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4章 ...
-
南晓扶着腰环顾四周。
附近多是高坡,没有树干、石头等遮挡之物,外加这骇人的雷雨天,不免让人往坏处想。
人影越来越近,她被逼着往后退了十几米。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她一时陷入两难。
这时,雨中的人影颤颤巍巍的倒下。南晓停在原地转了下脚腕,充分做好打架的准备。见人躺在那一动不动,她提着褐色烂衣的裙摆,小跑过去。
那人的衣服由玄色变成了黑色,淌过的雨水颜色加深,南晓蹲下来,拨开这人脸上的乌发,干净清秀的脸露了出来。
这衣服眼熟,阿冷穿的也是这身。
她灵光一闪,把人拖起来,那人痛苦的嗤一声,雨声大,她怕他听不到,便在他耳边大声喊,“阿冷,是你吗?”
阿冷眼皮微抬。
“二小姐”,他吊着一口气,意识不清的喃她的名字。
南晓跟见了亲人一样心喜,顾不得什么礼数,让阿冷的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拖着他往高丘上走。
边走边往回看,她跑来的一路有两处分叉口,那位大人应该不会这么快追来。
越往上走雨势越小。
在高丘顶上有一处破庙,杂草覆地,庙门破败,虚虚搭着红色的梁柱,她刚扶着阿冷踏进去一步,那门见鬼的朝他们这边倒,南晓腾不出手挡,两人双双倒地被压在门下,门的一角撞到南晓的后脑。
这灵魂性的一撞,把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撞出来了。
一幕幕像老式电影里的粗糙画面拂过她的眼前。
南晓,南府二女儿,亲爹是大梁周枢密使南陆忠,官居正一品,新娘在生她时难产去世。
而原主十二岁前生活在皇宫,由姨娘慧贵妃养大,天生一副歌姬的好嗓子,性格活泼,待人和善,深受皇上和慧贵妃喜爱。因此皇上早早定了她和太子的亲事。
这姑娘是宫里出了名的痴情种,心系太子多年,对太子关怀备至,百般讨好,却总落个被无视的下场,真真的可怜。
这次为了她的太子哥哥,居然胆大妄为到偷听自家爹爹谈话。
真能坑爹。
她上面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哥哥是太子少保,官居从一品。姐姐远嫁幽州节度使,也算幸福和乐。只是她与这姐姐素来不睦,见面甚少。
与这哥哥关系倒是亲密,她这兄长官场有为,处世谦逊,一身正骨,颇为宠爱她。
难怪要这么想法设法的送她走。
被门压着的南晓觉得脑袋要炸了,这原主跟她的性格南辕北辙。她出生在戏曲世家,从小练习唱念做打,可惜天生的烟酒嗓唱不了旦角,只能往武行发展。她性子直,脾气暴烈,与这原主差之千里。
这穿越之旅还没开始,她就感觉到自己分分钟被灭的凄惨状。
南晓:天儿,我脑子不够用呀,宫斗,宅斗神马的都没看过,这不是作死的节奏。
她长叹一声后,不得不接受现状,安慰自己道,既来之则安之,冥冥中自有定数。她翻身把门推开,阿冷已经晕过去,后肩膀突突的冒着血,眼下她就这么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可不能让他死。
沿着裙摆扯下一块长布条,一绕一抽缠在阿冷身上,他这箭伤之前包扎过,厚厚的白布渗着血。
得想办法找大夫,不然他撑不过明天。
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后的夜空一碧如洗,空气带着清新湿润的香味,月光皎洁,星空闪耀。
她环顾四周,一张破旧方桌翻倒在地,两张掉漆的椅子随意摆着,地上铺满干草,许是露宿在此的人留下的。她取了些干草盖在阿冷身上,给他保暖。
而后从破庙里走出来,仰望星空,想着翻过山丘会不会有人家?
不料,远处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速度很快。
她速速退进破庙,搬起倒在地上的门抵在入口处,后又不放心的把桌子椅子通通摞一起,顶住门。
自己则拉着昏迷不醒的阿冷躲在柱子后。
门外出来一记浑厚男音,“殿下,这有个破庙。”
“搜”,阴冷的声音。
“是。”
听声就知道来者不善,南晓浑身都在打哆嗦,上下牙都合不拢了。倒不是有多怕,纯属衣服湿透被冻的。
门响一声没开,后连续几下撞击,‘轰隆隆’叠在后面的桌子椅子打了俩个滚飞在地上。
云赞提着剑率先进屋,随后几个黑衣人跟进来,最后重重的落脚声来自于换上轻装的赵荀衍。
破庙不过二十平方,一眼能看全,南晓藏的匆忙,裙子下摆还在外面露着。
云赞对赵荀衍递个眼色,赵荀衍眯眼冷嗤一声,故意磨人似得,慢慢抽出腰间的佩剑,南晓屏息仔细听着。
‘噔’,长剑迅速飞出,插/进红柱里,发出窸窸窣窣掉木屑的声音。
云赞身体随着那剑一颤,许久没见过主子如此震怒了,他大气不敢喘。
赵荀衍微垂的眼皮稍稍抬起,云赞似乎懂了,抬手示意黑衣人退出去,自己则乖乖到门口守着。
古代没有时钟,听不到滴答滴答流淌的声音,但南晓能感受到胸膛里砰砰的心跳声,跟时钟一个作用,提醒她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赵荀衍沉声,“出来”
尾音压的如同地狱里的恶鬼来索命。
南晓小心放倒阿冷,拿手背蹭蹭双鬓残留的雨水,深吸一口气,半提着裙摆不疾不徐的走出来,眸色湛清没有半点惧意。
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
迎上赵荀衍冷凝的目光。
她快速捕捉到脑中曾有过的画面,心里冷然一惊。
这不是原主朝思暮想,恨不得把自己打包送给的人吗?
这东宫太子在宫里风评奇差,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性格阴郁拒人于千里,外加两个觊觎太子之位的弟弟。身世还算可怜。
前两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突然被委派到幽门关,接替南陆忠守疆的工作。幽门关处于绥辽与大梁周的交界处,这几年大小战事无数,太子可受了不少苦呢。
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
一个月前,南府收到太子的聘礼,湛青嫁衣,由上百名工匠耗时半个月缝制而成,奢华至极,他们的婚事定在南晓及笄那天。
自亲事定下,南府上下悬灯结彩,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谁曾想婚事前一天,南家欲造反却被人捷足先登,事情过去一天一夜,府里的人生死未卜,南晓心下萋萋。
若一切顺遂,明天她及笄,府里必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哎…可惜…现下想想,这亲事可为蓄谋已久,一盘棋从她小时候就开始布,可为费劲心思。而其中与太子有多少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太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与赵荀衍对视两秒,后低下头,扶礼道,“小花见过大人。”
之前报过家门,不好再变,若瞎说一通能蒙混过关最好。
赵荀衍冷眸看着她明明白白露出来的俏脸,“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埋了你才知道自己姓什名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