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YF

2、为人师表

　　为人师表　
　　　　 一
　　月光湖夜总会开业三个月，天天爆满座。据说夜总会的装修堪称一流，就说那大厅吧，一进去就会产生某种梦幻般的感觉，无论雅士名流，或是奸商地痞，到此地一游，无不流连忘返。
　　大厅上方是透明的玻璃钢的屋面，露出朦胧的点点星空，共享空间的大厅墙面，全是厚厚的落地玻璃，垂挂着若隐若现的丝质幕帘，正面有一轮弯弯的新月，细细嫩嫩地挂在上方，它似乎在向每一位来宾亲切地召唤着。在这幽静的夜空下，半楼层的四周有一圈回廊，栏栅上射下一缕缕晕黄温和的亮光，柔情密意地撒向每一位到来的佳宾身上。
　　在走往包间的通道上，有几级台阶，这是几级奇妙的台阶。夜总会的老板，超前引进高科技的产品，用一种新发明的材料制做成台阶，台阶上微微涌动着一层层带有立体感的水光，浅浅地闪动，仿佛月光照在湖面时，水中泛起的微澜，令每一个男士及女流，恨不能立马脱衣入水，畅游爽快一夜…
　　这儿，你闻得到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郊外夜晚的新鲜气息，还有好象是夜来香的芬芳…深幽山谷里摇曳的树枝声，偶尔杂有几声虫儿低鸣，一会儿变成鸟儿归巢时的欢叫，夜风中松涛的呼啸，好一派月光水色花香鸟语…
　　仅仅这些蕴含的意念、美妙的氛围远远无法满足男人们的欲望，夜总会天天爆满的实质，就是几百名各类的小姐之中，三位最为出色的小姐，支撑了月光湖夜总会的台柱，她们是表演场经理小光小姐，RTV经理小月小姐，场外经理小湖小姐，这些名字是根据其各自工作的性质，而确定的艺名…
　　小光是个在役的时装模特，她二十六岁，也许是害怕青春消失金钱不再来吧，她争分夺秒用业余的时间兼管一批专业的，以及业余的模特进行走场表演，她本人则从不在夜总会表演台上露脸 ，因而她就没有什么内容可说了。
　　小月的工作是指导服务小姐，对来宾服务周到彬彬有礼，有歌就唱、有舞就跳、有问必答、有酒必喝、有求必应，自然也就是小小范围的供求，比如在自觉自愿的基础上，摸一下脸蛋、捏一把腰身、拍一下臀部…除此之外是不能更上一层楼的。
　　但就在这摸、捏、扭、拧、拍、打之中，大有文章可作的了…当然小月本人的酒量，必然足够大，否则上百个包间的客人，每间一杯就得百杯，这不就是要命了吗？干了酒，还得神志清醒、行走自如，不然如何指导其它小姐呢，所以她最主要的本领就是喝酒。
　　至于小湖呢，她象艳丽的红杏，出出墙头，也许是在所难免的吧，也搞不清楚，反正场外的事，在场内就不提了！她既是场外经理，其工作性质就留到场外再说。顺便提一下，她主要的工作是使用高科技的产品——全球通以及网线，进行全方位的联络和遥控！

　　二
　　小月十九岁，出道刚刚三个月，她的老家在一个山区小镇，在她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母亲一场大病瘫痪了，整整耗了二、三年时光还是没能活下来。家中为此欠下一笔数目不小的债务，父亲是个木匠，又娶了后妈，在这种情况下，小月除了外出挣钱还债之外，是别无他路的。如何尽快地还清这笔债务是小月找工作的唯一目的，光凭她的形象找工作是不困难的，况且她很年轻，年轻的象出水芙蓉。她又机灵，机灵的让人喜欢。
　　RTV经理是她自告奋勇报名参加，经过严格面视、激烈竟争而获取的。她事先知道在这个位置上，上下较自由、左右较主动…本来，她可以去当售楼小姐或是公关小姐，但由于高中未毕业的缘故，连接试了几个公司，现在社会上，都要求至少高中最好大学以上毕业的，她失望了。她到某些外资厂上班，干了一年之后，发现如果一辈子在这条流水线上，操作一道一成不变的工序实再没有人生的意义！她不愿把自己的青春耗费在这里，她渴望有点活跃变化的工作，还希望有点自主权…
