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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秋斓吃不准沈昭什么时间会醒,所以吃食补品自然是时时候着。

      她早晨专程准备了清汤鸡豆花。可直到端着准备好的热食走到沈昭屋外,才被宏毅告知沈昭自昨夜眠了后便再无转醒迹象。

      秋斓顿时皱起眉:“昨日就吃了那么一点东西,这可怎么能行?”
      “世子的身子哪受得住?”

      宏毅苦笑:“这两年多来都是如此,睡得多醒的少,几乎下不得床,手伤也反反复复,爷不大听劝了。”
      “也就国公府里还常常送些药来,说是名医大家的方子,让爷捱着罢了。”

      秋斓越发疑惑:“就是再温补的方子也伤身,就光靠药吊着?”

      宏毅从善如流应声:“夫人明鉴,宏毅从前在军中,也是个粗手粗脚的,别庄连账也全数是国公府里管着。”
      “贴身伺候的事除过熬药,其他的是确实不会。”

      秋斓又问:“那日常用度花销又怎么计?”

      宏毅又答:“都由国公府里差人送。”

      秋斓默然。
      虽说这别庄上的吃穿用度向来不短,可只昨天上了一次灶,她就已经发觉食材算不得什么上好的。

      沈昭病着,自该常备温补食物。可昨日她寻来找去,满共也就一只鸡还用得上,凑过完昨天的粥,今早也只能再用鸡肉做道鸡豆花。

      总不能就这么吃下去。

      有些父母终究不是亲生的,看来小关氏对沈昭,跟秋泰曾对她一模一样。
      下人们都是审时度势的,看清了这状况,便也敢对沈昭轻视起来。

      也就只剩个宏毅看着还肯踏踏实实地伺候。

      秋斓忍不住耷拉着眉毛叹下一口气,才把托盘往宏毅手里一搁:“那这些你留着趁热尝尝。”
      “你照料得辛苦,我昨天还误会你,心里多少是过不去。”

      宏毅便也笑道:“夫人客气了。”
      “我自军中便跟着爷,如今爷收留我在此,照料也是该的。”

      秋斓轻声道:“我也不想看世子像你说的那样自暴自弃,只想力所能及地帮些忙。”

      宏毅愣了愣,碗已经被满庆儿塞在他手上。
      “趁热吃。”

      宏毅便顺手舀一勺豆花尝,只觉得这豆花嫩得出奇,味道也不似寻常豆花带着豆腥气,反倒是种让人流连的鲜咸。

      他这才道:“夫人手艺果真好,豆花味道也与众不同。”

      秋斓轻笑,满庆儿解释说:“傻了吧,这是鸡豆花。”
      “别看白生生一碗不见半点荤腥,用的可全是鸡芽子肉和蛋清,捻蓉废了些时间,都用昨天的鸡汤吊上了,你才吃不着半点豆腥味。”
      “所谓吃荤不见荤。”

      秋斓浅声说:“送来别庄的食材有限,鸡肉翻来覆去地用,做不出什么别的好东西来,吃的惯就好。”
      “只不过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世子在病中,吃食都要仔细准备才好。”

      她轻叹口气,转而看向宏毅:“还得再想想办法。”
      “明日我得先带满庆儿归宁去,你留在别庄照顾好世子。”

      宏毅目光一敛,满声应了。

      ————————

      归宁那日又是起得大早。

      秋斓跟满庆儿先是随着别庄的下人们进城回秋府,中规中矩见了秋泰曾夫妇一面,因着没有沈昭,礼节自然从简,秋府便也就行个表面过场草草结束。

      秋斓这才对车夫托辞说想在城里转一转,甩开人带着满庆儿调头直奔南城而去。

      两个人一路上都是步履匆匆的,行到南城的巷里串行一阵,却又忽然停步子。

      秋斓的视线定定落在巷尾的小铺上。

      只见秋德良正站在铺前叫几个人围着,似是在吵架,可姐姐德良病得久,中气不足,一脸颦颦之像。

      秋斓见姐姐叫人欺负,忙抓巷头耍玩的小小子,借来沙包一把朝那伙围着秋德良的人丢过去。

      有人被砸了个正着,骂骂咧咧回过头,见是秋斓回来,顿时一愣。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秋斓吗?嫁了富贵人家,还没忘了你的穷爹娘,来衣锦还乡接爹娘享福去?”
      “人家可是国公府的人,不能同日而语。”
      “你怎么一个人?是不是那个世子没看上你,被赶回来了?”

