药香味并不是那么惹人喜欢，一白须老翁与一少年正如火如荼的熬制药粥中，丝毫没发现有外人进园，也可能是习惯了吧。
　　“鹤老，璇儿的身子可有好转？”何之桓一脸紧张的问道。
　　这名唤为“鹤老”的老翁，缓缓的抬起头，又缓缓的摇了摇头。沉默，成了二人的交流方式。片刻后，鹤老又说道：“近日从南方新采购了一株药材，唤为‘前灵草’。”
　　“莫不是……余孽手中‘前灵膏’的主料？”何之桓大惊，道。
　　鹤老又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前灵膏’的主料，璇后的身体，普天之下也只有‘前灵膏’能治愈了。可是，哎！”
　　何之桓仿佛知道鹤老会说什么，沉默着，脸色也冰冷了下来。
　　好一会儿，鹤老才缓缓的说道：“我朝没人知道‘前灵膏’是怎么制作的，老夫斗胆愿试一试能否研配出来，璇后吉人自是有天相。”
　　何之桓双目燃起来一丝火苗，走上前握住鹤老的手，说道：“有劳鹤老了，有劳了！”
　　鹤老不紧不慢的又吐出几个字：“璇后诞下凤种，筋骨尽伤，如能搜到前朝余孽，获取到‘前灵膏’的配方，那璇后身体好转的把握定会多许分。”
　　何之桓叹了叹气，又是沉默了。甩了甩手，慢慢的走出了药园。
　　“师傅，师傅！这‘前灵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鹤老身旁的那位少年，疑惑的发问道。
　　“这‘前灵膏’啊，”鹤老不紧不慢的说道：“它是我申宿城传承千载的秘药，传说是莽野先圣赐予立下赫赫功劳的先王的奖励，历代唯有正统王室才有资格掌握它的配方。能扶骨生肌，延年益寿，身体虚弱的人服用，可焕发无限生机。”
　　“那为什么王上不会它的配方呢？”少年更是疑惑了。
　　鹤老缓缓的捋了捋白须，又抬起了头颅，眼神澄澈的回道：“因为，他是个大英雄！”
　　夜色袭人，几缕幽风拂面。无畏英骨，抵不过美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