　　从山区小镇到城市后，她对人生充满憧憬。是一位小老乡告诉她，有这样一种工作，虽然不太体面但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得很体面的工作，这种工作不仅挣得钱很多很快，而且能够认识各种人，有利自己今后无论在哪一方面发展，只要自己能够随机应变，又能把握住自己，干这行不失为一种黄金般的机会。象自己这样穷苦人家出身又没有多少文化，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子可走呢？她想，事在人为，决定冒险试一试…
　　三个月来，她已经挣够清还债务的钱，要是在工厂非得三年不可。同时她见过不少世面，她感到即使在这种地方，只要自己比较机敏，凡事还是以自觉自愿为主的，到底是城市文明。现在她又开始想，再挣一笔钱，能够让自己去学点什么技术之类的活，甚至她还想到上大学，象小光那样。小光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不就是因为她上过大学吗，自己除文化水平比她差些，其它方面一点也不逊色，在年龄上自己远远有着优势。是的，自己不能老是陪客人喝酒，说不准哪一天就会酒精中毒，或者在酒醉的时候遭到客人的强行非礼。

　　　　 三
　　小月和小湖合租一套一房一厅的住宅，小月勤快的很，即使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改变这个习惯，，她起的比较早，通常是九点钟半。小湖则不同，她已经学会了充分享受的快乐，通常到快中午时才懒洋洋地起床，匆匆喝点什么，然后开始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
　　小月轻手快速地化好淡淡的妆。因为她太年轻了，那是每一个人都留恋的生命的鲜嫩花季。她又天生丽质，那使每一个人都惊叹着生命的神奇密码。乌黑的亮发垂在常青藤般柔韧的腰枝。棕黑色的眼睛流淌着泉水似的纯真，沉静时，透出无限的温柔；迷惘时，充满无数幻想；欢笑时，灸烤健康的热力。她的一举一动都鸣奏着青春与活力和谐的交响曲，她是不是永远可以轻装浅笑地面对社会和人生？
　　她喝完牛奶吃了一些蛋糕，洗了几件衣裳，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间，她不知还有什么事可做，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几页，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又扔到一边。她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手肘撑在上面，她修长的身材，穿上长裙优美娴雅，富有线条的臀部弯曲清晰，她那双朴朔迷离的眼神正眺望远远的一所中学，她多么渴望能到学校重新学习些什么…
　　小湖起床了，她伸了伸懒腰似乎永远睡不够似的。她洗完脸，也走到阳台开始化妆，她那丰满的身材挤靠在小月的旁边，她二十四岁，已经懂得把粗野和细腻、梦想和现实用形体语言和眼神光波闪电般昭示出来，大胆怪异、卖弄叛逆、随心所欲！这是女人们最害怕的年纪、又是男子们最喜欢的年龄。她的衣着就是她的商标，时而轻盈淡雅略施粉黛，时而盛妆艳抹似彩虹，质朴轻爽的时候如秋云幽兰，标新立异的时候就象定时炸弹！她象变色龙一样适应市场经济…
　　小湖一边细抹眼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最近那个中学校长时常魂不守舍地来我们这，总是指名要找你，怎么回事？”
　　小月听了，顺口回答，“我们只管招呼客人，至于他的目的，我们懒得去猜测，但他常来这有什么用途呢？”
　　“原来经常和他一起来那个年轻人，最近怎么不见了？”小湖化好妆，关上小盒子，问着。
　　“他的学校要建一座宿舍楼，那个年轻人是包工头，想要承接这个工程，所以请校长来这吃饭唱歌。开始他们俩同进同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校长来了，包工头扭头就走，反之，包工头到了，校长拔腿就跑。”
　　小湖神密地说，“这就是说他们吃醋了！”她用手肘碰了一下小月。
