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 25 章 ...

  •   雾深起身,把嗷嗷待哺的孩子抱起来,喂完孩子,温柔地轻拍他的背,唱着童谣哄他入睡。

      这是个男孩。

      雾深还记得祝华抱过孩子时,那欣喜若狂的眼神,她产后虚弱地躺在床上,不由奇怪,像他这般站在天下巅峰的男子也会在乎传宗接代吗?

      眨眼她住在这间屋子已过了一年,为了避免麻烦,她几乎寸步不出,每天只有举父捧着花儿送到这里,亲昵地逗着孩子。每每遇到祝华来这时,总是吓得跟什么似的,慌忙跑开。她不解,为什么举父要怕那么好的人?

      她放下熟睡的孩子,抽出小嘴含着的手指,再次沉浸在回忆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同祝华。

      屈远衡走了没多久,雾深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朵鲜花迅速枯萎。她终日以泪洗面,坐在窗前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只是屈远衡此次乃是去魔界涉险,九死一生,哪怕他再天资卓绝,一时也难以脱身。

      “为何非要你去?其他人不行吗?”

      “雾深听话,师尊近日在突破元婴境的关键阶段,李容难当大任,师门只有我最合适。你等我回来娶你。”

      一日,祝华敲开她的房门,问:“你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雾深摇头,“没有。你有远蘅的消息了吗?”

      祝华不语,雾深正失望间,他拿出一封信笺,她睁大双眼,印在其上的文字像活起来一样攀爬流动,贯进她的耳朵,犹如屈远衡在她耳边道:“雾深卿卿,思之若狂,珍重。”

      短短几句,唯有祝华已臻元婴期的修为方能将它从妖气四溢的魔界中带出,带到雾深面前,这是极耗修为的一件事,做这番大动作只为了让她安心。

      雾深跟着屈远衡,也渐渐了解修为不易,承了祝华的情,欢喜的心情使得她第一次敢于直视这位天底下最强大的修真者,这一看,当场愣住了。

      祝华年少已闻名天下,这些年,没有人能把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一直保持着俊美年轻的面容,以至于跟屈远衡站在一起时,不像师徒,倒像平辈。

      此刻他目光温柔似水,噙着抹笑看她欢喜的模样,反倒让她觉着不好意思,抓着门框的手指紧张得发白,讷讷道:“谢谢。”

      祝华察觉自己对她造成了压力,后退几步,施礼道:“请姑娘早些歇息。”

      他走下山道,道袍下的宽阔背影潇洒风流,超脱众生之上,偶一回头,冲仍发着楞的雾深微微一笑,她连忙转身回房,关上房门,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从那以后,祝华常常会带着屈远衡的只言片语过来找她,站在一旁欣赏雾深听完后或喜或愁的表情,生动鲜艳,像最高处待人攀折的花,横生蹂躏之心。

      借着这个机会,他与雾深越走越近,祝华到底见过不少世面,为了给雾深解闷,他坐在山坡的巨石上,为她讲述这么多年来走过的大江南北,杀过的妖魔鬼怪,经历过的勾心斗角,这些都是雾深想都没想过的。

      祝华声音清透,吐音如玉珠落盘,兼之风轻云淡、举重若轻的姿态,常常叫雾深忘了言语,只顾沉浸在他为她编织的一个个绮丽的梦中,恍然不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直到最后,从远处看去,竟像祝华亲昵地拥着她,逗她开心。

      慢慢的,祝华来见雾深连传递屈远衡消息的借口都不用了,敲开房门,登堂入室,或是给她讲故事,或是带她四处游历,或是仅仅坐在闺房,相对无言。

      因着雾深身体虚弱,不便见人,住所也安排在崇吾山僻静无人之所,祝华有心遮盖,崇吾弟子对二人往来之事竟是毫无察觉,独独李容终日寻不见祝华,起了疑心。

      雾深渐渐察觉到不对劲出来,虽然祝华对她一向温文有礼,从未逾越,但她内心的恐慌还是一日日地加剧,她想: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至于如何危险,凭她浅薄的人生经验,却是不得而知。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祝华,隔着一扇房门,她道:“我今儿不舒服,真人请回吧。”

      房外一阵长长的沉默,长到雾深以为沧海桑田,祝华低沉的嗓音响起:“请姑娘好好休息。”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雾深打开窗户,他已不见了踪影。

      类似的对话后来又有过几次,慢慢的,祝华也就不再来了,雾深放下心来,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许是在崇吾派,能跟她这么聊得来的只有祝华一人而已。

      萧瑟秋风起,雾深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她终日躺在床上,做着许多记不清过程的梦,梦中人一会是屈远衡,一会是祝华,醒来空房清冷,唯她一人而已。

