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易安》一宁不宁

17、上学堂（一）

　　白宴宴以前孤苦，所以对上学很重视，因为那是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转机和机会，因此她格外的珍惜，也格外的发奋。

　　但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已经经历过读书的感觉，还是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安稳的生活，所以她对于读书没有了以前的激动。

　　没有激动不代表自己不重视，如果自己一定要嫁给成瑾，那现在就得要学习了，要不然以后丢人得还是自己。

　　辰时二刻（八点）上课，白宴宴卯时二刻……也就是六点就起床了。除了整理自己衣服和需要带的书籍，便是在看书恶补，以防万一被先生考试的时候无话可说。

　　早早吃了饭，白宴宴和白蕙上了马车去上学。一上车白宴宴就无语了，除了水壶茶壶，还有食盒，里面装了不下十样点心……竟然还有好几套衣服。

　　这是去上学吗？这确定不是出去春游？

　　“娘子不要紧张，不就是上学吗？”采苓还安慰白宴宴。

　　“我没有紧张。哎……对了，“采苓，我读书，你干嘛去啊？”

　　“我有地方待，就离你不远，你有事了就能叫我。”

　　“……好吧！”

　　不就是上个学吗？弄得跟去研究原子弹似的。

　　“小蕙，你紧张吗？”

　　白蕙点点头，她紧张的一直在咽口水。

　　“放松！有我在呢！”

　　“嗯！谢谢姐姐！”

　　白宴宴往车外看了下，外面大街上还没有很多人，但路两边的店铺已经都开了门。她愣了会儿神，玉娘他们也不知道收没收到自己的信……他们会同意自己的想法吗？

　　车停了，采苓和照顾白蕙的雪如先下去，放了小梯子，然后才把白宴宴和白蕙扶下车。

　　刚下车，门口站着刚刚和人说话的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公子迎了上来。

　　“可是白家娘子？”

　　“是！公子是……”

　　“我叫成瑜，我哥哥去上朝了，无法前来，又怕你初次来陌生，特让我来接。”

　　原来是成瑾的弟弟，“成公子……”白宴宴跟他见了礼。

　　“不用客气！嫂嫂……不用客气！”说完，他自知失言，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白宴宴脸红了一下，看来他们私下里也没少议论自己啊……就像自己喜欢八卦他们一样。

　　这大概是人的本性吧！

　　跟着成瑜进了学里，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年岁都不大，像白宴宴这样年龄的只有三四个。

　　成瑜给白宴宴和白蕙安排好了位置……果然是离老师最近的第一排。这让白宴宴在心里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并不想坐第一排，最后一排才是最适合的好吧！

　　但成瑜大概有他的理由。这里是成家的族学，里面都是成家旁枝，白宴宴虽然姓白，却是以后成家的当家主母……她坐第一排，别人倒也也无话可说。

　　本来，白宴宴提前来，就是想和别人熟悉一下，可现在……都是几个人在一起窃窃私语，根本没人理她们俩。

　　白宴宴叹口气，觉得以后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毕竟自己是外姓人。

　　外面又有人来了，白宴宴只是扭头看了眼……然后便呆住了。

　　是他……乌家那个小公子，他怎么也来了？

　　白宴宴心里很激动，自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但那相同的一张脸，她看到了怎么能没有触动？

　　那可是自己虽然知道两人永远不会有交集，但一直魂牵梦萦的人……白宴宴不禁看的痴了。

　　乌霁走了进来，成瑜上前跟他见了礼，然后说话，听着两人关系很近，像是朋友，乌霁看向白宴宴，然后走了过来。

　　他人一直走到白宴宴面前了，白宴宴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她的脑子里全是他的那张脸……然后就又勾着想起了他。

　　“白姑娘……”

　　白宴宴这才晃过神儿来，急忙站起来施礼，“见过公子。”

　　成瑜向白宴宴介绍道：“嫂……白姑娘，他叫乌霁，字景云你可以直接叫他景云的，说起来你们还有亲呢！”

　　白宴宴自然是知道的，他就是大哥的小舅子了。想到这里，白宴宴清醒一下脑子，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又向乌霁施礼。

　　“公子如何在这里？”

　　“哦，只因听闻苏学士做了成家的西席，我一直佩服苏学士的文采，所以过来听他讲学。

　　“原来是这样！”

