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断袖》见生烟

1、第一章 挨批

　　我又挨皇后批了。

　　话篇里所讲的妇人之道，像老婆婆的裹脚布那般又臭又长，用的言辞虽委婉，但我知道说来说去，她就是在怨我怪我，怨我一人独霸太子恩宠，怪我的肚子不争气，嫁入王宫三年载，却迟迟未有子嗣诞下。

　　这些挨批的原因看似合乎常理，可放在我与太子身上却是毫无道理的，如若真要寻个人来怪罪，也只能怪她的儿子是个死断袖，好龙阳就好去啊，还非要娶我来做遮羞布，什么流言蜚语都往我脑袋上扣。

　　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我愤愤拉扯着手里的绢子，别过头去，颇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太子妃这是何意？”皇后重重一拍扶手，勃然大怒，“莫不是还在心里觉得是吾说错你了？”

　　我眼帘低垂，微福了福身子：“儿媳不敢。”

　　“无子则为第三种不孝，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后疾言厉色道，“你给吾跪下！”

　　我不敢忤逆，依言双膝曲跪于地。

　　“你说说你……”

　　“皇太后到！”

　　皇后的声音与外边太监同时开口而出，重复在一起，我抬眸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皇后，又默默将头低下，乖巧地并膝跪好，皇后此时也无闲暇顾及我了，赶紧从凤椅上起身，走下来迎皇太后。

　　“我这孙媳是犯什么事了？”皇太后被宫女左右搀扶着，跨门槛而入，眼睛淡淡瞥向皇后，“竟惹得皇后生如此大的气，连这一国之母的仪态举止都顾及不得了？”

　　皇后面露尴尬：“母后说笑了，儿媳只不过是在同太子妃聊聊家常。”

　　“聊家常都聊到跪地上去了？”皇太后直直越过皇后，弯下腰将皇后身后的我扶起，心疼地皱了眉，“哎呦，都是皇奶奶不好，让我的宝贝孙媳妇受委屈了。”

　　“本应该先去给皇奶奶请安的，还请皇奶奶恕罪。”

　　我面带歉意，说着又欲微福身子，被皇奶奶半道拦下，拉着到檀木椅上坐下，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似的：“你身子骨本就不好，快快坐下，请安之事皇奶奶不会怪你的。”

　　“谢谢皇奶奶！”我抬头对着皇奶奶，露出了一个明媚又不失乖巧的笑容。

　　“母后！”

　　皇后一挥凤袖，怒转过身子来，看着我非常不悦道：“您怎还如此这般纵容她，您看看她现在，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太后？”皇太后的眼神像一把凌厉的刀子，划向了皇后，语气不怒自威，“你要说的无非就是子嗣的问题，这件事的根源出在哪儿，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别以为我这个老婆子老了，不问世事了，便就真的又聋又哑了。”

　　“母后洪福齐天，深明大义，”皇后扑通跪在了地上，神色略显慌乱，“儿媳绝对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

　　我喜欢皇奶奶，但并不希望皇奶奶为我而出头，于是代替了她身边的宫女浮儿，伸臂挽上了皇奶奶的右胳膊，笑着皇后道：“母后说的话皆是为了皇家着想，儿媳都明白，也全都记在心中，回去一定会同太子好好努力，”说完，我又将头靠在了皇奶奶的肩上，言语间带上了一点点的撒娇，“皇奶奶也莫要为了此事动怒，消消气，听闻御花园的牡丹花开的极好，孙媳陪您到那儿转转可好？”

　　皇奶奶闻言，立刻又换上了副笑脸：“还是我的宝贝孙媳妇儿乖巧懂事，讨人喜欢。”

　　我偷偷瞧了眼皇后的脸，果然如所料一般，虽有所克制，但还是可以看出，面色比之前阴郁了不少。

　　我搀扶着皇奶奶走出皇后的永宁宫，皇奶奶扭头看着我，委屈地撅了撅嘴：“好孩子，昨晚皇奶奶做了个梦，梦里有你做的牡丹饼，可是皇奶奶还没有吃到便醒了，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我了然轻笑：“皇奶奶若是想吃，孙媳便给您做。”

　　“甚好，甚好！”皇奶奶左手轻拍了两下我的手背，一拍即定，“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我迟疑了片刻，随即微福身应道：“谨遵太奶奶懿旨。”

　　皇奶奶乐呵呵地笑了眼角的眼纹又深了几分，“皇奶奶高兴啊，终于又能吃到孙媳妇做的牡丹饼咯。”

　　也许真的是喜欢的，皇奶奶就连步子都明显轻快了不少。

　　在皇奶奶左侧搀扶的春儿在一旁听着，也跟着笑盈盈的：“那奴婢即刻吩咐下去，让御膳房的人备好佐料，再命人去御花园撷些新鲜的牡丹花瓣，一齐送至东宫去。”

