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骄[综主炽天使]》翎戎

2、02

　　捉迷藏里谁扮“鬼”是猜拳决定的，今天轮到诺曼。诺曼站在树林前，背对着林子，开始倒数。
　　孩子们一窝蜂地散开，躲到自己早就想好的地方去。

　　诺曼扮“鬼”很有一套，我们没少玩捉迷藏，但每次他都会把大家一个个从草丛里树枝上揪出来。
　　不仅仅是艾玛想赢，我也很想赢诺曼一次，更何况今天雷在我身边。他平时那么高冷不参与我们的活动，还总是嫌我笨，那今天就一定要让他体会到我们的厉害。

　　如我所料，他对捉迷藏根本不上心，估计是想随便找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爬上去，等被人找到就开开心心地认输。
　　作为本世纪最好的队友，我当然不会容忍他这么做。趁诺曼还站在原地倒数的时候，我拉着雷跑到树林深处，确认过旁边没有人之后，才开始扒拉灌木丛。

　　“选在这里，怪不得一次都没赢过。”雷站在我身后说道。
　　“你等看清楚了再说话！”

　　这座林子里的树长得都不错，枝叶繁茂，根部粗壮，其中几棵甚至拥有树洞。
　　很可惜，大多数树洞里都不足以装下一个人，只能用来藏些东西。

　　唯一的例外是我面前这棵。

　　我扒开草叶，树干底部的洞口暴露在视野当中。

　　雷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几个月前，我玩捉迷藏时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才刚好发现了这棵树的秘密。它是空心的，上下贯通，入口在树干底端，附近有灌木遮挡，只要搬块石头过来挡在外面，谁都猜不到这里可以藏人。
　　我没有告诉别人，而是决定把它打造成自己的秘密武器。我用石块一点一点把它的边缘扩大，耐心打磨光滑，直到里面足以装下一个站立着的、身材纤瘦的孩子。我做得很小心，为此还特地查阅书籍，避开了某些结构，绝对不会让树木中途倒塌。

　　我得意地努了努嘴，示意雷躲在里头。到时候诺曼只会看见我藏在树上，不会想到树洞里还有一个孩子，这样就可以让雷赢到最后了。
　　雷盯着那狭小的洞口看了一会，还是弯腰钻了进去。毕竟是他自己答应玩捉迷藏的，放水放得太厉害也说不过去，还是配合一点吧。

　　等他藏好后，我搬来石块挡住洞口，自己则是爬到树上，努力用树叶遮挡住自己的身形。树木空心，但数根树皮依旧健康且牢固，非常安全。

　　我安静地在树枝上趴好，片刻后，底下传来雷的呼唤：“赫兰。”
　　“我在呢！”
　　透过树皮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很轻，只有离得很近才能听清。而对站在小空间里的雷来说，他听到的音量却很响，不断地在耳边缭绕。
　　我曾经钻进那个黑黑的树洞里无数次，最清楚里面的构造，也知道贴近哪里可以听见他说话。

　　距离诺曼一路找过来还有不少时间，我可以和雷聊聊天。
　　我总觉得雷了解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一天到晚捧着书看，怕是早就把孤儿院里能找到的书都翻过一遍了。

　　“大家都一个一个走掉，柯尼也要离开我们了。”我小心地问道，“雷，下周我被收养以后，你会想我吗？”

　　妈妈说想领养柯尼的人家已经找到了，今天傍晚就会过来接她。我不清楚那些人家是确定自己想要领养哪个孩子的，明明他们都没有见过我们，难道只靠照片就够了吗？

　　我会是继柯尼之后离开的下一个，因为我是孤儿院里最大的孩子，下周就满十二岁了，而这里从来不养十二岁以上的孩子。
　　我会被什么样的人家收养？我会遇到一个跟伊莎贝拉一样好的新妈妈吗？

　　我有一连串问不完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嘛，不论如何，一旦走出这里，大概就无法再回头了。
　　但我仍然自私地希望，他们能够偶尔想起我来，不要让我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我紧张地期待着雷的回答，结果得到的却是超冷淡的两个字：“不会。”
　　“？！！”我悲痛欲绝，“就算不会，你就不能骗一骗我吗！！”
　　他改口道：“那好吧，会。”

　　更气人了！这家伙一点都不懂人心！
　　我敲了两下树枝泄愤，身体一阵摇晃，吓得我赶紧抱紧树枝。

　　约莫二十分钟后，“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被“鬼”找到的孩子也会变成“鬼”，一起加入寻找的行列。诺曼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排，嘴里不停地喊着我和雷的名字，柯尼被围在中间，抱着兔子娃娃左顾右盼。
　　每次我和艾玛都是最后被找到的，但今天她居然比我先败下阵来，走在前头一脸沮丧。

　　我抱着树枝一动都不敢动，他们好像没有想到往树上看，我还能再苟一会……
　　就在这时，诺曼凑到艾玛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艾玛点点头，转身跑没影了。