　　小月丝纹不动地呆在那儿，她好象没有听见小湖说什么，独自在想着自己的希望，她反复告诉自己，要想尽办法上学读书，妈妈临死前也是这么叮嘱的，妈妈小时候也是城里人，就住在这个城里的西门街区，小月到这个城里第一天就到那一带看了看，只有高楼林立，没有妈妈说的那个小巷，池塘，菜园子…
　　想到这，她有点悲凉，如果妈妈有灵，知道自己现在在夜总会干活，会不会生气？她想到那些光怪陆离的来客，心里多少有些忧心忡忡的…她又想妈妈要是知道，我才十九岁，就挣了七、八千块钱，连同爸爸干活的那些工钱，我们已经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妈妈那愁苦的脸一定会露出笑容的！我们自由了，我们不再欠别人的了。想到这，如愿已偿的喜悦冲淡了她的忧郁。
　　她继续想着，自己能够出污泥而不染，客人中还是有不少好人的，他们来这儿，大多是工作需要，比如那个校长先生。
　　小湖拍拍小月的肩膀，“校长先生有钱吗？”
　　“恐怕没有多少。”小月想起最近他来这，因为没有包工头掏钱，他只点了几碟凉菜，两瓶啤酒，连最低消费都不够，自己只是有点儿怜悯他，没有赶他走，但他通常只呆了不到一个钟点。
　　“他有才能吗？”小湖继续问道。
　　“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出过几本书，教学挺有成就的，所以当了校长。”小月对于读书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眷念。
　　“这就叫才能？哈哈。”小湖不加掩饰地嘲笑起来。
　　小月抿抿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她想起校长先生和她聊天时说的话，如今社会高度文明发达，不读书怎么可以呢？读书人最讲文明。校长先生他从不违背别人的意愿，也不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比起那些粗俗的客人，校长先生确实显得文明高雅。
　　“校长先生不年轻了吧？”小湖明知故问。
　　“当然不年轻，但是人生一世不可能样样都有的，再说，谁都有老的那一天。”
　　“我出来多年了，既没见过像你这么单纯的女孩，也没有听说像校长那么文明的先生。这事儿可真逗哦。”小湖的声音有些略带沙哑，“这个校长先生外表看上去倒不讨人嫌，衣服不高档却是清清楚楚。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然没有多少。个儿高大只是有点儿松驰。在这把年纪上，能象他这付样子也是难得了。大半老头手中有权，年轻的只是陪着他们来而已，年轻人确实需要挣钱。你很聪明，是呀，人生不能事事都有。”
　　小湖相当感叹的样子，“我已经挣不少钱了，在这个城市想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不容易的，我打算回老家，可我又无法在那样的鬼地方生活，我习惯了城市的文明，无法再回到原始的生活中去了。但是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男人，有几个能够真正靠得住呢？”她说罢，眼里浮现出悲凉的情绪，“依你看，在我们这种地方什么叫文明？”
　　“那不是一目了然的，凡是不动手脚的…”
　　小湖接过小月的话，冷笑地说，“说个大白话吧，就是不脱衣服和裤子的，不去动你一下的，是吗？”
　　“对呀，对啊，难道还会有别的名堂？”
　　“嘿嘿，就我所知到目前为止，确实就是这些，可是…”

　　四
　　过几天，她们聊天时又说到校长先生…
　　阳台外边有一棵茂盛的树儿，叶片鲜嫩翠绿，树枝乌黑苍老，两者形成多么强烈的对比。
　　客厅里有一些旧沙发，靠窗口有一张旧桌子，桌子上面的一部分都被书占了，有普通的高中课本，也有几本其它的书。
