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镜子里的媳妇》叶寄舟

21、入世

　　“祭祀？”芷涵拧了拧眉，在来涪陵城之前，她和嫦凮就已经将涪陵城调查了一番。调查结果里，涪陵城并没有信仰的仙。就连城中祭天的祭台，都不曾设立。

　　那么，在涪陵城同外界完全断开联系的时候，涪陵城里举行的祭祀又是在祭谁？他们这个活动，和涪陵城里不同于外界的干净、没有一点鬼气有关系吗？

　　“大人？”像是感受到芷涵的沉思，狐月转过头看着芷涵那张洁白无瑕的脸，有些担忧的问道：“是不是嫦凮将军来不了了？”

　　芷涵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收到了嫦凮的青鸟传讯，她说她被拦住了来不了。我正说赶紧出城去等她，免得在这有些诡异的地方栽了。没想到我才刚定下觉心要离开，涪陵城同外界的联系就已经断开了。”

　　旁边的树精痴痴傻傻的，挠了挠脸，像是感觉到什么，刷的一下就不见了。

　　狐月也不在意他在不在，往后退了一步端正地在芷涵面前跪了下来，埋着头万分恭敬道：“朗朗天道在上，青丘狐狐月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青丘帝君芷涵。”

　　芷涵不避不让，将狐月那一跪接了下来。等狐月说完，这才微微弯腰握着她的双臂将人扶了起来：“不必再说这些。”

　　芷涵从青丘下来，完全是为了赴嫦凮之约。

　　嫦凮是个女将军，常年在外打打杀杀。按理说这样一个人理当是个冷肃的人，但嫦凮偏不做那个理当，反而歪到天边一样，是个吊儿郎当的风流人物。

　　就连当时一个青鸟把芷涵请出山，也只是吊儿郎当地问一句：“我要去人间各城里去转悠转悠，最好是能找到镇压百鬼的方法。你来吗？”

　　那一句邀请不走心得就像是突然想起来的随口一说，就像凡间人遇着了总会问句“吃了吗？”一样随心所欲。

　　在青丘待了千百年了的芷涵环望四周，发觉不久前还是嗷嗷待哺的小狐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随心所欲地躺在青丘的山野上。一坨坨的白色陷在绿茸茸的草地上，看着像一朵朵胖乎乎的大棉花。

　　芷涵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在这山上当了千百年的老妈子。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芷涵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走走了。不是为了叛逆的离家出走，而是单纯地想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毕竟狐生这么长，总得总得长些见识什么的。

　　于是行动力超强的芷涵在主意定下来之后，便火速地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山。

　　发现芷涵要下山的狐月以伺候的名义跟着芷涵，生怕芷涵不相信自己的忠心，狐月当即啪嗒在她面前跪下，如同今日一样恭敬而虔诚地起誓。

　　“我一定会保护大人，就是死，也要是为保护大人而死。”被芷涵扶起来的时候，狐月定定地看着芷涵的眼睛如是说道。

　　那一双眼睛纯净、专注，满是崇敬。在那样的眼睛里，丝毫看不出一点伪装的痕迹，这就更加的显得真诚了。

　　院子外，匆匆忙忙便从私塾不顾形象跑回来的苏笙喘着粗气地扶着院子的大门，浑身的肌肉都带着点酸痛地平复着杂乱无章又粗重的呼吸。

　　他的脸红彤彤的，就像是酒醉一样散出一种漂亮的瑰色。脸上还四散这晶莹而零散的汗珠，就像是娇嫩花朵上肆意滚动的露珠儿，衬得花骨朵更加的娇艳动人。一身白色的衣裳被汗水浸湿，犹是背上的湿痕，显得格外的显眼。

　　扶着门框歇了片刻之后，苏笙肌肉上短时间内剧烈运动带来的酸痛慢慢地散去，留下一抹隐隐约约的酸软。因为跑着过来而粗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苏笙这才理了理自己那身有些乱又被汗水浸湿了的衣裳，然后郑重地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院子里，听见敲门声的芷涵朗声问道，因为沉浸在思绪里的缘故，芷涵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人，更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不过等门被敲响了，神识放出去转了一圈，便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但是也是很配合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苏笙愣了一下，听见芷涵杨声问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毕竟最开始，就是他说自己平日里都都是住在私塾里，不怎么回来，所以才将宅子借给芷涵。

　　没想到这还没过两天呢，城里就突然出现了些什么问题。一向不大爱放假的先生突然破天荒的放了假，甚至什么时候再去都没有说。然后把住在私塾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从私塾里丢了出来。门上大锁一落，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姑且算的上是无处可去的苏笙在城里晃悠了半天，纠结着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然后菜后知后觉的发现街巷上安静的有些过分了，仔细一瞧，看见街巷上的人稀稀拉拉的。而这一群稀稀拉拉的人，也是不顾手里拿着的东西，行色匆匆地往家赶。

　　像是感受到什么不太妙的氛围，苏笙身上陡然升起一阵恶寒。还没反应过来，就往自己的宅子冲。

　　等跑到了院门口，好像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把愿意借给一个素未相识的姑娘了。一个姑娘、一个男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如何都是不大好听的。

　　于是，因为心里想的那些有的没的，苏笙应答的话说得有些迟疑：“是我，苏笙。”

　　说完苏笙又皱了皱眉，有些不大确定芷涵能记住他的名字。

　　不过万幸的是，芷涵似乎也没有他想的那样记忆不佳。在苏笙报上名字不过几个呼吸之后，芷涵就把大门拉开了条不大不小、刚刚容头自由活动的缝，探出头来便苏笙求证一样的瞧了一眼这才将大门拉得开了些，刚好露出正坐在院子里的黑色人影：“叶公子，怎么了？”

　　“私塾里的先生突然放假了，私塾里也不让住了，所以我只好回来了。”苏笙答着，又忍不住朝院子里那道身影瞧了眼，“看样子不太方便，我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借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