　　我心脏狂跳，诺曼这是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朋友你要走就走，要抬头就抬头看，给我个痛快啊！
　　我紧紧地盯着诺曼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苗头。没事，就算我over了，他们也绝对找不到雷……

　　左侧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抓到你了，赫兰。”
　　“………”
　　我僵硬地转过头去，艾玛蹲在左边那棵树上，笑容灿烂。

　　艾——玛——

　　我瞪大了眼睛，手一松，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手掌和膝盖同时着地，翻滚两圈才停下来。

　　“赫兰你没事吧！”艾玛惊呆了，立刻跳下来扶我，帮我拍掉身上的灰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皮厚。”摔得够多，皮就厚了，我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龇牙咧嘴道，“别忘了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呢！”

　　“我知道雷就在这附近。”诺曼勾起嘴角，环顾了一圈，“艾玛，上面视野如何？”
　　“我找过了，没有人。”

　　原来艾玛刚才爬树是为了视野？！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艾玛站在哪儿，都看不到树的内部。
　　然后，诺曼做出了令人震惊的行为。

　　他爬到了我刚才躲藏的那棵树上，趴在同一位置，接着大声问道：
　　“雷，你在哪？”

　　……天哪。
　　我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在诺曼手下获胜啊。

　　这位是每次考试都能拿300分的大神，而那对我来说已经是最高分以及人生极限。我只考过两次满分，其他时候不是答题卡涂错位置，就是听错题目，问题一找一大堆。

　　看见我精彩的表情，诺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慢悠悠地重新爬下来，搬开了挡在树洞旁边的石块。
　　一个洞口瞬间出现。

　　雷从树洞里钻出来，耸肩表示自己尽力了。

　　我和艾玛同时问道：“诺曼，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雷不喜欢捉迷藏，赫兰又想让他赢，肯定会躲在能注意到雷的地方，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卖自己救下他。树上和灌木丛里都没有，那就只可能在树洞里了。”诺曼眨眨眼，还把手伸进树洞摸了一下，“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棵树是空心的，边缘不像自然形成，赫兰你有打磨过吗？”

　　我服了，一般人哪能想到树是空心的，还扯出这么一大堆。
　　行吧，输得不亏，孩子们都在给诺曼精彩的猜测鼓掌。

　　“你说的都对，是我输了……哎哟！”我刚想往前走，膝盖就一阵刺痛，差点又跟土地亲密接触，艾玛和诺曼只能一左一右把我扛了回去。

　　.

　　回到房子以后，妈妈给我处理了伤口。只是膝盖擦伤，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我休息了一会，觉得正常走路不成问题，快跑就不行了。
　　“对不起，赫兰，我不知道会吓到你。”艾玛还在愧疚。
　　“那不是你的错啦，是我自己太不小心，让大家担心了。”我挽着她的手往大厅走去，“走吧，我们去给柯尼送别。”

　　晚上，柯尼换了一身正式的打扮，漆黑整齐的小西装和帽子，眼里不舍又期待。她抱着妈妈送的布娃娃，手指紧张地绞成一团。妈妈站在她身后，安抚似的搭着她的肩膀。

　　“我会写信回来的，绝对不会忘记大家。”即使在离别之前，柯尼依然是笑着的，“还有赫兰，一定要好好养伤，捉迷藏的时候要小心哦。”我走到她面前弯腰，柯尼像小大人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发。

　　和我们这些十二岁还没人收养的家伙相比，柯尼离开的时间有些过早了，她还这么小，如果新家人对她不好，柯尼要怎么照顾自己？
　　我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悲观。
　　此刻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能在心里祝福，希望柯尼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柯尼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都会经历无数次离别。
　　妈妈带着柯尼出了房子，一路走远，她手中提着的灯的亮光，在夜晚雾气中越来越淡。

　　“她们会去哪里呢？”我趴在窗户上，撑着脸庞，“你说，如果我现在跟过去的话，是不是能看到门外面是什么样子？让我猜猜，首先要有一辆装满面包和香肠的运输车，每天给我们准备食物，再往外会有商店和漂亮的新衣服……”
　　雷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也许，你只会看到另一扇门。”
　　“能不能别扫我兴啊。”
　　我站在窗前注视着她们离开，直到光芒在门那里停驻，才叹了口气准备去搞卫生。今天我好像被分配到拖地来着……

　　我刚卷起袖子，就看到艾玛一脸震惊地拿起了柯尼遗漏在桌子上的兔子布偶。“糟糕，这是柯尼的？！”
　　“现在还来得及，门那边还点着灯。”我立刻扔下拖把，“我跟你们一起——”

　　雷突然在远处喊了一句：“赫兰，不要偷懒。”
　　我：“我没有偷懒！！”
　　“赫兰你打扫卫生吧，我们去就好了，”诺曼匆忙地摆了摆手，“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