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锱铢必较》一窗错晓

4、第四章

　　“怎么回事？”
　　“嘘~~”程与宁用一根手指点住嘴唇，“上课不要随便说话。”

　　“现在我们来点评试卷，那这道附加题，就让陈凯来上黑板演示吧。”老师适时解围。
　　同学们齐刷刷转头，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平时路过都要小跑的地方，程与宁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敲啊敲，“还不快上去。”
　　陈凯慢吞吞站起来，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走上前，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飞快写下答案，迅速跑了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独独把答案告诉他，事后还要冒着被自己痛扁的危险把试卷默下，然后一道一道讲解过来？
　　“因为我有求于你。”程与宁很认真地转过头，抓住陈凯的手，“一定要帮我。”
　　他说的那么认真，陈凯忽然觉得自己没法拒绝。
　　“好吧。”他点头。

　　本着相信的原则，陈凯没有问到底要帮什么忙，总之，他觉得程与宁不会害他就是了——显然，他忘记了一个月前被痛打然后陷害的经历——但他还是疑惑了。
　　“我们到底要做什么？”陈凯掂着手里的两包辣椒粉，问程与宁。
　　“低调点，不要被发现。”程与宁按下他的头，拖回巷子里，“一包是练手用的，另一包是用来彻底消灭敌人的。当然，两包都能命中最好。”
　　一个身影从巷口经过，程与宁的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就照我刚才跟你说的做，准备好，冲！”
　　最后一个冲字几乎是被吼出来的，一眨眼的功夫，程与宁就不见了。
　　“怎么又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愤怒的声音传过来。
　　陈凯赶忙也跑了出去，正好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抓着程与宁的领子想要动手。
　　“放开他。”两包辣椒粉随着声音甩了出去。
　　正中目标！
　　趁着男人被迷了眼睛，程与宁赶忙挣脱开，又一次从书包里掏出木棍，使出全身的力气给了他重重一击。
　　“啊！”男人嚎叫倒地。

　　“还不快跑！”
　　程与宁拉着愣住的陈凯快速逃离事发现场。

　　“喂！要不要搭车？”
　　一辆SUV滑到面前停住，许平哲的脸露出来。
　　“当然，如果你不怕协同犯罪的话。”
　　两个人爬上后座，程与宁这才看到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个人，从他上车开始就在后视镜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打扰了。”
　　他点头示意，得到那人一个回礼性的笑容，这才放心靠在了座位上。

　　“那个人是谁？跟你有仇？”
　　“跟我没仇。只是看他不爽会让我很爽而已。”程与宁掩饰不住愉快的心情，“可惜他已经对我每天的乐趣产生了警惕，我只好曲线救国了。”
　　拍拍陈凯肩膀，程与宁很讨好的掏出手绢给他擦干净手上的粉末，“陈凯，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啊？没……没事……”陈凯的反应有些迟钝，“谁让我们是……”是什么？

　　“那里!”程与宁忽然出声，指指前方的快餐店，“就停在门口好了。”
　　他招呼陈凯下车，很有礼貌的道别，然后目送跑车离开。

　　“怎么样？我所言非虚吧。”
　　“……嗯，也许……”

　　“走了。”
　　“去哪儿？”
　　“这里。”程与宁推开印着上校可亲笑容的大门，“老师今天留了几道思考题吧，你不怕她明天找你回答？”
　　很多时候，好成绩的作用只是用来炫耀的，偏偏很多人还抗拒不了这种虚荣，陈凯也是其中之一。
　　实话实说，程与宁并不是一个好老师，不懂按部就班，厌烦同样的东西讲到两遍以上，但庆幸的是，他是一个好学生，跑得飞快的同时不介意推其他人一把。他讨厌从低水平的内容教起，直接填鸭式手法把陈凯提到了摇摇欲坠的台阶上。那些内容陈凯并不明白，但隐约知道是比书本上更深奥的东西，程与宁为他刚刚起步的学习打开了一扇门。
　　“哦，对了，你请客哈。”
　　虽然门很窄……

　　“你也嫌我丑了是不是？我这是为了谁啊！挣点钱那么容易吗？我不买衣服不做头发是为了谁啊？！倒用你来大方……”
　　宁怡难得保持了十几天的好心情后又开始摔摔打打。
　　明显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程与宁叹了口气，压下已经烧到心头的恼火，
　　“妈，我这次可是考了第一名，家长会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好吗？大家都会羡慕你的孩子，我也希望他们能看到，我是多么的以你为荣。”
　　他拉着宁怡颤抖的手，声音温柔。

　　家长会那天，来得人很多，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程与宁乖巧得靠着宁怡，间或礼貌地打着招呼，让妈妈们纷纷对着身边的泥猴们皱眉。

　　“……我的妈妈很漂亮，我见过她年轻时的照片，在阳光下那么灿烂的笑着，是每个男孩心底最纯净的梦想。
　　我的妈妈很善良，虽然她从不轻易表达感情，我却记得在病床上醒来那一天，她哭泣的单薄的背影。
　　于是我想，我要负担起这个家，我想让妈妈幸福的走过剩下的日子。
　　我想告诉她，她爱的人，爱她的人，就在她身边，只要她愿意低头，只要她愿意伸手，就能把那些抓在手里。
　　我想告诉她，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只希望她对自己好一点，好一点，再好一点，因为她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老师把这次的试卷拿给家长们看，作文题目是《我的心愿》，程与宁绞尽脑汁得几乎要把琼瑶奶奶的法宝都尽数发挥才拼凑出来，他知道，她一定会看到。
　　于是，宁怡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妈，没事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什么都知道，你也应该相信我，对不对？”
　　“……嗯。”
　　“那好，妈妈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吧。”
　　“？”
　　“我要跳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