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系夫君追妻记[聊斋]》月出月出

22、第 22 章

　　司茗早就见怪不怪，杜仲有一个毛病，就是一生气就败家，一生气就败家，只有花钱能让他快乐。他叹了口气，也就天界富豪能享受到这种愉悦感，“二师兄，这才刚开始呢？”

　　“喏，拿着。”杜仲在包下一个丝巾摊之后，给平阳和司茗一人甩了一根，遇上二脸疑惑。

　　杜仲解释，“别瞅了，我是不会碰这些东西的。”

　　司茗抓着头，依旧没搞得他的意思。

　　“想被臭死就别戴。”杜仲捂着鼻子没好气地指着鱼篓，这腥味快把他熏死了。

　　司茗被伺候的主子关心，迫不及待用丝巾围住鼻子，抢着背鱼篓，他一个下人粗活累活干惯了，不在乎那么多，“还是师兄你心思最善良。”

　　切，杜仲甩出个享受夸奖的表情，转身继续挥霍。平阳见身边堆的越来越多的食材，又高兴又苦恼，他的纳物盒，实在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待会可怎么带回去。

　　“杜仲。”

　　“干嘛！”小爷烦着呢？杜仲回身，平阳对着他嘴，手上一点，他马上就张不开口了。

　　平阳向他欠身致歉，要不封住这小孩的嘴，他恐怕要把集市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他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最后直接雇了辆马车。那车本来只配了一匹马，但东西太重，无论怎么赶，都拉不动，车夫没办法，又加了一匹，这才勉勉强强拉着上山。

　　“你家这公子的病，得治。”虽说改善一下伙食也不错，但这也太过了。平阳看着这车的食物，还不知道被师父知道会怎么样呢？

　　杜仲一路冷漠对着平阳，眼神里的寒光就像刀子一样，刮着他，时不时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走，平阳左闪右闪，始终绕不过他。

　　“师弟，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还喜欢这般孩子气的游戏。”

　　杜仲一跺脚，鼻子上围着的丝巾随之落下来，他眼睛瞪大，特别想冲平阳吼，嘴里却呜呜呜，讲不出话。

　　“司茗，要不你背你师兄吧。”平阳说完，杜仲心下立马鬼火冒，他不仅嘴不能动，连脚也不能动了。

　　他恨了一眼平阳，嘴里呜呜呜的声音更大了。司茗把丝巾重新围到他鼻子上，“师兄对不住了。”说着，轻而易举把杜仲抗在肩上。司茗比杜仲大一两岁，因为从小干活，身子格外强壮。背他这种的公子哥，不在话下。

　　可怜杜仲，闻到他身上刚刚背鱼时染上的腥味，眼皮一抽，差点没吐出来。一路颠颠簸簸，被扛回金霞洞。

　　“呦，到哪儿去当采花大盗出去。”小师弟墨河守在门口多时，自昨日杜仲和司茗拜师之后，他地位就升了，忍不住在他们俩面前刷刷身为师兄的存在感。

　　司茗向他请安，放下身上的杜仲。到了山门，平阳也没再难为他，解了他身上的咒语。
　　杜仲扯下鼻子上的丝巾，抽在司茗胳膊上，大口喘着粗气，“你谋杀啊，想憋死我是不是，系那么紧，也没看见你挡住身上的鱼腥味。”

　　“你干嘛这么说人家！”墨河当师兄正义凛然的感觉上来了，逮着杜仲要教训一番。“你小小年纪就尖酸，刻薄。”

　　司茗拉住他，有些脸红，“师兄，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你别为了我这样，公子他也是没受过这般苦，不习惯。”

　　“别站在这了，回屋换衣服吧。”杜仲不理墨河，等司茗转身，似想起什么。“顺便叫几个人来。”让他搬这些东西，不可能的。

　　这一摞一摞似小山的食材，平阳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墨河注意力瞬间转移，“哇，二师兄，今日大手笔啊。”他搬起一堆茄子，瞟见下面一筐猪肉，眼睛都要跳出来了。脑子里闪过红烧肉，排骨汤，烧肘子，炖猪蹄。自他上山以来，吃的比家里清淡不少，活活瘦出了尖下巴，师兄弟间知道师门财力单薄，又不敢妄议，只好调侃彼此有修炼之人的道骨仙风。

　　平阳尴尬笑笑，转头顶着杜仲轻蔑的眼神，“不是我买的，是杜仲买的。”

　　墨河语气缓和下来，但依旧还端着师兄的架子，“师弟真懂事，进师门第二天就孝敬长辈。”

　　“呵呵呵。”杜仲干巴巴一笑，用丝巾遮住鼻子，头也不回走了。

　　墨河面子挂不住，抬手指着他的背影，跟平阳抱怨起来，“他一个晚辈，还心高气傲？”