      满庆儿在铺子里帮活帮得久,自然也早就见惯了这些长舌的三姑六婆,养了个泼性子。听着这些人置喙,连忙骂道:“我呸,你们才是些忘了爹娘的坏种。”
      “镇国公府里疼我们家姑娘着呢。”

      德良也迎声望来,脸上顿时露出些喜色:“阿斓!”

      秋斓连忙走过去牵住德良的手,朝滋事的几个人说:“街里相亲都知道我姐姐身子不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哪有你们这样欺负她一个人的?”

      “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要不是你们家德良先挡在我们摊子上不叫我们卖,我们才懒得来找。”

      德良嘴角轻瘪:“分明是你们把我家种来做馅的茉莉花全都踩坏糟蹋了想抢生意,抢了巷头的铺面,如今怎么好倒打一耙?”

      “铺面自然是谁给的钱多租给谁,凭什么有叫我们让着的理儿?”
      “再说了,谁说那花是我们踏坏的?秋德良你可不要随便乱说,我看你就是口业造多了,病才一直好不了。”
      “天上神明可看着呢,你们家这么缺德,活该你老爹十几年连个举子都中不得。”

      秋斓眉头一皱:“既知道口业不能乱造,你们还在这满嘴呲着胡叫?”
      “有本身编排我阿爹阿姊,没本事拿点看家本事出来做生意?”

      满庆儿也帮腔说:“没听见?还不快从我家铺子前面滚开?”
      “等下若是又惹病我家德良小姐,我们告到顺天府去呢,看你们这群腌臜泼皮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人一看人数多了吵不过,这才骂骂咧咧走掉。

      秋斓连忙好好抓住德良的手打量姐姐一番。

      “姐姐气色好了不少。”
      “也能下床了,真好。”

      秋德良强忍着眼泪摸摸秋斓的脸:“阿娘等着人帮衬,我怎么能不好?”
      “我还等着阿斓回来呢。”

      话还没说两句,被熟人从秋家叫回来的秋母也快步赶来。

      母女三人加一个满庆儿相顾无言,还是秋母张罗着关了店,引秋斓和秋德良回家。

      一路上秋母也忍不住偷偷擦泪:“好孩子,你阿爹和德良都好多了,叫你担心了。”
      “今儿是归宁日子你怎么回来的?要是让你大伯看到,为难你可怎么是好?”

      秋斓摇头:“我自有托辞,大伯无暇管我。”

      秋母将女儿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生怕错过一根头发丝,而后才又问:“你嫁去可好?”
      “受没受委屈?”

      满庆儿早憋了一肚子委屈,见着秋母问起,顿时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口:“夫人你不知道,小姐根本不在镇……”

      秋斓瞟了满庆儿一眼。
      满庆儿一下讪讪地住了口。

      秋母便更担心起来:“你怎么不让满庆儿说?是不是受了欺负?还是哪里不顺心如意?”

      秋斓嘴角上扯出一丝笑来,报喜不报忧道:“阿娘阿姊不用担心,我过得其实很好。”
      “照顾世子而已,我都熟门熟路的。”

      秋母自也看出秋斓似有隐瞒,正想再追问两句,秋斓却转而先问道:“今日有人来铺子闹,又是怎么回事?”

