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易安》一宁不宁

20、拜师

　　下午课时短，白宴宴早早的散了学。她上了马车就要回去，这一天，真的是累的不轻，练字练到手腕疼不说，还无缘无故走了好几里路。

　　刚要走的时候，白宴宴听到了一阵琴声，是《高山流水》……

　　琴声是从琴房传出来的，白宴宴不自觉的就想过去看看，采苓想说话，被白宴宴制止了。

　　琴房的门没有关，白宴宴在门口看到了坐在瑶琴旁边的乌霁。

　　感觉到了来人，乌霁抬头看，有些意外，“白姑娘，你怎么来了？还没有回去？”

　　白宴宴脚步不自觉的走了进去，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是，还没回去。乌公子怎么也没回去？”

　　“我等一下就走。”

　　“公子喜欢弹琴？”白宴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的厉害。她是多想他……他十几岁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也说不上多喜欢弹琴，只不过是一种排解的方式罢了。”

　　“那你……”白宴宴想问他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很孤独？但她突然明白，此时的人不是他，他是襄王之子--乌家的小公子。

　　白宴宴收起伤感的情绪，坐在一架筝旁。虽然知道不是他，但白宴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看向他。

　　那目光既伤感又热切，让乌霁想装作感受不到都难。

　　“白……白姑娘，你……”

　　白宴宴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指放在琴弦上，“刚才听公子弹的好听，所以进来看看，是不是打扰了？”

　　乌霁低着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不好意思，说道：“我琴艺一般，姑娘高看了。”

　　“那……小女有没有荣幸，能听乌公子弹奏一曲？”

　　乌霁抬头看着白宴宴，看她没有了那种眼神，这才放下心，缓缓舒一口气，“当然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一会儿也还请姑娘指教一下。”

　　“指教不敢，交流一下倒是可以。”

　　乌霁收拾了一下情绪，便开始弹琴，正是《高山流水》。

　　他很投入，仿佛真的走进了那个环境。白宴宴的手撑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心里特别满足。在以前，自己无论为他多么疯狂，却都不能见一面的，那种疯狂，化作喜欢、相思、感恩、友情、亲情……他有了成绩，自己比任何人都替他高兴；他被人夸奖，自己能哭哭笑笑好几天；就算他以后结婚生子，白宴宴觉得自己也会很高兴，因为那是自己心底的人啊，他有了相伴一生的人不是很好吗？不会像自己一样孤孤单单的。再说，他即使有了爱人也不能改变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只是可能会少了很多疯狂，多了细水长流的隽永。

　　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白宴宴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直到琴声结束。

　　乌霁看到白宴宴泪流满面，震惊极了，急忙站起来，“白姑娘，是不是我的琴声太难听，污了耳朵？”

　　白宴宴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指抹抹泪水，用袖子擦擦眼睛，笑着说道：“没有，好听极了。”

　　“是吗？”乌霁还有些不确定。

　　“是！公子如何不自信？”

　　乌霁笑笑，“那……还请姑娘指教。”

　　“对于瑶琴，我可不敢在公子面前卖弄，如果公子不嫌弃，我用筝，可好？”

　　“当然！”

　　“公子想听什么？”

　　“我也不知道，姑娘可有好的推荐？”

　　白宴宴想了一下说道：“我出生在江湖，公子可知江湖？”

　　乌霁摇摇头。

　　“那我给公子弹一首关于江湖的，可好？”

　　“好！”

　　白宴宴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换一口气，然后拨动琴弦。

　　她这次弹奏的是哪首著名的《刀剑如梦》，这首曲子充满了江湖的侠气、潇洒的豪气，还有冲天的傲气，是白宴宴最喜欢的。

　　她之所以想弹这首曲子，是因为她心里积压了很多不平之事，尤其是关于女孩儿的。

　　在这里女孩儿不能随意唱歌，否则就会被当成勾栏瓦舍里的那种人。不能随意的走动，会被人说不检点。有的如白蕙，即使你想走也走不动，出了庭院，能把京城当做了整个世界那么大，还有玉娘……就连表达爱的权利也没有，因为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戏班的班主，她即使再有才华，也只能远远的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喊一声“公子”……

　　白宴宴弹的很投入，乌霁听的很震惊，就连门外等着的采苓都听的入了迷，她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硬气的琴声，像是一个宁折不弯的英雄……但这琴声明明是出自一个姑娘之手？！

　　琴声停了，白宴宴这才抬起头看乌霁，发现乌霁就站在自己身边。

　　“公子，如何？”

　　乌霁这才把大睁着的眼睛恢复正常，满眼放光，“白……白姑娘，你这琴声……琴声……”

