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我入明火》七哥有酒窝

24、第 24 章

　　【东南风】

　　阮奚城匆匆赶来时，病房里一片和睦。
　　江归然正坐在床头给江恒削苹果，江恒一边玩游戏一边和她说话。

　　江恒盯着手机屏幕，语气很轻快，“姐，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江归然手里的刀滑了下，拇指指腹立刻冒出鲜血。

　　江归然没在意，一点一点削着苹果，“不要胡说，我这辈子都不会不管你。”
　　江恒充满笑意的目光黯淡下来，“可你好几个月都没来看我了。”
　　“我来了，来得晚，你已经睡了，就没让张医生叫你。”

　　“是吗？”江恒半信半疑，心情还是很低沉，“我今天又没睡，你怎么还是不和我说话？”
　　江归然笑笑，“不是不和你说话，是我本来就不爱说话，你知道的。”
　　“骗人！”江恒忽然拔高声音，觉得江归然是在敷衍自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归然没反驳，取过床头柜上的盘子，将苹果切块、摆好，放到江恒手边后才慢慢回了一句，“现在不是以前了。”
　　江恒一怔，额角慢慢沁出冷汗，捏着手机在手微微泛白，“姐，我，对不起。”

　　有些事，一说出来必定伤姐弟感情，可他怎么老控制不住？！
　　江恒后悔不已。

　　“是我对不起你。”
　　“……”
　　江归然的坦然让江恒无话可说。

　　江归然起身去洗水果刀，再回来时一切如常，江恒拉着她靠在床头玩游戏，偶尔说说以前，气氛非常和睦。

　　阮奚城见此，用手势和正往这边走的张嘉打了声招呼，随后离开。
　　她站过的地方，张嘉靠在墙边，满脸担心。

　　九点整，江归然扔在被子上的手机震了下。
　　她这会儿正帮江恒游戏上分，手机亮起来后，江恒顺势拿过来看了眼，念着上面的信息给她听。
　　是一封邮件，人事部发的，通知他们明天去领这个月的补助。

　　“姐，你这个单位我听过，搞软件的，特别厉害。”江恒无不羡慕地说。
　　江归然倒是还好，毕竟隔行如隔山，她就是想羡慕也没方向，不过……

　　江归然快速结束游戏，退出队伍，坐起来犹豫着开口，“江恒，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嗯，你说啊。”江恒吃着口水果，心情很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江归然不自觉紧张起来，“如果我身边多一个人，你能接受吗？”
　　江恒的笑瞬间消失，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酝酿着狂风暴雨，“你有喜欢的人了？”

　　江归然意识到江恒情绪不对，立刻打住，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假设，还玩游戏吗？我继续……”
　　江归然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忽然被江恒一把打掉，厉声道，“你烦我了，不想管我了是不是？！你嫌弃我是个废人！嫌我拖累你！你想扔下我去过好日子了！”

　　江恒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控诉江归然，“你以为三年就够弥补我了？你做梦！江归然，你是个罪人，这辈子都不配得到原谅！你早就不是从前一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江归然了，你连过普通生活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幻想自己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你这辈子只配一个人活在阴沟里，做个见不得光的臭虫！”

　　江恒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

　　江归然早就听惯了这些话，以前的比这更伤人，她习惯了，每字每句都听得进去，会放进心里，也会牢牢记住。
　　她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却不想江恒始终将自己困在她的错误里，日日受折磨。

　　“江恒，我答应你。”江归然站在床边，冷静得不可思议，“你一天站不起来，我就一天不谈恋爱，不结婚，你一辈子站不起来，我就照顾你一辈子，一个人。”
　　“你骗人！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江恒掀开被子，疯狂捶打没有知觉的双腿，“你看清楚了，我是因为你变成这样的，你永远也别想丢下我！”

　　“江恒，你别这样！”江归然心口绞痛，用力抓住江恒的手不让他乱动。
　　“你滚开！滚！”江恒挣扎，扭打，理智荡然无存。

　　江恒瞳孔的焦距变得模糊时，江归然放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逼自己做出承诺，“江恒，我发誓——这辈子，谁都不想，谁都不爱，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江恒的失控逐渐平息，随之而来的是懊悔和痛苦。

　　“姐，对不起，我不想说那些话，可我，我控制不住。”江恒缩在狭小的床上，抱紧自己，身体不住发抖，“我的前途没了，人生没了，理想也没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江归然的痛比江恒更深，可她没有靠近，更没有安慰，只是平静地留下了一句，“早点休息。”
　　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门外，张嘉还在，和过去三年一样，等着替她善后。

　　看到张嘉，江归然笑了下，道歉，“又要麻烦您帮我哄他了。”
　　张嘉一肚子话想说，纠结半晌不过一声重重的叹息，“回吧。”

　　江归然点头，随后离开。
　　一开始的步子还算稳，之后越来越急，快到安全通道门口时直接跑了起来。

　　空荡走廊里只有落荒而逃的江归然和急促脚步，那些冰冷的脚步声好像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吱！”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拉开。
　　门后，站在窗口抽烟的阮奚城受到打扰，不悦地回头，不想跑进来的竟是她正在等的江归然。

　　阮奚城慌张地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住，试图以此掩耳盗铃。
　　在江归然面前，她向来克制，抽烟……不是她该沾的。

　　阮奚城勉强挤出一个笑，尽量让自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怎么这么快？我看你们今天聊得挺开心，还以为要到10点之后了。”
　　江归然摇摇头没说话，低头的姿势加上安全通道灯光昏暗，让阮奚城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还是在看到她紧握的拳头时察觉到了异常。

　　“你们吵架了？”阮奚城几乎肯定地问。
　　这几年江恒因为生病脾气越来越怪，有时前一句还好好的，后一句就能动手打人，他们吵架一点也不奇怪，怕只怕，江恒控制不住伤了江归然。

　　江归然抬头看向阮奚城，麻木的表情没有一点情绪，“我们什么时候和平相处过。”
　　话落，江归然快步离开。
　　阮奚城急忙去追，但还是在几个转弯后被穿着平底鞋的江归然甩开了距离，等她下来时，安全通道出口连着的走廊还哪儿有江归然的影子。

　　阮奚城一边给江归然打电话一边心急火燎地往出找，走到大门口时，一个高瘦的女人突然出现，迎面抱住了她。

　　阮奚城的着急尘埃落定。

　　阮奚城收起手机，小心心翼翼地回抱住江归然。
　　这个怀抱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有安全感，可抱着她的人却不再骄傲。

　　“没事，等江恒缓过来就好了。”阮奚城轻声安慰，下巴眷恋地擦过江归然肩头。
　　江归然将阮奚城抱得更紧，一开口，几乎发不出声音，“城城，我答应了他一件事。”

　　“什么事？”
　　“不喜欢她，这辈子，不喜欢任何人。”

　　时间静止了，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成了虚设的背景板。
　　没人看得懂把对江归然的喜欢藏在心底多年的阮奚城听到这话有多难过，也没人明白，不远处那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为什么赤脚奔跑。

　　阮奚城极力掩饰情绪，但还是因为压抑让声线变得怪异，“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了？”
　　江归然闭上眼，脑子里的罗晓笑容满面。

　　“……想喜欢，可……没来得及。”

　　“那个人是谁？”
　　“……罗晓。”

作者有话说

　　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