      秋母轻叹:“先前想租巷头的店面搬过去,不想钱迟了两三日,让人抢了铺子。德良气不过去寻理,却又叫人认下,专门跟我们过不去。”
      “前些日子你阿爹和德良都下不得床,我也忙没顾上,今年种下的茉莉花全都叫人糟蹋了。”

      秋斓皱眉:“岂有此理,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欺负人了。”
      满庆儿也点点头:“小姐,咱们评理去。”

      秋母按住满庆儿的手:“别急。”
      “这些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若是得罪一次,以后必然睚眦必报见缝插针的使坏,忍一忍倒也无妨,日后我仔细着便是。”
      “没有花馅也还有别的能卖,如今的日子总胜过从前。”

      秋斓兀自思索片刻:“阿娘,钱怎么会跟不上?”
      “当初我过继时,大伯说好了要周济的。”

      秋母一滞,似有难言之隐。

      德良微微叹气:“当初是给了一笔,只是也没多少,应应急能看好我和阿爹的病。”

      秋斓皱眉:“当初分明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好要……”
      “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秋母摸了摸秋斓的头:“阿斓,只要你好好的,家里就不担心了。”

      秋斓心中郁郁,索性拿出秋府归宁的压红,推进秋母手中:“铺子里没了满庆儿,总还得找个能帮衬的,阿娘拿着这些钱去仔细挑挑,找个壮实魁梧的哥儿来,才好别叫人欺负了。”
      “还有阿爹,他定然还是夜夜温书连石蜡都舍不得点,眼伤了可怎么办?您叫他别疼惜那些灯火钱,多买些上好的羊油蜡照亮些看,钱的事有我呢。”

      秋母把钱压回秋斓手里:“傻孩子,哪有把归宁压红给别人塞的?你快收收好,家里还没到这个地步。”

      “阿爹阿娘这还留着给你的压红,能亲手给你,已是梦中才敢想的事。你不欠这个家什么,是阿爹阿娘欠你的太多了。”

      秋斓沉沉眉头:“阿娘,咱们这巷尾的铺子租金虽低,客人也少,全靠熟人买东西。”

      “巷头的铺面租不到,咱们索性租去城北,那里人多,东西肯定卖的快,每天只要多做些,点心小吃绝不愁卖的。”

      秋母轻叹:“城北自然是人多,可租金不知要比咱们这小巷贵多少。”

      秋斓又说:“钱我来想办法,秋府的压红总够三五个月用的。”
      “城北街道多,总有便宜的地方,咱们只管想好卖些什么,把家伙事都想法子弄过去。”

      “我们得想法子先攒些钱,日后总有用处。”
      秋斓深知,无论是平头还是贵胄,自己总得先硬了腰杆足了底气,才能在这世上活出个人样来。

      秋母起初听得犹豫,最后还是十分赞同地点点头:“阿娘手中还有些首饰,只是粗些不知值几个钱,回头也一并拿去当了,能凑一些是一些。”

      德良忙出声:“还有我,我多绣些东西拿去卖,总能换点粗茶淡饭钱。”

      家人们一拍即合,秋斓也只觉得在家中时光飞快,转眼也到了下午,总得回秋府赶马车出城,只得闷闷不乐地同一家人道别。

      秋府中倒还一切照旧,秋斓面上也不恼,只问清秋泰曾人在书房,便打算再循礼蹈矩去跟自己名义上的父亲道个别。
      父慈女孝总得演到位,她更要问问秋泰曾,当初答应的周济又是怎么个周济法子。

      秋家祖上显赫无比,秋斓的祖父更是官拜内阁大臣。
      即便大伯秋泰曾只不过是一个五品侍郎,也照旧能住在格外气派的秋府,偌大的宅子门脸宽敞,不比沈家的国公府差。

      秋府中不仅院落重重,更是专门着人挖出来一方浅湖,专饲些锦鲤在水里,秋泰曾的书房就在湖中间。
      书房四面廊桥环绕,清幽雅致,也免了下人们来去走动嘈杂。

      可她阿爹连温书都舍不得点蜡,明明是亲亲的兄弟,秋泰曾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

      秋斓的眉头越皱越深,她带着满庆儿小步朝前,离得还有几步路,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秋泰曾和人争辩的声音。

      “今年眼见开科在即,窦兄你不是以为张嘴说今年你不做主考,就能甩得脱关系吧?”
      “家父在世时你受过好处做了那种事,这么多年来为着掩人耳目,难道就一点都不是为了你自己?”

      “窦兄,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攒这么些家当不容易。”
      “他可是连考连中的文曲星,若不是当年为个野种硬是出了秋家大门,哪里还有你我的今天?我自然不想将如今这一切拱手让给一个破落户,那你呢?你就当真不怕抄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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