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清明时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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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今年的清明还算应景，仅仅只是清晨的时候下了几滴雨过后就开出了太阳。冒太阳了，就意味着可以去放鹞子。
风筝，苏州人称鹞子。苏州每年元宵节后，开始放鹞子，由于农忙，气候等原因，过了清明，就逐渐停止，这就叫“清明断鹞”。而清明节那天，是“断鹞”的正日，旧时常常有群众性的“断鹞”仪式。
清明断鹞的农业意义在于：清明断鹞，还因为吴语“鹞”近“妖”，“断鹞”就是“去妖”，有的干脆在风筝上写“妖去病除保安康”字样，将鹞子放走，就是祈祷或象征祛除小孩或家人疾病晦气。
年爷爷一早就买好了鹞子，准备着下午带着年二嗯拉着易阳去放鹞。
不仅仅是年爷爷一大早就起来了，清明在苏州可是个大节，身为苏州人的年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了，苏州人清明上坟扫墓，更是不敢怠慢。
年奶奶主抄刀开始备着祭祖菜样，易安打下手。青团子色如碧玉满口香，是苏州人清明节必备的食品；焐熟藕酥中带糯，风味独特，也是苏州人清明的节令食品；酒酿饼色泽鲜艳，油润晶莹，入口甜糯软韧，滋味悠长，满口酒酿的清香；当然，还得做个十三碗的白印糕。
年爷爷起大早不单单是为了买鹞子，更是为了买麦芽塌饼，听名字就知道这饼应该是一种软绵绵扁塌塌的东西，看上去仿佛一坨刚从田野里挖起来的泥巴。如果你仅是因为名字模样而看轻了它，那你可就走眼了，这玩意别说在苏州城里吃不到，就是苏州城里人想吃，也得到乡下去才能吃得到，麦芽塌饼是苏州乡村独有的一种时令食品，赶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苏州民间俗话说：“清明螺，赛只鹅。”
苏州人有清明吃螺蛳的习惯，把螺蛳用清水浸去泥沙洗净，加葱姜油炒，煮熟，吸食。用针挑出食，叫“挑青”。把螺蛳壳扔到房顶上，滚动声响能吓老鼠，有利于清明后的养蚕。
每当这个环节的时候，年二嗯特别兴奋拍的小身板自告奋勇来完成这个环节。
有螺当然得有鱼，塘鳢鱼在这个时令里最是肥美，田野菜花盛开，一片金黄，苏州人称其为“菜花塘鳢鱼”。
塘鳢鱼面颊两边有两块豆瓣状的面颊肉，可以集而成菜，俗称为“炒豆瓣”。一盘“炒豆瓣”要很多条塘鳢鱼的面颊肉才能做成，其珍贵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做“炒豆瓣”这道菜颇为麻烦，年奶奶提前了一天就给它炒好了备用。剩下的鱼肉也可以用来做其他的菜，比如：塘鳢鱼炖豆腐，塘鳢鱼莼菜汤，塘鳢鱼炖蛋，红烧塘鳢鱼都别有风味。
有鱼当然还有肉，一年四块肉是老苏州人对肉的讲究：春天吃酱汁肉，夏天吃粉蒸肉，秋天吃扣肉，冬天吃酱方肉。酱汁肉是苏州最有名的熟肉。每到清明时节，一袭红装的酱汁肉常和鲜绿欲滴的青团子一同出场。这样的纷红骇绿，对习惯甜糯的苏州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春天这个世界又怎么会少得到野菜这种东西，年爷爷下乡除了买麦芽塌饼，还顺带着跟乡下人家买一些枸杞头和马兰头。枸杞头亦菜亦药，春天可以尝到多种新鲜的野菜，也是枸杞头最嫩的时候，春尝枸杞先苦后甘，枸杞头味苦性寒，清热明目，清蒸最能保住它的药效。
阳春三月，在田埂上挑一丛新鲜的野生马兰头成为这个时节一道独特风景。
马兰头是一种纯野菜，关于这个名称的由来有一种说法很有意思。据说马兰头长在路上，清香扑鼻。古人出行骑马，马儿被其吸引，大快朵颐，滞足不前，“马拦头”的说法便由此产生。
