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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跪在地上的是一位朴实无华的普通少女,一条辫子搭在胸前,粗布麻衣,手心有着长年干粗活的茧子,身形苗条,垂头不语。

      “她是谁?”晏岚清问。

      那位给邢弥报信的弟子依旧躲在师兄后面,战战兢兢道:“她就是第一位拿到布娃娃的新娘。”

      “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我们亲自去她的坟挖……啊!”

      晏岚清惨叫一声,容音拧了一把她的后腰软肉,低声道:“有你这样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嚷嚷出来的吗?”

      晏岚清龇牙咧嘴,眼里冒着泪花,“那也用不着这么用力……”

      容音还要教训她,一看她背后阴恻恻冷笑的褚千里,乖乖收回扬起的手,谄媚地揉了揉掐过的地方,笑道:“对不住,哈哈哈……”

      要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魔头面前“欺负”晏岚清,不会被他记仇吧?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跑路算了,但是要拉着屈远衡那个死木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晏岚清奇怪地看着容音,平日两人浑惯了,这种程度只是小打小闹,容音讨好的举动瞬间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别这样,”她挪开容音的手,心里发毛,“像是中了什么邪。”

      “师姐,”褚千里堂而皇之地搂过她的腰,自然地覆上她的手轻揉腰间,感受到怀中人身子僵硬,轻笑道:“这里人多,臭得很。我不习惯,你别离我太远。”

      自从隐约察觉到褚千里的感情后,晏岚清对着他那张俊美无暇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一会忍不住想问个清楚,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问出来弄得彼此尴尬,因此左右为难。这会子两人亲密无间,那股子想法又滋溜溜地冒泡,只觉被褚千里碰触的地方又麻又痒,灼热难耐,一时间倒是忘了推开他。

      邢弥在旁观察,深如潭水的眼眸看似平静,他转头问师弟,“第一位新娘早已下葬,亲属皆可作证,你怎么说这名女子是她呢?”

      晏岚清的目光又被他吸引过去。

      小师弟道:“师兄有所不知,你对我们说,杀人凶手以娃娃为器,就藏在这崖山之内。我,我本来……”他紧张地看了看褚千里,“我本来带着几位师弟逃亡,没想到误打误撞,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她。你看,”他拿出十来个做到一半的布娃娃,道:“我们去的时候,她正在边唱歌边缝制,叫人看着瘆得慌,我们带回来细细拷问,她就全招了——下葬的尸体是她从乱葬岗拉来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再挠花了脸。”

      晏岚清走近,对她道:“你叫巧姑?”

      女子抬起脸来,是秀气柔和的模样,她点了点头,泪眼盈盈,叫人顿生怜惜之心。

      “她们,都是我害死的。”

      “为什么?”

      巧姑捂住眼睛,泣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只是借她们一点气运而已,没想过会害死她们。”

      原来巧姑有一位嗜赌的父亲,欠下赌债,要把她抵债给一位花甲跛子作填房,母亲软弱,不敢反对父亲的意思,她抗诉无用后,哭着跑进深山,在那里遇见一位男子。

      她从没见过那般英俊的男子,宛若神明,他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劝导,她跌进了一张名为温柔的蛛网,把他的话都当成真谛,深信不疑。

      他对她道:“你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

      “嗯,但是……”

      “我可以帮你。”

      “什么?”巧姑惊讶地抬头。

      男子递给她一个尚未完成的布娃娃,告诉她:“回去用你的头发将它制好,许下心愿,它自然会帮你实现。”

      他说完后就直接消失了,留下巧姑坐在原地,死死地抱着布娃娃,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拼一把。

      她仅用了一晚就完成了布娃娃,第二天一早,便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个要娶她进门的老头子昨夜上茅房时摔死了,他一个亲人也无,父亲欠下的那笔巨款自然不必再还。

      巧姑一时如堕五里云雾,既惊又喜,害怕地看着屋里的布娃娃,暗想:不会是我把他害死的吧?