      终于,在又一次梦见祝华后,她睁开双眼,梦中人坐在床前,手背贴着她的额头,道:“瘦了,发烧了。”

      两行泪水划过雾深脸颊,落在耳畔。祝华扶她坐起身,用灵力疏通她的脉息,直至深夜才收手,将熟睡过去的雾深仰放在床上,勾起唇角,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自言自语:“快了。”

      他们又恢复了来往,当一位强大、俊美、博学渊识的天下无双男子有意痴缠时,一位尚未经过人情世故的深闺女子又怎能抵挡得住。

      中秋佳节,祝华带着几个月饼,一壶好酒来到她这,道:“有家的人都归家了,我们无家的人不妨对月共酌。”

      她答应了,一轮华光溢彩的圆月下,他们坐在窗边,你一言我一语,把酒喝了个精光。

      雾深酒量浅,倒在祝华怀里,迷蒙的醉眼看着天上的明月,越来越近,直到将她完全笼住,再也挣脱不开。

      次日清晨醒来,她拥被坐在床上,不知该如何跟尚未归来的屈远衡交代。

      祝华揽她入怀,拿出自己早已叫人打造好的一对铜戒,上面镶嵌着两块红色灵石,乃崇吾派至宝,为她戴上,作为信物。

      “我会负责的,若有了孩子便生下来。远蘅那里,他想要什么我给他什么,掌门之位也无所谓,只要你属于我。”

      她想,只能这样了,她再无颜面对屈远衡。

      乌鸦鸣叫将雾深从往事中惊醒,一道黑影闪过,吓得她登时失声,举父圆溜溜的脑袋从下边窜出,她一颗心放回原处,问:“你怎么来了?”一个想法出现,急问道:“莫非,远蘅回来了?”

      一年了,屈远衡杳无声息,她的担忧与日俱增,无法从祝华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又不能到处询问,她是不能再见屈远衡的了,至少,她想确认他的平安。

      举父抓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跑,她到底是个凡人,山路崎岖,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艰难地来到一处黑黢黢的地洞。

      她既迷惑又迟疑,看着举父,举父让她进去,出于信任,她走进里面,走到一半,便遇到禁制,无法前行。她在看不见的屏障前到处摸索,摸了一会,戒指上的灵石发着光,消弭了障碍。

      前路畅行无阻,隐约有链条撞击墙面的声音,她越走越深,灵石的光芒让她看清了被困在这里的人,竟是不见踪影的屈远衡。

      他衣衫破烂,遍身伤痕,两条狰狞的铁链从琵琶骨穿过,将他钉在墙面上,顶上的水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身上,浸透了衣裳,此时他早已昏迷过去,无知无觉。

      雾深发狂地冲到他面前,流着泪,想要拔掉那两根铁链,凭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拔得开,倒是动静惊醒了屈远衡,他缓缓睁开双眼,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意中人,不禁又悲又喜,嗓音沙哑艰涩,“雾深?”

      雾深捧着他的脸,哭泣道:“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我跟魔将大战一场,伤了根基,好不容易跑回崇吾山,醒来便是在这了,只有李容……”重逢的狂喜过后,屈远衡想起什么,脸色比刚刚更为惨白,“李容说,你跟师尊在一起了,还有了孩子……他在骗我,对不对?”

      雾深松开手,不安的神情让他的怀疑变成笃定,屈远衡不敢置信道:“他说的是真的。”他发了疯般扯动链条,想要朝她扑过来,大喊:“为什么?为什么?”哪怕是同门相残,也不曾让他如此难过,心脏像被掏空,鲜血横流。

      他领悟过来,眼露绝望,“莫非,这一切都是师尊的主意?”

      雾深流泪不语,无法再直视屈远衡,她冲了出去,来到木屋,祝华站在屋子,温柔地哄着年幼的儿子。

      她一把扑过去将孩子抢过来,眼眶红透,“是你锁住屈远衡的对不对?为什么这么做?”

      祝华笑容消失,从不曾在她面前泄露的威压此刻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见他毫不否认,雾深颓然坐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他是你的徒弟……”

      “为什么?”祝华抬起她的下巴,往日温柔的笑颜此刻宛若修罗,“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怀中这个孩子。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万一把你抢走怎么办?”

      雾深不认识这个陌生的男子,机械问道:“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给他吗?”

      祝华嗤笑,“对啊,他想要的我都给,可我问过了,他只要你。”他耸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还是尽早送他下地狱,别来烦着我们就好了。”

      他离开屋子,下了禁制,确保雾深无法出来后满意地笑道:“最多两日,等我将他处理好,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祝华狠狠扫过一旁噤声的举父,将它一弹十米远,撞在树上,啐道:“畜生。”

      雾深抱着孩子怔怔地坐在地上,油灯熄灭,屋子里的黑暗转眼将她吞没。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辈还是挺……狗血的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