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来》宠袂

4、一夜春风来

　　快一天下来，予鲤和陆星芒两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互不相干，也相安无事。
　　累的时候，予鲤会在位置上放空休息。
　　下课去洗手间、放学吃饭或去宿舍睡觉都有陈若彤无微不至的照料，所以在新的校园生活中，予鲤并没遇到多大.麻烦。

　　但因为予鲤实在太显眼，情况也实在太特殊，才不到一天时间，巡礼一中里就传开了——
　　高二9班转来了个盲姑娘，还接替了陆星芒的同桌位置。

　　这大概是继陆星芒把同桌打退学后，学校中最令人震惊的一件事了。

　　大家的想法也和几名“小碎嘴”差不多——巡礼一中真是越来越掉档了。
　　但与此同时，大家对予鲤产生的兴趣也很大，每每在校园中遇到十分醒目的她，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一番。也讨论从9班流传出来的一线消息——这个盲姑娘，究竟是魔王克星还是富家小姐，平日里到底怎样跟陆星芒相处？

　　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目光和闲言碎语，予鲤感受不到。

　　陈若彤心性很稳，顶多冷冷地觑上比较过分的人几眼，就无视掉，认真地陪着予鲤。

　　……

　　相比坐在教室里听天书，予鲤更喜欢体育课。

　　巡礼一中的体育课并不严，完全是象征性。先由体委带着队，全班沿塑胶操场跑几圈，而后就可以自由活动，甚至自行回教室上自习也可以。

　　对予鲤来说，总在教室里憋得难受，体育课就有了出去透气的机会。

　　周一下午就有节体育课。

　　巡礼市地理位置偏南，四月已经热了起来。
　　巡礼一中是巡礼名校，极致凸显着巡礼市的特点，种了一校梨花，花朵随风坠落的时候也是一地缱绻。

　　陈若彤放弃和班里女生们踢毽子，陪予鲤沿操场边走。
　　尽管一路都走在树荫里，脱掉校服外套、只穿了件小短袖，回教室的时候两人还是微微喘着粗气，小脸儿红扑扑的。

　　教室里空调又大，为防止感冒，予鲤不得不在陈若彤的建议下穿上校服外套。
　　感觉又闷又热，神情有点恹恹。

　　“予鲤，你等我一下。”陈若彤看了予鲤一会儿，看距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忽然有了个主意，颠颠地跑出教室去。

　　没一会儿，她回来了，从学校小商店带回一盒草莓味果粒多。她将吸管插好，弯腰递到予鲤唇边，笑眯眯地说：“予鲤，是喝的，你快尝尝。”

　　予鲤感觉到了嘴边的吸管，乖乖地喝。

　　“天哪，你也太可爱了吧。”陈若彤看予鲤手捧酸奶盒、认认真真吸吸管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澄澈又无辜，模样如同小孩，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不由地感叹一句。
　　简直是小天使。

　　一旁的陆星芒打完篮球，刚从洗手间洗过脸回来，校服外套挂在脖子上，发梢正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刚要在位置上坐下，就听见这么一句彩虹屁。

　　陆星芒：“……”
　　整个人一僵，在位置上坐下后默默侧目。

　　冯世添和陆星芒一起回来，听见陈若彤那么一声感叹，也忍不住一起看。
　　看着看着，冯世添也忍不住感叹一句：“哇，予鲤妹妹，你喝酸奶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揍。

　　陆星芒缓过神，实在有点受不了。
　　予鲤，妹妹。
　　感觉冯世添这货不仅脑子进水，进的好像还是开水。

　　“你怎么这么恶心？”陆星芒嫌恶地瞪了冯世添一眼。

　　冯世添立即知趣地转回身：“不打扰您了。”

　　顿时清静不少，陆星芒继续淡淡看着予鲤，不明白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陈若彤虽是班长，但她平时一直懒得管陆星芒——管不住，也不好管；惹不起，惹到了也担不起。
　　现在她很敏感地察觉到这位少爷不友好的目光，准备跟予鲤说几句话就走。

　　予鲤知道陆星芒在说冯世添。
　　但她没觉得，这样的火气有丁点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酸奶好好喝。
　　草莓果粒酸酸甜甜，像生日时吃到的蛋糕一样美味，都充满浓烈的甜意，让人心满意足。

　　予鲤松开吸管，冲要走的陈若彤露出笑容。
　　“谢谢。”
　　那样的笑，带着满足，纯净又甜美，小娃娃似的。

　　也像璀璨星光。

　　陆星芒忽然有点怔。

　　行吧。
　　好像是他妈有点可爱。

　　*

　　接下来的整整一节课，予鲤都捧着那盒酸奶。

　　陆星芒算是看明白了。予鲤的笑，予鲤的满足，予鲤突如其来、源源不断的快乐……
　　竟然都是因为这么一瓶几块钱的酸奶？

　　“……”

　　终于，到了第三节课。
　　看予鲤仍旧捧着那盒早就喝完的酸奶盒，好像很舍不得扔，陆星芒实在忍不住了。
　　他跟予鲤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喜欢喝酸奶？”