　　“让人备好佐料便可，”我对皇奶奶笑着眨了眨眼睛，“撷花瓣之事就不必麻烦他们了。”

　　将皇奶奶送回长生殿后，我同琼娘一道去了御花园。琼娘原本是皇奶奶殿中的宫女，且很受皇奶奶器重，算起来，她跟在皇奶奶身边的时间不短，也有足足十年之长久。

　　在我嫁与当朝太子，入主东宫后，皇奶奶便做主将她给了我。琼娘的脾气很好，说话温声细语的，懂的东西也多，虽说偶尔是唠叨了些，但有她跟在身侧教导，我的确受益匪浅，也少挨了我那皇后婆婆不少的责罚。

　　我左肘挎着一个木条编织的篮子，边采撷鲜嫩的牡丹花瓣，边听琼娘在耳边笑着念叨：“皇太后从前就是孩子性格，如今啊，还真是越活越像个老小孩了。”

　　我笑道：“皇奶奶开心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琼娘如同长辈般欣慰道：“太子妃如此体贴又肯为其着想，也难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么喜欢得紧了。”

　　“琼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的指尖在一朵花开正盛的牡丹上流连，“能做皇奶奶的孙媳，应该是我三生有幸才是。”

　　话语间，我捻下一片紫红色的牡丹花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

　　说起与皇奶奶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刚同聂怀卿成亲的第二天，晨间，我们二人相约在长生殿门口聚合，一同进去请安，面对皇奶奶情切热情的问候，我只得昧着良心，面红耳赤地吞吞吐吐出一句：“春宵一刻，的确值千金……”

　　聂怀卿听了，还在一旁吃枣偷笑，我气得紧咬后槽牙，侧头瞪了他一眼，面颊的红晕仍未褪下，谁料这一幕落在皇奶奶的眼里却变了味道，她老人家一高兴，大手阔绰一挥，给我俩赏了不少……咳咳，滋阴补阳的药品。

　　“想什么呢？面色这么红。”

　　一只手向我的脸颊贴来，我下意识地退后，侧过头，不小心撞进了一双墨黑瞳眸，一篮子挥了过去，聂怀卿轻松挡下，但牡丹花瓣还是正对地怼了他一脸。

　　聂怀卿低头拍干净衣衫掉落不下的牡丹花瓣，幽怨地撇撇嘴：“几日不见，你怎么还是没学会点女儿家的贤良淑德？”

　　我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对于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不需要这种东西。”说完抓着木篮柄，转身欲离开。

　　我撇撇嘴，这个琼娘总是这样，懂得察言观色，却又太懂得察言观色，聂怀卿一来，她就立马不见了踪影。

　　“诶，”聂怀卿抓住我的胳膊，立在前面拦住了我的去路，“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我抬手拨下钳在手臂的那只手，毫不客气道：“自然是去找比你会说话的人。”

　　还没来得及走，聂怀卿又一次抓在了原先的位置，对着我一挑眉梢：“太子妃成日待在宫中，闷不闷得慌啊？”

　　“小女子愚钝，”我眼睛亮了亮，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太子殿下不妨说得再直白明了些。”

　　“行了，你就别装傻，快走了，”聂怀卿牵起我的手腕，拉着我往东宫的方向跑，“我们得抓紧时间，便服我已经叫华顺备好送到你的寝宫了。”

　　我另一只手上下晃了晃篮子，想要让他先停下来：“你等会儿，我还要给皇奶奶做牡丹饼呢！”

　　“哎呀，你这回怎么这么磨叽了，”我力气大不过他的，我一挣扎，聂怀卿反而带着我跑得更快了些，“我不管，你回来再接着做！”

　　沿路撞上了不少的宫女和太监，我觉得羞涩难堪，便用那木篮子遮掩在脸前，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只是个透明人，你们谁也看不到我……”

　　“你挡什么呢？”

　　聂怀卿终于停下，回过头见我累得气喘吁吁，却还不忘举着那个木篮子挡着脸，有些不悦地拿开：“你是太子妃，同太子一起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太子，我是你的太子妃，”被聂怀卿这么一提，我的委屈劲莫名又上来了，“那你也应该清楚，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挨训的也还是我。”

　　如此不合身份的行为举止，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告到了皇后婆婆那里去，肯定又要指桑骂槐地说她迷惑夫婿，任由着他胡闹，到头来我仍是免不了被一顿训斥。

　　“你在门外等我就好。”

　　我甩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原地忿忿剁了两下脚，气不过地又瞪了他一眼，这才丢下他，走入了自己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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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我啥时候能抱上孙子？
赵笏：T—T儿媳一个人实在无能为力，噫呜呜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