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身边的小白脸》涉坂长林

6、威武大将军（6）

　　皇甫安准备妥当之后，就差如何和司元州沟通的问题，对此司元州说早有准备。

　　原来刚才他们去买衣服的时候，司元州就把木炭和纸板准备好了，真不愧是军中的军师大人，早就想到后面的事情，并且已经做好准备。

　　这样就只等杜姑娘过来了。

　　这时，许沐忽然伸出手来，向三人示意。

　　司元州和荆泽先后和他握手，许沐拍着他们的后背鼓励，看得皇甫安心头一暖。

　　现在他们四人确实是拧成一股绳，是一个完整的集体。

　　他最后和许沐握手，许沐紧握住他的右手，用目光鼓励他，一样拍拍他的后背，只是力气放柔了些，不像对待荆泽那样大力拍，也不像对司元州那样力气适中。

　　原来我身体是三人中最弱的？皇甫安不禁想道。

　　“诸位，靠你们了，让我们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钦州。”许沐用信赖的目光看着三人，皇甫安接触到他的目光，被激发起了斗志。

　　司元州和荆泽的眼中也含着相似的情绪，三人一齐道：“我等必不负主公所托。”

　　许沐让士兵全部撤退，隐藏在山腰不要被杜芳若的人发现，然后把皇甫安一个人留在断壁亭中，他们三人则顺着断壁亭另一侧走了下去，皇甫安看得心惊胆战的，因为在他看来，那动作不经过攀岩的专业训练根本做不出来，更别说三人还穿着沉重的甲胄，难度系数上升了不仅一个层次。

　　不过，有惊无险，三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好，没有出什么险情，并且身体都稳稳攀附在尖锐崎岖的岩盘上，看起来就像是身上有吸盘，吸住了岩石一样。

　　皇甫安看他们在那里掩藏身形，许沐和荆泽帮司元州拿住纸板，司元州则拿着炭笔打算写字，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心想绝对不能把事情搞砸。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断壁之下有一支队伍蜿蜒而来。

　　开道的是太守府的士兵，过了一刻钟左右，杜芳若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姗姗来迟，看到这副阵容皇甫安心想不愧是大家小姐、掌上明珠，杜大人想必很紧张她吧。

　　可即使如此，还是答应他们的请求，让杜芳若来赴约了。本来赌约的内容并没有说制造杜芳若和他们相见的机会，杜大人却让杜芳若过来，可以看出杜大人对他们很有诚意。

　　诚意二字，往往比赤金还珍贵。皇甫安不想让这位品格高贵的大人就这样殁于战乱，所以在赌约上胜过他是必要的。

　　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是皇甫安还是看出杜芳若姿容动人，她身穿一袭淡蓝布裙，发髻乌黑没有一丝装饰，可即使如此也看出她气质高贵。

　　不过皇甫安没有多打量她，因为如果让杜芳若发现他在看她就不妙了，这里要装作没有看到她，让她来主动对自己打招呼。

　　所以皇甫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把视线定格在正前偏高一点的地方，一副目送浮云、神游自在的样子。

　　杜芳若被父亲叫来断壁亭，她不知道父亲的用意是什么，一路走来，在街上看到满面愁云的城民，大家都感受到了战火的逼近，所以这样愁眉不展，而在几年前，钦州城里还没有这样的城民，大家在父亲的治理下，都是笑容满面。

　　杜芳若猜想可能是自己总是待在府里，没有关注民生疾苦，所以父亲特地让她出来一趟，这一路上她都在反思。

　　在经过断壁亭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因为这块断壁实在是太险峻了，她还没有见过这么险峻的地形，不禁抬头一望，就看到断壁之上竟然建了一座亭子，而比什么都让人惊讶的是，上面站着一个巾帼素衣的佳人。

　　虽然有点距离，虽然只看到侧面，但是杜芳若还是不禁感到，这是她见过的姿容最优美的女性，只是她为什么会站在那么高的地方？

　　眼前虽然有攀登的道路，但是无比陡峭，杜芳若自认走不上去，难道她是沿着这条路上去的吗？

　　“姑娘，你为什么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这太危险了。”杜芳若不禁主动打招呼道。

　　闻言“姑娘”只是转头看她一眼，微笑一下，就又转过了头。

　　她轻柔的笑容好像在说，这峭壁根本算不上什么，不禁让杜芳若产生了很好奇的感觉，想要更了解面前这位气质独特的女子。

　　杜芳若看到她的目光高远，在望着遥不可及的地方，却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姑娘，能告诉我上面有什么吗？”

　　“有漫山遍野的踯躅花。”姑娘的声音中性而清冷，语气带着丝不可名状的哀愁，让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你在赏花吗？”

　　“我在思念不归人。”

　　“不归人？”

　　“二郎。”

　　“二郎是谁？”她与什么重要的人分开了吗？杜芳若听到她的语气，也不禁感伤起来。

　　“是我的弟弟，三年前，他离开我身边，到外面打仗去了。”

　　果然如此，杜芳若刚才就猜想会不会这样。

　　“……这世道，”她苦笑了一下，说，“不安泰，我没什么能帮助你的，实在对不起。”

　　“姑娘言重了，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是还是无法放弃等他，现在，等待二郎归来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希望有一天你的弟弟能回到你身边。”杜芳若说，对她的身世，感到深深的同情。

　　这就是父亲的意图吗？这就是民生疾苦，她一直以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还太幼稚了……