　　予鲤愣了一下。
　　没想到陆星芒会主动和她说话。

　　小姑娘微微偏过头，玻璃似的眸子眨了眨，微微有些愣神。
　　然后她点点头，“嗯”了一声，轻轻浅浅的。

　　“……”
　　“那也不用这么一直拿着吧，喝完了就是喝完了。”陆星芒干脆托脸看着予鲤，反正她也看不见自己，一双眸子就那么瞪着虚空，滑稽得不行，倒也确实有几分可爱。
　　陆星芒很无奈。

　　“因为真的很好喝，我没喝过。”予鲤轻轻地说，模样有些憧憬。

　　陆星芒彻底沉默了。

　　没喝过。
　　可予鲤说出这句话时，完全就是一副平静坦然的样子，丝毫不觉得丢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地开心，满脸甜甜的味道，漾着淡而从容的笑意。

　　默了会儿，陆星芒伸出手，将予鲤手中的酸奶盒拿过。
　　在空中比划几下，他将酸奶盒精准地投进冯世添桌边挂着的垃圾袋里，“哗啦”一声。

　　冯世添上课听得还挺认真，这么一遭，顿时被吓了一跳。
　　但他还没顾得及转头问这位陆大少爷——又怎么了，就听见一句让他瞬间懵逼的话。

　　予鲤被夺过酸奶，有点懵懵的。
　　她以为陆星芒生气了。
　　却又弄不明白，她喜欢喝酸奶、一直拿着空酸奶盒这件事，为什么会让陆星芒这么不高兴。

　　听陆星芒语气懒洋洋，说的是——
　　“都喝完了，还拿着干嘛？晚自习我给你买奶茶喝。”

　　冯世添：“……”

　　予鲤原本怔愣的表情登时化成笑。
　　小姑娘目光澄澈，不过是落在眼前空气上。

　　“喝过奶茶么？”陆星芒继续淡淡地看着她，淡淡地问。

　　予鲤摇摇头。

　　想了想，予鲤又轻轻弱弱地咕哝一句：“应该不贵吧。”

　　陆星芒愣了愣。
　　又笑了。
　　“你觉得我很穷？”

　　予鲤眼里漾开一圈小波纹，思考了片刻，又赶紧摇摇头。
　　想到陆夫人给她和奶奶的钱，日后包办的一切学费、生活费、零花钱……她才觉得自己问的这问题好蠢。
　　一杯奶茶，对陆星芒这样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虽然不知道陆星芒为什么会突发好意，予鲤还是很开心，不觉扯出一抹笑来，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

　　陆星芒微微眯起眼。
　　又觉得有些好笑：“我在这呢，你在冲谁点头？冯世添吗？”
　　“再往左转点。”

　　予鲤顿时红了脸，微微往左转。

　　姣好一张面庞，正对着陆星芒，一朵完美无瑕的小梨花儿似的。
　　陆星芒从没心思欣赏过梨花，这种巡礼市处处可见的东西，明明那么美，可自他出生起就到处都是，遂觉得平淡无奇，甚至有点腻味。
　　那样铺天盖地的白。

　　“嗯，晚上给你买。”陆星芒道。
　　尾音浅浅的，越来越温柔。

　　妈的。
　　温柔？
　　冯世添竖着耳朵听完全部，中途还莫名被cue到，全身都僵硬了。

　　*

　　晚饭的时候，陈若彤带予鲤去食堂，途中想到什么，小声地问她：“予鲤，你觉得陆星芒怎么样？”
　　体育课下课后，陆星芒对冯世添那莫名的暴躁让她有些担忧。这位大少爷向来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火气都是莫名的，应该不会撒到予鲤身上吧？

　　“嗯？”予鲤眨眨眼，不知道陈若彤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就是你同桌啊。”

　　“啊，陆星芒。”予鲤试着叫出这个名字，认真地想了想，“挺好的呀。”还说晚自习要给她买奶茶喝呢。
　　说得那么认真，还带着点郑重。
　　不过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陈若彤。

　　陈若彤顿时舒一口气：“那就好。”
　　要是连予鲤这样的人都欺负，陆星芒就真的太不是人了。

　　“予鲤，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予鲤笑笑，很开心地点点头。
　　“嗯！”

　　*

　　陆星芒说到做到。

　　晚饭时，他照例和冯世添许衡二人去小吃街吃。

　　今天的陆星芒不知道在想什么，和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一直慢悠悠走在最前面，双手插兜，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冯世添一直有些魔怔地看着他。

　　回学校之前，陆星芒果然去了趟奶茶店，最后拿了杯奶茶出来。
　　奶茶包装精细，吸管都没拆，白色芝士奶盖，通体晶莹的粉，一看就知道不是给自己喝的。

　　许衡和冯世添在门口抽烟等他，看着这情景，许衡目瞪口呆。
　　——“陆哥，你找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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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哥：我找到准女朋友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