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的十四年》往来皆白丁

5、第五章

　　报完案登完记，赵霍二人出了公安局大门，已到晌午时分，二人早饭吃得早，现在早已饥肠辘辘。霍达看派出所门口有几家小吃店，便问赵莉要不要去吃点，可赵莉现在哪还有心思吃东西，但又怕饿着霍达，便给了点钱让她随便买点，自己则在车上等她。
　　霍达花一块钱打包了两份炒河粉，快跑几步回到车里，给赵莉递过去一份，见对方没有接的意思，便劝道：“姐，人是铁饭是钢，咱不吃饱哪有力气想办法。”
　　赵莉虽然心情还是不好，但不想叫霍达担心，尽管没胃口还是动了筷子。
　　“姐，那接下去我们咋办？”霍达几口解决了河粉，胡乱抹了下嘴问道。
　　“姐那三万里还有借的，所以咱回去把店里的衣服都处理掉，先能还多少是多少！”赵莉边说边把自己的河粉扒拉了一大半给霍达，她知道达子肯定没吃饱。
　　霍达也不推脱，默契地将赵莉给的河粉吃光，然后启动车子，二人折腾了一上午后，驱车踏上了回去的路。
　　赵莉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童娜娜，那个当初介绍她去宏星衬衫厂进货的朋友。
　　“娜娜，我把你当好姐妹，可你却坑我！你介绍的赵宏星那畜生昨天骗钱跑路了，我的三万块钱要讨不回来，你就得赔我！”赵莉找到童娜娜的按摩店，也不管店里有没有客人，直接闹了起来。
　　童娜娜是一个烫着大卷涂着艳丽口红的三十出头的女人，开按摩店多年什么没经历过，所以对付赵莉的兴师问罪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见她不急不缓地劝道：“莉莉，我当初也不知道这赵宏星这么混蛋，要是知道肯定不会介绍给你的，再说也不光你被骗了，姐姐我也被骗了小三万呢！”
　　“可我哪能和你比呀，你家大业大的，就算赔光了，你还有张老板李老板什么的，我就光身一人，我要没钱了靠谁呀！”说着赵莉啜泣起来。
　　童娜娜听后脸色有点难看，也不再好声好气，说：“莉莉，你要真想拿回那钱，也不是没有办法。”
　　赵莉“哼”了声，继续哭。
　　童娜娜起身从柜台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赵莉。
　　赵莉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印着“海鸥服装有限公司董事长梁杉杉”，她暂停哭泣，疑惑地看向童娜娜。
　　“赵宏星的厂子不是卖给一个珠海老板了吗？”童娜娜对着名片，一努下巴，说：“喏，就是这人，这人在珠海那片生意做得很大，好像还和你是老乡，也许你去找人家借借钱，这钱还有机会讨回来。”
　　赵莉将信将疑地望着名片，嘴里轻念了声”梁彬彬。”
　　此刻靓丽服装店里就霍达一人看店。盛夏的午后，服装街上没什么人，所以店里也没生意。霍达枕着双手躺在柜台后头的藤椅上，脑海里回放着上午见到陈曼依的情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霍达是从小地方来的，虽然那里年轻貌美的姑娘不少，但长得漂亮的不够文气，文静的却又不靓丽，像陈曼依这样既好看又有气质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霍达以前也谈过恋爱，但那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闹着玩的，能让她二十年来首次心跳加速的人只有陈曼依。可如此完美的女孩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且不论性别，就说家庭背景社会地位，二人都相距甚远。思及此处，霍达叹了口气，做什么白日梦呢，还是先帮自家表姐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再说吧！
　　话说那头，陈曼依采访完后，便回了报社。
　　“曼依，回来啦，有什么收获啊？”报社同批实习记者张晶冲陈曼依打了个招呼。
　　“那个李副队长一嘴的官腔，没什么实质性内容，我想着下午去趟宏星厂实地访问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陈曼依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说道。