　　一缕缕阳光射进屋来，把鱼缸里海贝的壳照射得发出金光，鱼儿扇动着双腮，不断地冲向贝类，对于孤寂的小鱼儿来说，自从它来到这个缸子里，就只有海贝是最美的东西了，它想撞开贝壳的门，然而，即使打开了，里面又有什么？即使进去了，又能怎样？说不准哪一天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哦，小月，能不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什么？”
　　“回答我，你是不是对校长先生产生了兴趣？”小湖拽住小月的手，急切地问。
　　小月没有解释，她吞吞吐吐地说，“看到他，我就想起父亲，我只是把他当作父亲一样。我想也许可以从他那学到一些知识，说到底他是校长，管理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他说想办法给我找个补习班，要是能成，就太好了，我喜欢读书了。再说，我觉得校长先生是个文明的人。”
　　小湖把头往后一仰，放掉并粗鲁地推开小月的胳膊，“知识，狗屁知识，你说，来咱们这儿的客人，有几个没有知识？”
　　“你知道，我高中没有毕业，”小月想起自己过去的学习成绩，面红耳赤地喊着，“我相信，如果有钱，我一定能读大学。你到底也是高中毕业呀！”
　　小湖脸上露出内疚生气的表情，她长长地叹口气。嘟嘟囔囔地说，“噢，你比我聪明，一出来就是经理，我可是干了三、四年，才得到这位置。”她突然激动起来，“我必须警告你，在这一行，不动些手脚是得不到大钱的，在我们那班姐妹中，就有在校的大学生，每晚少的五、六百，多的几千，比你一个月挣得还多呢，换个活法吧，只要有价值。”
　　小月一声不吭，昂首望着天空，仿佛自己能够升上去。唱几支歌，顶多跳几曲舞，只要自己铁定心思，谁能强行欺侮自己？现在是文明社会呀。在家乡几年茹苦含辛的生活早就给自己炼就了一股倔强劲。她坚持自己的想法，谁也动摇不了自己，我能够去读书…
　　对于小月来说，她从不把自己定位在这个行当，她有更高的追求，所以必须守住那道防线，男女之间的事儿她看的多听的也多，天天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现在当她细细回味小湖的劝告时，浑身发起抖来，但她又挺直身子，从畏惧中摆脱出来，因为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力量。
　　“叫我怎么说呢，清白在这儿是一张纸，自我克制犹如一层薄冰，清白也好，克制也罢，客人一捅就破。象我们这样的女孩只要做事稍有心计，就可以挣下一大笔钱，但往后怎么办，我就不敢去想了，现在自己上不去掉不下，就这么悬浮着，喜欢我的男人都有家了，没有家的，我跟他们又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返朴归真过苦日子是不可能的了。”小湖对将来没有多少信心。不过不想未来眼下过的倒蛮开心，她又快活起来，“你猜猜看，昨晚带我出去玩的那俩个人是干什么的？”
　　小月依旧沉浸在迷乱的情绪中，她呆呆地摇摇头。
　　小湖大声的宣布，“一个是硕导，一个是他的学生。”
　　“什么？”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字眼，小月傻眼看着小湖。
　　“你呀，光记住一个校长，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硕导就是硕士的老师，硕士就是比大学生高一级的学生。”
　　小月无限崇敬地说，”哎呀，那都是大学问啊！年纪大的是导师，年纪轻的学生？”
　　“哈哈，说你幼稚吧，你还不服，告诉你，年纪轻的是老师！”
　　“是吗，四十岁的学生？”小月一想，暗自还就笑了，自己不到二十，上学还来得及，不算太晚吧？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学生当个什么公转私企业的董事长，年纪一大把，学什么课？挺拗口的，狗屁ＥＭ什么硕士的，由于一门功课不及格，特地请老师来交流感情通融一下，请他能够高抬贵手，让他顺利地拿到硕士学位，定有重谢。你说咱要是不宰这号人不是傻帽了？听说他每年既要交几万把元的学费，都是公司掏呢？又要养老婆孩儿，天知道，他们哪来的钱，比咱们挣的还潇洒哦。”