      到了下午,这股子愧疚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老头子一死,墙倒众人推,将他干过的许多肮脏事都抖了出来,父亲也气得在房子里跳脚,破口大骂。

      原来,那利滚利滚成雪球一样大的赌债,全是老头子给父亲下的套,只因她浣纱时叫他瞧见了容貌,动了歪念。

      她一下子心安了,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全靠这宝贝才躲过一劫。

      她捧着布娃娃祈祷,让她能嫁给一位如意郎君,最好,像那人一样俊。

      没等来郎君,等来了豺狼——身上压的债一下子卸了,父亲为了庆祝,又出门赌博去了,这回下场更惨,赌场老板要把她卖到妓院去,她终日惶恐不安,乞求布娃娃,让她再度逃过一劫。

      “这回没办法了。”布娃娃开口。

      “什么?”巧姑惊叫,吓得想跑,又没舍得跑,强忍恐惧留在那,听它讲话。

      “我的力量已经用完了,如果你还想得偿所愿,只能借一下别人的气运。”

      巧姑想到了好办法,她假意寻得了好郎君,在村里姑娘来她家讨经时,把布娃娃给她看,教导她如何制作、如何祈愿。姑娘回去后,如愿以偿,欢天喜地,跑来跟她道谢。

      一传十十传百,这种隐秘的祈福在姑娘间偷偷流传开来,人手一个,每多了一个布娃娃,她便能获得多一份的气运,解了自己身上的围。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时,巧姑发现了不对劲,拿到布娃娃的新娘一个接一个地重病,她预感到很快会轮到自己,歇斯底里地质问布娃娃。

      “我不是实现她们的心愿了吗?我可没有收取半分好处。”

      原来,那种法术是用自身气运作为交换,心愿已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们将死在自己的洞房花烛之夜,巧姑拿了最多人的气运,会死在最后头——这是一种你情我愿的平等交易,无关咒杀,娃娃也只是普通棉絮,无非是一件媒介罢了。

      巧姑又哭又笑,诅咒送布娃娃给她的男子,惶惶不可终日,害怕事情败露,瘦脱得不成人形,最后决定来一个死遁,撇清自己的嫌疑。

      “那你为何还要缝制新的布娃娃?”

      巧姑捋起自己的袖子,本该光洁的手臂竟然满是坑坑洼洼,淤青红肿,蛀洞中汨汨流血。她哭着道:“我没办法,就快轮到我了,我想多找几个人……”

      她讲的故事实在太过离奇,在场的人无一不惊,晏岚清已经猜到那名男子的身份,褚千里拥着她的手加重了力气,附在她耳边道:“你瞧,他总是不肯放过我。”

      巧姑听到这个声音猛地一震,抬头,指着褚千里发出尖叫:“是你!是你把布娃娃送我的,是你害了我!”

      晏岚清大惊,“不是,”她试图挡住褚千里的身形,“你认错人了。”

      “就是他!”巧姑鼻孔流出鲜血,双瞳血红,看着褚千里,“我到死都记得他那张脸。”

      晏岚清急了,这时候说出他们的父子关系谁都会以为她发疯了乱攀咬人,只得道:“这都是陷害,那人伪装成千里的样子想污蔑他。”

      邢弥已经拿出佛珠,逼近道:“晏施主,请你让开。”

      晏岚清梗着脖子,“不让又怎么样?”

      “事关几条人命,何况是用这等阴邪之法,我不能不带他回去查清楚。晏施主若还想阻拦我,莫怪小僧不客气。”

      “邢弥!”晏岚清情急乱说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

      “我心里尊敬大嫂,但手上必须维护清正。”

      靠!看来打一架是免不了了,她拿出鞭子,悄悄对褚千里说:“你先走,我断后。放心吧,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不用了。”褚千里定住晏岚清,像一阵风从她身后绕过去,掐住巧姑的脖子将她提起,狞笑道:“没错,是我干的。”

      巧姑用力挣扎,眼球都快迸裂,他手一用劲,巧姑的脖子便向一边耷拉,没了生息。

      “孽障!”邢弥见状暴怒,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杀人灭口,念经催动佛珠,金光耀眼,放出守生杀恶兽来降伏他。这是圆音教的不传绝招,便是金丹修士,也难逃一劫。

      褚千里捏着眉心,不耐烦,“你们兄弟一个个的,总是那么惹人厌烦。”

      他拿出眉间尺一挥,来势汹汹的金光兽凝住不动,接着,化作无数金色粒子,散落各处。

      邢弥连退几步,嘴巴“哇”的一声吐血,金光兽与他息息相关,它没了,主人也会受伤。他擦拭嘴角,没想到褚千里的力量已经到了如此强大的地步,决心越发坚定,这种危险分子,绝不能放任他为患修真界。

      褚千里剑势不减,杀气直冲他而来,他似乎听到“大嫂大嫂的,真是讨厌”,剑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处可逃。

      他闭上眼,打算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轰”的一声,有人剑如雷电,冲开了眉间尺的剑气。

      邢弥睁眼,自己的大哥——邢弥正站在无法动弹的晏岚清身前,目光冷峻,瞪着褚千里。

      “两年不见,你一上来就要杀了我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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