　　“好听吗？”

　　“好听！太好听了！白姑娘……”

　　白宴宴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她觉得这时候的乌霁才有了十几岁的少年还有的样子和活力。

　　“这首曲子还有填词，公子想听吗？”

　　“想！想！”

　　“那我给你唱一遍？”

　　“好！好！”

　　白宴宴开始拨弦，唱道：“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

　　乌霁心里激动极了，他真的是对白宴宴更加的刮目相看。在课堂上她那一番太阳东升西落的辩论他就觉得她不是寻常女子，现在觉得她更加的不寻常。在那一刹间，他想去了解她，和她做朋友、知己……

　　白宴宴唱的很投入，这个歌词本就是既有豪气万丈又有儿女情长的，她把所有的憋屈郁闷都唱在了歌里。

　　乌霁极力隐忍着想要拍手称赞的冲动，一直忍到结束，这才不停的拍手，手都红了还不肯停下。

　　“太好听了……白姑娘，太好听了……你真是厉害，能写出这么棒的词曲来。”

　　“真的好吗？”

　　“是啊！第一遍的时候，只有琴声没有填词，已经让人觉得心血澎湃了，第二遍加上了填词，再加上姑娘的歌喉，更加的……更加的……”乌霁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急的满头大汗。

　　白宴宴笑了，他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还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时候，“乌公子，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

　　“白姑娘，你能教我弹这首曲子吗？”

　　白宴宴很意外，“你想学？”

　　“是啊！是啊！”

　　他一脸的迫切，白宴宴看着真有点儿恍惚，仿佛看到了他在对自己说想要跟自己学琴……但怎么可能呢？他除了跳舞不太会，几乎是什么都会一些的，他是那么完美！

　　可现在呢，对着一张比他年轻好多的一张脸，尤其是他还那样的看着自己……除了让她心跳的感觉之外，竟然还有很多的母爱泛滥……让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妈呀！自己这是心理变态吗？

　　白宴宴眼珠转了一下，对乌霁说道：“小王爷，我可以教你这首曲子，甚至以后可以教你很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我要你拜我为师。你放心，我只教你曲子，不教别的，可好？”

　　“这……”乌霁想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牙跺脚，说道：“好，我就拜你为师。”

　　“真的？”

　　“嗯！真的！我实在是觉得好听，如果我自己会弹了，就可以弹给自己听了。”

　　白宴宴在心里笑了，笑里还有泪。自己的偶像以后成了自己的徒弟，两人从此就有了牵绊和关联，多好！

　　整理了一下衣服，白宴宴正襟危坐，说道：“那你就磕头拜师吧！”

　　“好！”

　　“老师在上，学生乌霁拜上。”乌霁跪下，然后向白宴宴磕了三个头。

　　白宴宴鼻子酸了又酸，没想到，自己来这里跟他有了交集，还当了他的老师。

　　白宴宴有些苦涩的笑了，唉……是该和从前那个自己告别了。也希望他以后更加的好，只是少了自己，但还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他、支持他、陪伴他。

　　“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起来吧！”乌霁站起来，还乖巧的现在白宴宴身后，这个动作让白宴宴哑然失笑……他可是比自己还大三岁呢！

　　“小王爷，你不必如此，我们互相切磋就好。”

　　“不行的，既拜了师，你就是我的师父了，尊师重道是应当的。”

　　“……好吧！”

　　门外采苓进来说道：“娘子，老爷亲自来接你了。”

　　“大哥来了？”白宴宴高兴的出去了。

　　果然是白振来了，白宴宴跑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怎么来了？”

　　“小蕙都已经到家了，只是不见你回去，我刚好无事，便过来接你，也顺便看看这里。”

　　“是这样啊！谢谢大哥！”白宴宴现在觉得有大哥的感觉真好！

　　乌霁从屋里出来，白振看到了向他施礼：“小王爷。”

　　“姐夫！”乌霁也向他施礼。

　　“你们如何在一起？”

　　白宴宴笑着不说话，乌霁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已经拜了白姑娘为师，跟她学琴。”

　　白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的小舅子拜了自己的妹妹……为师？

　　这是什么辈分？

　　“你们这是胡闹！景云你的琴艺那么好，比她强了万倍不止，怎么能会拜她为师？”

　　乌霁低下头，但还是坚定的说道：“反正我已经磕过头了，她就是我的师父。”

　　白振气的倒抽一口气，挥挥手，“我管不了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然后看向白宴宴，眼里没了刚才的慈爱，“回去再跟你计较。”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白宴宴看他的背影，转过头向乌霁调皮的伸了下舌头，然后追着自己哥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