　　小月想，小湖大约为自己结识硕士硕导而沾沾自喜，简直比自己得了学位还得意。
　　谁知小湖却冷不丁地抛出话，“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抛开那由来已久的读书的愚蠢的念头。说句真话，据我观察，那个校长先生想上你了！”
　　小月震惊了一下，但她犹豫着不愿表示自己的态度，怎么可能，除非自己愿意。
　　小湖冷冷地笑一声，然后洋洋自得地说，“我是过来人，所有客人的心思我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这些客人的手段可是千方百计，你还是提防着。”

　　五
　　又过了好多天，小月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脸有点异常，她想和小湖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小湖一看这情态，就抓紧小月的肩膀，默默的望着她的脸蛋，当小湖发现小月有一点不愉快的样子时，小湖的口气变得轻松起来，“怎么样，事态发展不对头了吧？”小湖昨晚看见校长先生又光临夜总会了。
　　“说不上发展，大家说白了，做个朋友罢，不过，他送了一块手表给我，说是他姐姐从国外带回来的。开始他说他姐姐带来一些首饰，问我要项链还是要戒指，我拒绝了。后来他就掏出这块表，硬塞给我说是朋友之间小意思，我想，盛情难却，就收下来。反正我用不着，如果你喜欢，送给你好了。”小月一边笑着说一边去取那块手表。
　　“让我看一看。”小湖拿起手表，打开台灯，她眯着眼儿对着明亮的光线翻来复去看个不停。好一会儿，她冲口而出，“真不要脸，是个骗子！”
　　“怎么哪？”小月听到小湖的尖叫声呆住了，她咬住嘴唇，收住笑容，因为她知道要是校长先生真象小湖说的那样厚颜无耻的话，那么她心中仅存几丝读书的念头就会被打消掉，那么生活的希望又在哪儿呢？小月看到小湖停顿一下，小湖的目光变得阴暗，表情呆滞了，她拉起小月的手，大步奔下楼。
　　“你要干什么？”小月踉踉跄跄地跟着小湖跑下楼，到了楼下，小湖放慢脚步，她轻叹一声，“校长是在侮辱我们，这是地摊上买来的。”
　　小月狐疑地望着小湖，一时搞不清校长先生是怎样的人。不过她宁可相信校长先生是好人这种想法…
　　就在一个大卖场附近的地摊上，果然有各式各样的手表，五颜六色的展示在地面上，小月看到其中一种手表与校长的手表一样的款式，一样的英文符号，一样的粗糙，标价八十八元。
　　小月一句话没说，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通常她那种桀骜不驯的神情完全没有了。校长是不是在撒网然后再拉紧网绳？商人奸、地痞赖，她是有所准备的，可一校之长呢？文明人的文明特征呢？她有些把不准了，然而她依旧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
　　“时间会让你对这类问题作出正确的判断的，关于这个问题，现在不说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过我无法为你感到乐观。”小湖说着，把手表扔到旁边一个臭水沟里，“让这个校长先生见鬼去！”
　　周围闷热又潮湿，使她们简直透不过气来！
　　晚上上班的时候，小月象往常一样在二十个房间里出出进进，穿来穿去，她忙着应酬，忙着干杯，偶尔在某个包间唱一支歌，但她推说不舒适，一点儿也不愿意跳舞了，想起那些居心叵测的男人，小月心都凉了，她原想在客人中交几个说的上话的朋友，如今想来会不会都是无稽之谈…
　　过去她厌烦粗俗无聊的客人，对于文雅有礼的客人还有好感，还能礼尚往来地跳个舞，坐在一旁说笑几句，现在她看到谁都觉得不对劲儿，干过杯，借机应酬，不停地走着。
　　小月经过一个房间时，砰地一声，门开了，校长先生笑容可鞠地站在里面向她招手，当然经理的工作使她必须客套地招呼一下，里面有个小姐正在调试电视的画面。
　　“小月小姐，你坐下来好吗？我等了半个钟头了，一直盼望和你说一说。”