马兰头的吃法，无非凉拌热炒。对于不少苏州人而言，刚挑上来的马兰头凉拌最佳。田里摘下来的马兰头略带涩味，但清香十足，吃得时候现在开水里汆一下，加上香干丁，拌上麻油，这道“香干马兰头”是不少江南人家的经典凉菜。
当然买这些野菜得趁早早去的新鲜，去晚了可就别家挑剩下的。
年爷爷拎着麦芽塌饼，枸杞头和马兰头回来，年奶奶问他怎么少带了样香椿头回来，年爷爷一愣说忘了，年奶奶生气着急赶着他去菜市场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
年爷爷也急匆匆的朝菜市场赶去，在苏州，不吃香椿头，怎么对得起春天？这可是江南人家盛赞的“黄金蔬菜”！ 香椿头是苏州人清明节期间的时令菜，“雨前香椿嫩如丝”，谷雨之前的香椿头鲜嫩醇香，味道最好。香椿头于苏州有“黄金蔬菜”美誉，尤其是苏州本土品种红油香椿，具有枝叶色红，芽苔粗壮，脆嫩多汁，香气浓郁等特点，是清明前后许多苏州人喜爱的时鲜。
幸好年爷爷运气好碰巧赶上了，一家乡下菜摊还有些剩下的准备拿回家自己吃的，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卖给年爷爷，年爷爷擦了把虚汗，这下可以拿回家给年奶奶交差了。
匆匆用过早饭，掐着点年爷爷带着易安和年二嗯上坟祭祖。三人穿的都是一身素色衣，忌穿大红大紫。
纵然年二恩平日如何得爷爷奶奶宠爱，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令里易安可不允许他顶着长长的留海去上坟，不顾年二嗯的反对硬是给他扎了两个通天辫。当然，这回爷爷奶奶都不向着他了，年二嗯尽管知道上坟的规矩但还是嫌丑心里郁闷。事实上，清明节也算是鬼节，当然在发型上是需要注意的，尤其头发不能遮住额头，额头是人身体的神灯所在，是不可盖住的。
出门前还是好好的，出门后就不一样，尤其是在余尔雅瞧见了他的发型之后直接笑出声，半分都没有给面子。年二嗯当场就红了眼眶像是要立刻哭出来，惹得易安哄了他好久。
一路上好话说尽了，年二嗯才没有哭出来。要知道在上坟的时候哭可不是件好事，因为此类人正处于总体低迷的状态，极易招致晦气，说的难听点就是邪灵上身，因为阴晦之物最喜情绪低迷的人，这种人缺乏人气，容易侵犯。
祭祖先也就是年奶奶这边的，也就三四家，年奶奶的父母合葬在一起。坟墓上长了几株植物，年爷爷去清除，易安将携带的菜样放在坟前点上蜡烛倒上酒，年二嗯则在捡小石头准备一会儿打纸飞。
一会儿后，烧了香放了鞭炮以后转着下一家，一路上肃静而穆重，易安更是再三交代过年二嗯今天干的事情非常的重要，不可以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了，要心怀敬意，专心谨慎都去完成这件事情。坟地毕竟是祖先阴灵沉睡之所，嬉笑怒骂会滋扰阴灵，是大不敬 ；更不可以非议祖先，对逝者品头论足即是亵渎的行为，是要挨揍的。年二嗯配合一路上安静乖巧，专心谨慎没一会儿就走完了。
年爷爷是东北人，虽然一直生活在苏州城，但是，每年清明的时候会采取向故乡方向“遥祭”的方式向祖先祭拜。
年爷爷这边倒是走完了，易阳那边还没有回来，年二嗯等他回来去放鹞子。
易阳独自一人前去上父母亲的坟墓，需要时间自是长些。
等着等着听着街上的声响特别热闹，心想着应是山塘出会开始了。自然是坐不住了年二嗯开始缠着易安折腾起来，争得了妈妈的同意，去隔壁喊了余尔雅一起去看出会，余尔雅询问了母亲莫言歌，不过他们要在下午三点钟之前回来，因为要去放鹞子，两个小孩很爽快的答应了，勾肩搭背手拉手的去了看出会。
这年头在苏州城里还没有人贩卖小孩，所以两个小孩儿去看庙会，大人还是很放心的。
迎神赛会，苏州人俗称为“出会”。苏州过去最有名的就是三节出会，即每年清明，七月半，十月朝的三次出会。其中尤以清明最为隆盛。
苏州城内一府三县约三十多个土谷神像，清明那一天都要被抬着排了仪仗，经阊门山塘街，到虎丘郡厉坛受祀。到出会那天，城乡居民蜂拥而出，渡僧桥，山塘街一带，这是苏州的山塘看会习俗。