　　“我看他也不是傲气，是我们的小师弟想耍威风却碰了一鼻子灰。”平阳按下他不服的胳膊，搬起一筐萝卜。

　　被说中心思，墨河耳根一热，手别在身后扭扭捏捏，其实他比杜仲也大不了几天，这么做只是想过一过当师兄的瘾，没有什么恶意。

　　“这个小孩，心不坏的，就是皮了点，娇气了点。”

　　司茗换了一身衣服，干净利落，现出少年的英气。他一路小跑，急着过来帮忙。

　　“司茗，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见他没了仆人的唯唯诺诺，平阳由衷夸了他一句。

　　司茗低头，挂着腼腆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是公子给我的。”

　　“杜仲，对你真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人。”杜仲也换了身衣服，解决掉身上的怪味，他神色轻松不少。恢复往日意气风发，他俊美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帮忙的师兄弟接踵而至，一群人看见如山的食材，个个两眼放光，搬东西这种苦力活都乐得做，

　　“过年了，过年了。”

　　“师弟，救星啊。”

　　“嗨，今天随便吃，随便喝！”杜仲戴过的高帽数不胜数，说话毫不谦虚。

　　“师弟，你以后，可得多出门晃悠晃悠。”最好把二师兄采购的位置给替代了，墨河在心里默默独白。

　　“呵呵呵。”杜仲被戳中心思，霎时没了兴致，“我倒是想，但是师父让不让，我就不知道了。”

　　“让，肯定让。”众师兄弟怂恿，不让也得让，他们可不想天天吃那些粗茶淡饭。

　　*

　　玉鼎真人念在杜仲第一天来，一时兴起到习术堂考察徒弟修习的状况，却连半个人影都没寻到。在金霞洞里一转，发现这群懒猴都蹲在厨房里不务正业。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直拉着臭脸，桌上各式各样色香俱全的菜，一筷子也没动。

　　凝华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他面色一沉，“这样不行。”

　　凝华当然知道他想什么，转眼慈祥瞧着开心的徒弟，和他意见相反，“你看这群孩子，多久没这么高兴了。”

　　玉鼎真人缄默，随后瞥了眼自家女儿，她手上夹菜没停过，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

　　凝华叹了口气，“我自天庭回来，愈发觉得金霞洞应该上进，别的仙门世家，哪个不是几千弟子，哪家弟子不是锦衣玉食。”

　　“恐怕都忘了本心。”玉鼎真人就像铁块一样，油盐不进。

　　凝华不和他拗，夹了一块鱼凑到他嘴前，底下弟子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玉鼎真人不敢负夫人的关爱，亦不想被弟子看戏，张口吞下。这鱼肉入口即化，鲜嫩细腻，让人忍不住再吃一口，但他硬是面上强撑，露出不满，“不好吃。”

　　凝华嗔怪瞪着他一眼，死要面子活受罪，端起鱼送到杜仲面前，“多吃点，今天让你师兄师姐们这么开心，辛苦你了。”

　　棣棠夹菜的动作兀地一滞，也不到为什么，娘亲总是对这个讨厌鬼关爱有加。

　　吃完这顿饭后，杜仲在金霞洞多了一群追从者。

　　*

　　皓月当空，玉泉山后的花丛间，来来回回穿梭着一个少女的身影，她俯身不厌其烦地摘下一朵朵花，把里面的花蜜往嘴里灌，吃完后，脸上每每溢出满足的笑容。

　　“你喝那么多花蜜干什么？”身后响起某个讨厌鬼的声音。

　　棣棠骤然一抖，脸上的笑容僵住，将花收进袖中，转身冷冷对着他，“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杜仲轻蔑一笑，狭长的眸子露出傲娇，“只能说明小爷我善良呗。”

　　“呵，莫名其妙。”棣棠不理他，俯身又摘了朵花，背过身掀起轻纱，往嘴里送。

　　“喂，你不要命啦。”杜仲从身后冒出来，拽住她的胳膊抢下花，“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凤仙透骨草！像你这么吃是会中毒的。”

　　“中毒？”怎么可能，她吃了一个月，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棣棠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保持距离。她第一次和男子接触，语气很不自然。

　　“嗷，我算是明白了。”杜仲一阵啧啧，仿佛历经沧桑的老人看着不懂世事的少女。

　　“明白什么？”这表情真是让棣棠摸不着头脑。

　　“你说呢？”杜仲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暗指她脸上围着的东西，随即惋惜叹气，“是不是脸上起痘痘，还特别痒。”

　　“没有。”棣棠下意识反驳，却还是觉得眼前的人，猜的太准。

　　“行吧，信不信由你。”如果她是个男的，杜仲早就掀起纱布来证实了。他按捺住痒痒的手，但是女子嘛，还是让着点好。“不过，你没有最好。”

　　“当然没有。”棣棠绝然回道，“莫名其妙。”

　　她正色，“你大晚上来这里干嘛？”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杜仲掐下一朵蝴蝶似的花，凑在鼻子面前吸了一口，“喜欢吃可以，但不能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