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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糖人 ...

  •   “聂怀卿,你确定不是在整我吧?”

      我低头打量身上这件素色的男子着装,有些迟疑地看着聂怀卿:“说,你这次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嗯,不出我所料,果然合身。”

      我警惕地抬手护在自己的胸口:“你往哪儿看呢?”

      聂怀卿手抚着下巴,上下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小声自言嘀咕道:“想必应该合适……”

      “什么合不合适?”我以男子的姿势走向他,轻跳起来,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问你话呢,别装作没听见啊。”

      聂怀卿吃疼地双手捂住后脑勺,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嗬,你这小娘们儿,怎么这么没轻没重啊,看来得给你找个严厉的嬷嬷,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女子的贤良淑德!”

      “少装了,”我双手插在腰间,“再磨蹭就该晌午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你说你……出宫玩就出宫玩嘛……干嘛还带这么大……一袋东西……”我踩在聂怀卿的肩膀上,一手抱着那沉沉的玄色包袱,另一只手吃力地扒拉在墙瓦,最终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咬牙趴上了墙顶。

      我喘着粗气,只觉整个人都虚脱得没了精神:“可真是要我老命了……”

      聂怀卿轻轻一跃,便身轻如燕地上来了,他的双腿分开在两侧,面对着我坐在墙檐顶,还站着说话不腰疼,拍了拍我的右肩,笑话我道:“你说说你,翻个墙就成这样,身子这么虚,出了外面你玩得动吗你?”

      “太子殿下,我左右不过是个弱女子,”我欲哭无泪,却又气得咬牙,“您行行好,下次想想办法,我们走门成不?”

      “你弱女子?”聂怀卿笑得更肆意了,“开什么玩笑呢,方才你打我脑袋的时候,那叫一个力大如牛啊,容朝的未来都要被你打没了。”

      “呸呸。”

      我啐了两口,瞧瞧他现在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我听着都替他觉得害臊丧良心!

      “行了,行了,我们再不快点儿,可就要赶不上好戏了。”

      “好戏?”我疑惑反问。

      聂怀卿左腿一抬翻,轻松跳下了那堵朱红色的墙的另一侧,接过我右手指头上勾着的玄色包袱,挎在自己的右肩上,随即朝我伸出了双臂:“你直接下来,我在下边接住你。”

      我对着他做了个手势:“好。”

      我毫无顾虑地直接翻了半个身子,下落,直接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个狗啃泥,我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聂怀卿……你这个混蛋!”

      “疼疼疼……你慢点……”

      我整个人趴在聂怀卿的后背,手臂直挺挺地搭在他的肩膀延伸出去。他每走一步,我就疼得咧一次嘴巴,聂怀卿对此抱怨道:“你能不能稍微安静点,吵死了。”

      我对着他的后脑勺皱了皱鼻子,决定不同他一般计较,转头欣赏四周街道热闹景象。还真别说,这有一段时间没出宫,这外边又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我眼尖瞥见一个在街边摆摊买糖人的垂髫老人,一时间竟忘了浑身的疼痛,和聂怀卿指了指:“聂怀卿,聂怀卿,我要吃糖人,你快走过去!”

      聂怀卿微叹息一声,依言转了方向,颇为不满地撇了撇嘴巴:“还真把我当小厮使了你。”

      “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像拉马缰绳一般,笑着喊出一声,“驾!”

      聂怀卿也突然像匹脱缰的野马,似箭一般加快速度,我一时间不可控地向后仰去,左手扶着方才摔着的老腰,疼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这人真是个小气鬼,真真的小气鬼!

      我松开了聂怀卿的双耳,收了收神绪,看着那位低头做糖人的老爷爷,笑着问:“老人家,你的这糖人怎么卖啊?”

      老人家抬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聂怀卿,声音沙哑而无起伏:“一字两文,最多三字,花样图案五文钱。”

      我侧头,在聂怀卿的耳边小声问道:“这算便宜还是贵啊?”

      “你想吃就买,管这么多干嘛?”聂怀卿将脑袋侧到另一边去,小声嘀咕,“说得好像我们皇咳咳……我们家亏待你似的。”

      切,我这不是想着勤俭持家嘛,这还是你母后教我的呢,你怎么不找她说去。我哼哼了两声,伸手进衣衫里掏了掏,再出来,手里多握了一支白玉雕花簪。

      “你太高了,下去点儿。”

      我拍了拍聂怀卿的后背,示意他弯下来些,他瞧见我正欲递给老人家的玉簪,回过头问我:“你又把它带出来了?”

