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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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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雨村村口,马车停下,外面的小衙役走到马车门口出声道,“大人,前面马车不好走了。”
等了半响,就看见顾柒溪捂着眼睛慢悠悠的弓着背往下爬。
后面师爷走上来,刚好看见顾柒溪抬头,抽了一口冷气忙问,“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话音刚落,就听见顾柒溪身后传出两声咳嗽声。
孟荒影缓缓转头看过去,就见谷语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直拿眼睛斜他。
师爷干咳两声,忘记这辆马车上除了顾柒溪就只剩下谷语了,可是这大乌眼青……得使多大力气啊,夫人怎么舍得。
“一会儿进了村,找个东西给大人敷敷吧。”孟荒影关切道,“明日还要去见楚姑娘,大人如此……甚是不妥啊。”
顾柒溪捂着眼睛低着头不说话,他也知道不妥啊,可是要说一夜之间恢复也不可能啊,难不成现在转头回去啊?
孟荒影叹气摇头,心里直说胡闹啊。
谷语看不过去,拉开顾柒溪的手瞧了瞧,撇撇嘴道,“也没多严重嘛……”
“夫人此言差矣。”孟荒影像个老夫子一样,对谷语说教道,“大人是县令,一县之长,如此模样前来巡查,有损官威啊,且还给这里人一种我们不重视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谷语忍不住抖了一下,抬手捏住顾柒溪的下巴又看了一眼,“我明日用粉给他盖一下就是了,问题不大。”
“娘子啊……”顾柒溪刚想说不用了,就被谷语抬手捂住嘴巴……闭嘴吧您。
师爷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嗯。”谷语正儿八经点头,顾柒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他一个大男人,要像个女人一样擦粉么?!
几人说完便准备进村,刚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迎面就碰上一队送丧的队伍走过来。
顾柒溪赶忙拉着谷语站到路旁边,其余人也分开站好,微微低头。
等送丧的队伍走远了,谷语才问,“怎么了?”
顾柒溪朝远处看了一眼,轻声对谷语说,“不管是谁,怀着敬畏的心总是没错的嘛。”
谷语转过头也跟着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隐隐传来的啜泣声,刚来就碰上白事,是不好的兆头么?
顾柒溪捂着眼睛往前又走了几步,那里站了位中年人,皮肤黝黑,正看热闹呢,就见顾柒溪停住脚步,弯腰行了个谦礼,问道,“大哥,劳烦问一句啊,这丧……是本村人?”
“你们是外村的吧?”中年人看了众人一眼,“这从村子里抬出去的,当然是村里人。”
顾柒溪想了想,又问,“大哥可知是哪家人?”
中年人一听这话,警惕心顿起,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顾柒溪捂着眼睛不愿以全貌见人,摇头道,“这村子里隔三差五就得抬出去一个,我上哪儿知道去,再说了,你们不是外村的么,打听这事做啥?”说完嫌晦气似的,摆摆手就走了。
“哎,大哥……”顾柒溪抬手想叫住人,什么叫隔三差五就抬出去一个啊。
叫了两声,那人跑的更快了,顾柒溪都怀疑自己是凶神恶煞的土匪,这脚底生风的样子,活像有鬼追似的。
谷语从后面走上来,搭着他肩膀道,“你是不是很闲?打听这些事做什么?”
“那个人说隔三差五就抬出去一个……”顾柒溪对这句话有点在意。
“嗯……”谷语摸下巴,“看来梅若说的没错,明日找那位楚姑娘问问就是了,你去问这些普通人,人家还以为你图谋不轨,想图财害命呢!”
“我不是。”顾柒溪有口难言,人心怎么总是把人想的那么邪恶啊。
谷语也没和他争论,跟着师爷往前走去找住的地方,顾柒溪之前总听人说小雨村的事情,还以为这里是个和谐轻松地世外桃源,如今一看……却是沉闷的很。
关门闭户的也不见人走动,安静的连声狗叫都没有,有一些诡异。
如此景象自然也引起了孟荒影的注意,心里也觉得奇怪,比起顾柒溪和谷语他还是来过好几次小雨村的,他素来喜茶,以前半年就得来这儿一次,与楚画也算熟识。
小雨村不说是什么世外桃源,但是平日里也算邻里和睦,大家一起采茶唱歌,喝茶歇凉,其乐融融,来此处更多感觉到的是安逸悠然,可是今天有些过于安静了,显得就有些荒凉。
孟荒影带众人找好歇脚的地方,就准备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众人找的此处是个两层的小茶楼,也可以住人,茶楼老板是本村的茶农,是个驼背姓李,和孟荒影是老朋友了,看见孟荒影从门口走过,高声喊了句,“老孟,你去哪儿?”