　　张晶看到陈曼依仙女似的脸蛋被太阳晒得微红，小巧高挺的鼻梁冒着微汗，不禁惋惜道：“曼依，你要当拼命三娘啊，天天日晒雨淋、风餐露宿地跑新闻，你不心疼你自己，我都替你心疼。”
　　陈曼依不在意地笑笑。“当记者的不都这样吗？我觉得挺锻炼人的。”
　　张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摇头，“哎，我觉得这种锻炼太糟蹋你陈大记者的美貌了，虽然你漂亮，但也不能这么任性啊，要是让魏师哥看到，估计他会心疼死。”
　　陈曼依低头边查地图边说：“关魏师哥什么事，我都明确拒绝他了，你可别再帮他乱做红娘，听到没？”
　　“好好好，我的大记者。”
　　看到陈曼依给自己扎了个利落的马尾，又背上了包，张晶马上拦下她，“你这是又要出去？”
　　“嗯。”陈曼依看了眼手表。“我下午约了宏星厂的新老板，但刚看了下地图有点远，所以想着和摄像王哥他们早点出发。”
　　“曼依，记得带伞......”张晶话音未毕，陈曼依已迈着两条纤细长腿出门了。
　　张晶看着旁边陈曼依空空的工位，不禁感叹同是新闻记者，自己和陈曼依的差距还真是大啊！
　　张晶认识陈曼依四年有余，她俩不仅是同事，更是大学同寝四年的室友兼闺蜜。陈曼依在学校的时候，是大家公认的校花，模样漂亮，成绩优异，为人谦逊，家境可以，简直完美。当时身为闺蜜的张晶不知替她挡了多少情书，张晶还时常开玩笑说拒绝这么多优秀的男孩子简直是暴殄天物。但玩笑归玩笑，张晶清楚陈曼依之所以不谈恋爱，天天泡图书馆，并不是装清高，而是因为她真的很热爱新闻行业，想在新闻界做出一番成绩。所以就在她们专业的同学毕业后，不是分配到电视台打扮的光鲜亮丽当主持就是坐办公室悠闲地看报喝茶时，只有张陈二人被分配到报社跑新闻，张晶是因为自己专业课成绩不好，而陈曼依却是自己主动申请的。每当张晶看到陈曼依单薄柔弱的身影为了一个个新闻在外面日晒雨淋的时候，不由得心生敬意，但同时她也替她不值，因为她要是有陈这么好的条件的话，早就找个金龟婿结婚，回家当阔太太享福了，谁还苦哈哈地跑新闻！
　　果然，人与人的思想境界是有差距的！张晶得出结论后，无奈地耸耸肩。
　　下午，赵莉从童娜娜那里回来后便回了店里。
　　“姐，事情咋样啊？”霍达关心道。
　　赵莉拿出一张名片，说：“童娜娜说这人是宏星厂的新老板，和咱是老乡，让我去找他碰碰运气。”
　　“姐，那你去不？要我陪你吗？”
　　“没事儿，我自己去就行，你帮我看着店里的生意，多卖出些衣服哈！”赵莉揉了揉霍达一头毛绒绒的短发。
　　赵莉来到报刊亭打电话，按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自称是梁老板秘书的女人，女秘书说梁老板下午有个报社的采访，所以会去厂里，如果要约见面的话，就下午去厂里等。
　　赵莉挂了电话，想到下午又要开车去，不免心疼起油钱，心疼归心疼，她还是马不停蹄地开车出发了。
　　晚上快七点的时候，赵莉终于回来了。
　　“姐，见着梁老板了吗？”霍达递过去一瓶橘子汽水，这是她昨天在副食店里买的，一直没舍得喝。
　　赵莉渴极了，一口气喝了半瓶后才缓过来，说自己下午赶过去时那梁老板刚好采访完走了，雪上加霜的是自己面包车还抛锚了，不过幸好采访梁老板的记者还没走，于是便搭了他们的车回来了。
　　“记者？”霍达听到记者两字，敏感起来。
　　“嗯，好像是广州日报的吧！”
　　“女记者吗？”
　　“对，一挺漂亮的女记者，姓陈，叫陈什么来着。”
　　“陈曼依。”
　　“诶，你咋知道？”
　　霍达笑笑没回答。
　　赵莉回来后，赶忙又去报刊亭给梁老板的秘书打电话，另约了第二天早上一起吃早茶。翌日一早，赵莉临出门前却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她细细回忆，应该是落在昨个儿搭的顺风车上了，可眼下时间紧迫，她得去赴梁老板的约，所以只好叫霍达去广州日报替她把包找回来。
　　广州日报的报社门口，霍达给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大叔拨了内部电话后对霍达说人下来了。
　　霍达站在大门口，望着通向报社大楼的绿荫小路，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来广州才三天，却每天都见到了陈曼依，难道是缘分吗？
　　茶楼这边，赵莉不时探头看向窗外，焦急地等待梁老板出现，就在赵莉第十次低头看表，快没耐心时，头顶响起的一句“赵小姐”终是让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