      我并不理会聂怀卿的话,伸长右臂,将那只白玉簪子放在了老人家的掌心中,老人家的眼睛似乎亮了亮,我假装没有发觉,对他一笑道:“老人家,我想画这支白玉簪,麻烦您了。”

      “不成问题。”

      老人家将玉簪小心放在一旁,舀了一勺粘稠的糖浆,对照着它开始细细临摹,我推了推聂怀卿的背,道:“我们到旁边等着吧,别耽误老人家做生意。”

      聂怀卿背着我移动步子,我则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那盛着糖浆的铁勺子瞧,它的倾斜弧度随着老人手部的动作不断变化,忽大忽小,我不禁看傻了眼,古今皆有说“妙手生花”之说,那老人家这算不算是……巧手生画?

      聂怀卿也低眸看了一会儿,许是见老人家画糖人的手艺极好,突然开口道:“老人家,我也想做个糖人,不需要太麻烦,写三个字就好。”

      “哪三个字?”

      我看向聂怀卿,从我这个角度,能明显瞧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柳长言。”

      果然,他说出的,是那个人的名字。

      “等我做完这位姑娘的。”

      老人家仍是那毫无波澜的语调,眼皮未抬半分,继续细细精致板上那支焦糖临摹出的白玉簪子。

      等候的过程总是漫长的,也许是实在无聊得紧了,聂怀卿忽然问起了那支白玉簪的事情:“宫里这么多比它名贵的金银首饰,也没见你如此宝贝过,”他顿了顿,“可这白玉簪究竟是何来历,居然能让你常年簪在头上?”

      趴在聂怀卿背上太久,我不禁生出了些疲困之意,眼睑自然地垂下,我懒懒道:“留在我身边的东西,总归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聂怀卿一张开说话,他的身体就跟着嗡嗡地微微震动:“那将它赠予你的人,应该也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嗯。”

      我下巴抵在聂怀卿的肩头,眼睛盯着那逐渐成形的白玉簪糖人,轻轻应了他一声。

      聂怀卿话音稍稍停顿:“是男子吗?”

      我的眼底顿时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黯然:“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见聂怀卿沉默了,我睁开因困意合上的双目,又是一掌打在他的后脑勺,食指戳在他的后脖颈:“警告你啊,你可不许跟我抢男人啊。”

      聂怀卿满脸写着不屑:“开玩笑,撇开长言不提,本太……公子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像是缺男人的男人吗?”

      不会就不会嘛,还非要连带着夸自己一波,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我呵呵笑了两声,以表达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

      “你瞧瞧那边,我没看错的话,是两个男人吧?”

      “你怎会瞧错,我观察了他们老半天了,就是两个大男人,如假包换。”

      “这世风日下,人来人往的,男女情侣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偏生这两个大男人……啧啧,还真是有够不知礼义廉耻的。”

      “可不是嘛,瞧着他们的着装矜贵,定不知是哪个大家的闲散公子,果然啊,他们有钱人平日里不愁吃不愁穿,玩乏了女人,还能换男人玩玩,我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啊,自然是不会懂的!”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小心人家叫他们当官封爵的爹将你们都抓了去。”

      “我呸,他们有那脸?若是我这么倒霉,生了这么个断袖儿子,我定打断他的腿,再赶出家门去,一分钱都不会给他花,扔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行了,都别说了,他们看过来了。”

      “行行行,散了散了,我婆娘和儿子还等我回家吃午饭呢。”

      “我也回家看媳妇儿洗洗眼睛去。”

      ……

      许是我们的画面实在太过暧昧扎眼,路过的人群不断向这边偷来异样的目光,夹带着厌弃与嘲讽。嚼舌根子的人也并不少,我将捂在聂怀卿耳朵的手放开,看着他隐忍的神情,抿了抿唇:“要不……你将我放下来吧……”

      “你也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我都问心无愧,怕这些流言蜚语做甚?”聂怀卿的口气,是不容反驳的命令,“好好趴着。”

      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生气了,气自己是容朝的太子,气自己要护的是这容朝的万千子民,连同他们思想的迂腐。

  • 作者有话要说: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长恨歌》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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