　　就在杜芳若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的时候，听到一声轻曼动听的吟咏声。

　　她浑身震了一下，抬起头来，只见姑娘双唇轻启，吟道：

　　“别时容光艳，今日衣积雪。

　　人生多恨事，思子更伤心。

　　闲云终不变，春色已全非。

　　踯躅如战火，感时泪沾襟。”

　　良久，姑娘的声音散去，杜芳若却怔怔驻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没想到一介民女，竟然能吟出这样的好诗来，再加上那神妃仙娥一般的姿容，就连她也自惭形秽。

　　这首诗，太震撼人心了，完全说到痛处，而且毫不避讳的提到了当今的时局。

　　和弟弟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容光娇艳的少女，今日却穿素衣立在断壁之上。人生有许多遗憾的事情，思念弟弟使人倍加伤心。头顶的闲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春日的景色却已面目全非。火红的踯躅如同战火一般，不久战争就要开始了吧，感叹时局禁不住流下眼泪。

　　如果说杜芳若刚才还只是怜悯她的话，现在这心情已经变成了钦佩与心痛。

　　想她杜芳若，活到现在一直都以为没有人能在学识上胜过她，作诗更是无人能及，可是钦州城中一个陌生的姑娘，就在才貌二字上胜过她，更别说城外是怎样，可见她之前的想法有多荒谬自大。

　　残阳如雪，满目凄清，杜芳若在断壁之下，深深的被内心的羞耻与惭愧和自身的不作为给击溃了，不过没过一会儿，她就又振作起来。

　　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不敢承认，看来今后她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在自大之前还是应该看清楚自己的斤两。

　　“姑娘，这首诗让我感触良多，今日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在我心目中，你已经像是我的良师益友一般了。”杜芳若仰头，对亭中的姑娘说。

　　可是亭中皓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很可能在她刚才驻足思索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杜芳若反应过来，颇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小姐，你没事吗？”看她身体忽然倾斜，旁边的丫鬟扶了她一把，担忧的问道。

　　“无妨，我们也回去吧，我今天学到的东西太多了，要回去向父亲好好汇报一番。”杜芳若说。

　　“是。”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在她离开后，许沐等人才从岩壁上爬回亭上。

　　而这时，皇甫安正两只手牢牢的握住凸起的岩石，两只脚也踩在岩石上，一动也不敢动。

　　“皇甫参将，你快些爬上来吧，还愣着做什么。”见状，司元州道。

　　不是皇甫安不想爬，是他根本爬不上去，两手都抻的笔直，光是保证不从岩石上摔下去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又怎么爬的上去。

　　看到他额头冒出了细汗，俊秀的脸一副苦恼的样子，任是谁都不忍心不伸出援手，但是司元州却笑着看他，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皇甫参将，不是我说你，如果你爬不上来，刚才为什么急着下去？”

　　刚才皇甫安念完诗后，有一种完成使命的感觉，这时他忽然想到，最好的退场方式就是在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退场。所以他趁杜芳若还没有回过神来，就从亭子上爬到了许沐他们身边。

　　皇甫安也知道做出这种动作是为难自己，可是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

　　现在皇甫安感觉伏在岩壁上，脚都要抽筋了，手更是酸疼的动不了，司元州还在说风凉话，他不禁觉得这位军师有些太爱作弄人了，怎么之前就没看出他性格这么坏？

　　和他相比，还是许沐和荆泽好得多。

　　两人各伸出一只手来，荆泽看了许沐一眼，又缩了回去。

　　皇甫安不介意两个人一起拉他上去，现在只有许沐一人，感觉有点不放心。

　　看他犹豫着不肯松手，许沐笑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皇甫安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从岩石上挪开一只手，搭到许沐的手上，光是这样一个动作他都快脱力了，不过好在那只手很稳健，皇甫安立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只手上传来。

　　皇甫安借着他一只手的力量，双脚离开岩石，直接被拉了上去。皇甫安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就松开了另一只手，完全靠许沐的力量够到栏杆，最终翻过栏杆，回到了亭子里。

　　都说武将“力能扛鼎”，这不是虚言，许沐虽是主公，但是也是一名武将，皇甫安算是对他的力量有一个直观的了解了。

　　“谢谢主公。”皇甫安对许沐道谢。

　　“不用谢，是我要谢你，刚才表现的很好。”

　　“到底怎么样，还要等杜大人那边的反馈。”皇甫安听到许沐的夸奖，其实很高兴，不过他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说。

　　皇甫安低头看到身上，猛然想到要换衣服，他就如同扔掉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把女装飞速脱下，把栏杆上挂着的衣服换上。

　　虽然皇甫安背过了身去，但是脱得还是非常果断的，那一身白皙的细皮嫩肉，长腿细腰，秀气的脊背，优美的身体线条，虽然立刻被衣服遮掩住，但是春光乍泄还是令人感慨的。

　　“主公，您太娇惯皇甫参将，让他锦衣玉食，缺乏锻炼，他才变成这样，连一个峭壁都爬不上来。”荆泽真诚的提出建议，“让他跟着我去军队里磨练一段时间，绝对能成长很多。”

　　司元州闻言瞥了他一眼，荆泽觉得莫名其妙的。

　　许沐：“……”

　　荆泽这才发现提起这个话题好像不合适，就闭紧了嘴巴。

　　皇甫安这时已经换好了衣服，转过头来，好一个玉面郎君，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想赋诗一首。

　　“荆都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注意锻炼身体的。”皇甫安一想到荆泽所说的磨练会多么严苛，就感觉眼皮直跳，他可是知道的，荆泽对士兵的管教是多么严格，每天白天都有被他吓哭的士兵，到了夜里都睡不着觉，他还不想去地狱参观一番。

　　荆泽含糊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