出会时的队伍中，地位最高的神像要数城隍老爷，他不但有轩桥，暖桥相随，还有神马备用。出会队伍除了菩萨神灵的官衙仪仗之外，还有众多的民间杂技、文艺表演，这是出会队伍中最为围观群众所喜闻乐见的部分。
来到了会场上，啊！会场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有杂耍的，更多的是摆地摊的，瞧着好是热闹。
“泡泡快看快看！”年二嗯拉着余尔雅左挤右挤的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到了前端。
在他半侧身后的余尔雅闻言望去，是一个杂耍的老艺人，好像是在表演抖空竹。他熟练地摇着空竹，空竹呼呼地转着，又见他使劲抖了两下，然后突然用力向上一抛，只见那空竹飞到了几层楼那么高，把天上的鸟儿都吓跑了。这时的空竹又开始下落，只见那位老艺人注视着空竹，并把手中的绳子拉直，等空竹落下来的时候，那位老艺人又稳稳当当地用绳接住了。这个动作博得了围观群众的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忽然，空竹又被丢了出去，它像一只小鸟，在天空中翱翔，但又像折翼的小鸟，掉了下来，老艺人不慌不忙地一举，空竹稳稳地落在线上，快速地旋转着。再度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声！
“好！泡泡快看好厉害啊！”年二嗯指着老艺人兴奋地说道。
余尔雅亦是一脸兴奋的说：“是啊，好厉害啊！”
年二嗯咕噜咕噜转了两眼，又被那边的变脸给吸引了，一看年二嗯的神色就知他心想，余尔雅拉着他主动向变脸那走去。年二嗯在后面嘻嘻的笑着。
只见变脸人一开始用手蒙住了脸，一放开手，脸就变了一个颜色；又蒙住脸后，一甩开脸又变了个颜色；再一蒙脸，脸没有变，却在手里变出了一根长长的红绸带。变脸能拿着丝带在围观群众面前抖着，看的这俩小孩儿是觉得非常的稀奇。后面变脸人又突然的变出一把红扇子，扇子上带有四条绸带：红，黄，蓝，绿，还变出许多小伞。最后，“他”蒙了一下脸，当手离开脸时，脸上的面谱全部变没了，在围观群众的喝彩声中露出了他原本的脸蛋，是个长相秀气的小哥。
年二嗯看的是目不转睛，不停的发出哇的感叹声。余尔雅很惊讶，热烈的鼓着掌。
表演非常的精彩，看的那是兴致淋漓。“二人转伞技嘞！二人转伞哦，都过来瞧一瞧，大伙都过来看看啊！”听到那边杂技摊上传来的吆喝声，二人又转到了那边的杂技摊上，那是由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表演的转伞杂技。
摊主见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了，吆喝了一声“二人转散杂技开始了！”杂技演出终于开始了，年二嗯拉着余尔雅一起大声喊：“耶！终于开始喽！”
节目开始了，只见一个小女孩蹲下身体，让另一个女孩稳稳地踩在她的肩膀上。蹲下去的女孩慢慢地直起身，两个人双手展开依然保持平衡的样子。只见，下面的小女孩慢慢拿起摆在她旁边撑开的纸伞递给了踩在自己肩上的小女孩，凌空转起了伞。就这样，一支、两支……伞在她们的手里又一次转了起来，旋转的小伞就像一支支翩翩起舞的彩蝶，两个纤细的身躯轻盈地移动变换着各种姿势恰似优柔的柳枝，蝶绕枝飞，是那样的和谐，完美。动作协调有力，在地面上轻快地转动，仿佛两只飞燕。
突然之间上面的女孩一失手一把小伞掉落了下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惊呼。“啊！”余尔雅惊呼一声赶紧蒙住眼睛。
年二嗯也看的一愣，也赶紧闭上眼睛，有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没有悲剧发生又拉了拉旁边的尔雅，让他也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清明时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