　　她想骂一声虚伪，但忍住了，凭啥骂他呢？他说那表是国外带来的，可国外也会有地摊呀，他说礼轻情意长，八十八元的表也可以说是礼轻，他说的都没错，是实话…她看到桌上摆着白酒，校长先生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他喝了太多了。她板起脸望着他，“说什么？”
　　校长先生说，“我恳求你坐一坐，只要一会儿就好，”
　　“你说吧，我还要招呼别的客人，快点。”她勉强坐在一边。
　　校长先生吱唔了好半天说，“今晚我多喝了，只想说句心里话，我的学问是出色的，家里却是失色的…”
　　小月想起校长先生曾说过，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太忙了，连书都看不过来，有看的书都是经过老婆浏览一遍，精心挑选有价值的，他老婆是一个小学的副校长…好一个失色的家，出色的学问！表面上她不说什么，但那通红的脸儿仿佛透不过气来。

　　　　 　六
　　校长先生的眼里闪烁着一种谁也猜不透的光点，他的两眼楞楞地看着小月，她穿着那身白色衣裙在幽暗的灯下闪光，他神经质地摊开双手又捏紧，而后往复运动，似乎在用劲克制什么似的，他的嘴巴不断地在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
　　小月想抽身而去，校长先生却眼巴巴地望着她，而后精神亢奋起来，双手依旧还在那样地运动着。
　　这时，那位小姐告诉小月她要到外面打一壶开水来泡茶，让小月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她马上回来。
　　小月已经看出校长先生不太对头，是不是有病？她想，他总不至于对自己动手动脚吧，他从没有这种举动，现在也不会有，再说他有心脏病。她攥紧拳头，鼓励自己，他毕竟一直是文明的。
　　校长先生还是微笑着，但他的双手运动逐渐变得紧张，同时，他已经变得默然无语，好象是某种意念的东西在引导着他。
　　难道他跑到夜总会，来操练什么气功？小月愤怒的心情渐渐被一种好奇心所替代，他身上是不是散发着某种不祥的魔力？一股毛骨耸然的凉意透过她的背脊，她决意起身出去。
　　可是，她听见了校长先生的恳求声，“哎哟，我快不行了，扶我一把。”
　　小月听了，紧张起来，莫不是他心脏病发作了，她伸出臂膀，扶着他，与此同时，他好象快要昏迷过去，全身缩成一团，这次就不是简单的双手运动，连双脚都在颤动，象羊癫疯似，浑身上下犹如一片西风下的落叶哆嗦抖动，奇怪的是他的神志十分清楚，虽然他在低声地呻吟着，却没有丝毫的痛苦表现，反而显得相当激动，不对头呀？他似乎沉浸在某种欢乐之中？
　　伴随着电视中正在播送的三步舞曲…
　　嘭、喳喳，抖、抖抖，
　　嘭、喳喳，抖、抖抖，
　　…
　　“唉哦，我受不了，快要…
　　突然小月猛然地联想到…她扔下校长先生，夺门而出，一步冲到卫生间，在里面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她的眼泪扑唰唰地滚下面颊，她抽泣、哽咽着，因为她想起令人呕吐的抖动，她想起文明社会，文明人的文明特征…
　　校长先生究竟是不是有病？他为什么抖动不已？很快，小姐们就不问自明了，校长先生得的是文明病…
　　从任何一个角度上说，校长先生都是言行一致，表里如一，他那至始至终的文明特征，给小姐们留下了深刻的感受。
　　从此之后，小月离开了月光湖夜总会，有的人说她到另一家夜总会去了，继续经理的生涯，是噢，对于没有多少文化小镇出来的，而又如此漂亮女孩儿说来，还有什么工作比这更能挣钱呢？有的人说她被某个有钱人相中了，送她去读书，像校长先生说得那样，读书人可以播撒文明的种子！
　　不过，最普遍的说法是小月白天去读书，晚上出来工作。
　　现在月光湖夜总会的生意渐渐地清淡下去了，即使高科技的装修也挽救不了这种局面，老板开始焦急起来，他四处寻找新一轮的小月、小光、小湖…　

作者有话说

　　夜场,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