　　先生来了，各自都不再说话，回了各自的位置。白宴宴注意到这个乌霁的位置跟他们不一样，她们都是坐南朝北，面对着老师，只有他是坐在侧面，脸朝东面的。

　　果然是贵公子，座位也特殊对待。

　　这个苏学士一看就是个老学究，鬓发和胡子都是花白的颜色，头上戴着方巾，坐下的时候也是慢吞吞的，生怕闪了腰。

　　众人都站起来，一起向先生施礼，然后重新坐下。

　　苏学士年纪虽大，眼神却是很锐利，一眼就看到了新来的白宴宴和白蕙。其实成瑾早就跟他说了，但他总觉得不成体统。两家是有婚约，但现在什么礼也没有过，女方就到这里了……

　　更重要的事又听闻说白宴宴是在江湖草莽长大的，更加觉得配不上成瑾。因为成瑾以前也在国子监跟着他读过书，两人算是师徒，成瑾二十七岁拜相，苏学士把他当做自己最大的荣耀，在他心里，只有琴棋书画饱读诗书的女子才能配的上成瑾。

　　“哪一位是白家娘子啊？”苏学士开口第一句就问这个，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白宴宴正偷偷看乌霁的那张脸发愣，听到有人点自己了，急忙回神。

　　站起来，弯腰施礼：“小女拜见先生。”

　　“你就是成瑾那个未过门儿的夫人？”

　　众人的视线全都看向自己，让白宴宴有些脸红，余光扫到旁边坐着的乌霁，他也在笑着看着自己。白宴宴只好硬着脖子回话：“回先生，是的！”

　　“博衍位居左仆射，你是知道的吧！”

　　“回先生，小女知道。”

　　“你进了门可就是宰相夫人了……可读过书？”

　　这个问题听着很简单，但却让白宴宴有些为难，要说读过书，她也只读过些诗词之类的，那些古文也就是在上学时背诵过，现在早就忘的七七八八了……更别说现在他们所谓的读书更是什么《女训》、《女戒》、四书五经之类的……

　　可要说她没读过书，白宴宴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寒窗苦读十六年的，其中所经历的苦楚，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更何况当初的自己还是孤女。

　　苏学士看她站着不说话，又问了一遍，“可曾读过书？”

　　白宴宴下定了决心，回道：“回先生，小女读过书。”

　　“哦？”苏学士有些意外了，“都读过哪些书？可有领悟？”

　　“这……”

　　要说领悟可多了去了，可是白宴宴跟他说他也不懂啊！跟他说古代现代哲学，他懂吗？跟他说方程式、微积分他懂吗？”

　　“哼……读书没有领悟，看过就算读过了？那样说的话，不是自欺欺人吗？”

　　白宴宴头低的更狠了，虽然心里十分不服，但她不想跟一个老头子一般见识。可是，周围的人倒是互相切切的声音越来越大……里面还夹杂着不太友好的笑声，这让白宴宴皱起了眉头。

　　白蕙看白宴宴被先生刁难，急得不行，但又帮不上任何忙。看着那位乌公子气定神闲的坐着，白蕙不禁看向成瑜，想让他帮帮白宴宴，但他悄悄摇了摇头。他又不在这里读书，根本帮不了，今天不过是奉了哥哥之命才来的，他不想趟浑水……尤其是关于自己的大嫂的！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白宴宴甚至听到了说她配不上成瑾……那种心理，就像她觉得也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偶像--除非是他自己的那种感觉！

　　她倒是不在乎能不能嫁给成瑾，反正现在两人除了一个家长的口头约定，什么都没有。她不排除自己对他很感激很欣赏，但也只是如此了。至于往那些一见就钟情、就有天雷勾动地火的爱情上扯……那就只能呵呵了！如果是那样，她还不如天天看这位乌公子，至少脸自己看着还满意些。

　　白宴宴觉得站着有些尴尬，而那个老头子还不让自己坐下，就在那里慢慢的品茶，这种状况让她回到了高中被老师点名提问，又回答不上来的感觉。

　　不行，要把面子挣回来！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能让白家在今天第一天就丢脸。

　　白宴宴抬起头，周围的人仍在小声议论，但那个先生跟没看见一样，说也不说一句。

　　白宴宴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议论的声音瞬时小了。

　　她恭敬的施礼问道：“先生，学生有个问题，能否请教？”

　　苏学士又喝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讲！”

　　白宴宴道：“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何解？”

　　苏学士笑了一下，茶碗都没有放下，往旁边看了一下，“景云，你跟白家娘子解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