孟荒影转身看见他从柜台下面冒出来,笑了两声走过去,“准备出去转转,老李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在茶楼,刚才进来都没看见你。”
老李收好账本,从柜台后面转出来,佝偻着腰愁眉苦脸的,“你就别出去转了,这几天啊,村子里人心惶惶的,跟以前可大不一样。”
“哦?”孟荒影问他,“发生何事?”
老李揉揉肩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招呼孟荒影也坐下,“其实也没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事,你也知道我们村子里老人多啊,可也不知道是犯了忌讳还是做了啥,这几个月连续走了好几家人啦。”
“有这事?”孟荒影不慌不忙的为老李和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推过去道,“你可否详细说说走了多少人能让村子变得如此冷清?”
老李抬手握住茶杯,长叹一口气,皱眉摇头,“冷清不是因为死了人,年纪大了总是要埋土的,可是三个月啦……”说到这儿,老李伸开两只手晃了两下,接着道,“走了这些个,你说奇怪不奇怪?村子里的其余老人啊,都怕是有什么恶疾,怕自己惹上,所以都待在家里不愿意出来了。”
孟荒影点头,示意老李继续讲。
“年轻人都在茶田忙着,村子里老人也不出门,可不就冷清了。”老李头道,“年轻人忙了回来,也是不敢在外面耽搁,村子里那些狗啊,鸡啊的,都关在家里不敢放出来,好好地一个村子,被折腾的都没什么人气了。”
孟荒影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你们有没有找人来瞧过?”
“你也认识楚丫头,这事情出了几次就找人来看了,都说没什么问题。”老李无奈的摇头,“再说啦,谁会去找些老人出气啊,本来就没多少活头。”
孟荒影缓慢点头,的确是,为何出事的都是老年人呢?村子里大家都是喝的一口井水,种的粮食也都是互相挨着的,如果有人闹事,没道理年轻人安好,老年人身亡呀。
“你们找的谁啊?”两人正面对面叹气,就听后面楼梯上传来谷语的声音,孟荒影站起来行礼道,“夫人。”
谷语啃着个桃子,晃悠悠的踱步到两人面前,左右看看,“问你们呢,找的谁,看的什么啊?”
“呃……”老李头看了孟荒影一眼……这位是谁啊?
“你看我作甚?”孟荒影笑着道,“夫人问你话,你直说便是。”
“哦。”老李头跟着转过来,对谷语说,“请的自然是大夫,就是村口那个郑大夫,说那些去世的老人啊都是衰老而亡的。”
“师爷,郑大夫的医术如何?”谷语心道别是个庸医。
孟荒影边喝茶边说,“医术不错,而且为人善良忠厚,应该不会诊错。”
“……我们衙门里是不是有个仵作?”谷语撑着桌面,问师爷,“记得之前那个老乞丐死的时候,好像看见过几眼。”
“夫人……”孟荒影犹犹豫豫的说,“衙门里的老仵作是个酒鬼,你要让他来这儿啊……嗯。”师爷摇摇手,“估计不行。”
谷语眉头一皱,厉声道,“衙门里怎么找个酒鬼做事?成什么样子!”
“哎,夫人有所不知。”孟荒影道,“衙门里的老仵作跟我,还要老孟一样,都是衙门的老人了,如果没点能耐,还能做的下去?”
谷语扁扁嘴,深呼吸一口气,“那你让人去带他过来。”
“夫人想让他做什么?”孟荒影问。
谷语道,“自然是开棺验尸啊。”
老李听了惊得睁大双眼,暗地里连连对孟荒影摆手……不可啊。
孟荒影似乎有些为难,谷语见他半天不语,想了想,就问,“有什么问题么?”
老李和孟荒影一起抬眼看她。
“于理不合啊。”良久,老李摇头道。
谷语听了嫌弃的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老李为难的看着孟荒影叹气。
孟荒影噙着笑,不急不缓的捋着胡须,“等明日见过楚姑娘再说吧。”现在下论断还为时尚早,也许真的只是年老而终也未可知啊。
谷语摆摆手觉得没趣,所以年纪大一点的人就是麻烦嘛,将杯中茶喝尽,转身上楼,留下师爷和老李一起望着外面碎碎念。
顾柒溪在楼上露出个脑袋看了一眼,见下面诡异的氛围,还是觉得不下去比较好,而且自己这个样子,下去也有损颜面。
谷语刚走上楼就看见孟荒影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来气,走上前揪着他耳朵就往房间走,堂堂县令大人,怂包的蹲在栏杆后面,成何体统。
县令大人委屈,但是无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