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秦风》子言随风

19、乐毅-出燕

　　未遵守，默遵守。城阙离别一苦秋，了了使人愁，明知不能再相见，何苦笑谈忧。
　　出燕
　　晨初升，天空微亮，芈八子坐在屋中看着婢女收拾东西，也不去理会她们到底带了什么，拿了什么，反正拿或不拿都是一个样。此时和氏端来了早饭，放在了桌子，
　　“姐姐，吃些东西吧。”和氏关心的说到，看芈八子没有动筷子，轻声唤到，
　　“妹妹也一起吧。” 芈八子转头微笑的对着和氏说，
　　“不了，我还要给外子准备一下出行的东西，姐姐先吃。”和氏回答，
　　“好吧。”芈八子也没有强留，便低头开始吃饭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听到有来人的声音，芈八子停下了筷子,望了过去。看到乐毅带着略有血丝的双眼走了过来，
　　“王妃，车已备好，可以起程了。”乐毅行礼禀明，
　　芈八子看着乐毅，没有言语，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走出了门。乐毅看到芈八子走了出去，也随着走出去。
　　门口，和氏和乐闲穿着正式，早已等候在那里，乐间看到芈八子出来，立即跑了过去，
　　“姨娘真的要走吗？”乐间问到，
　　“是啊，以后去秦国看姨娘，可好？” 芈八子问到，
　　“好，还要去看嬴稷……”乐间开心的说到，
　　“间儿，不得胡闹。”和氏有些轻斥的阻止乐间继续说，
　　“有何妨。”芈八子有些宠爱的看着乐间，摸了摸他的头，接着说到，
　　“妹妹以后得空也要去秦国看我们才好。” 芈八子看着和氏，和氏点点头，
　　“姐姐一路保重。”
　　“保重。”芈八子点点头，由和氏搀抚上了马车，
　　车队缓缓的在燕国的城池内行进着，这夏日早晨的太阳虽不毒辣，但是是照的人却不舒服，芈八子呆在马车里颠来颠去，更是不舒服。出了城门，队伍的速度加快了，芈八子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坐在车里，慢慢的离开燕国。
　　“姐姐。”芈戎骑着马在车旁叫到，
　　芈八子听见有人叫她，伸出头，芈戎递过一个水袋，
　　“姐姐一直没有喝过水，想必口渴了吧。” 芈戎看着芈八子，走了快一天了，芈八子没有吃过，也没有喝过，中间休息也只是下来走走，有些失落的望着燕国的方向。
　　“谢谢。”芈八子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开口问到，
　　“现在那里了？”
　　“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可出燕了。” 芈戎回答，
　　“哦。”芈八子表示知道了，把水袋递给了芈戎，陷回到自己的沉思中，另一只手紧了紧，
　　“要出燕了。” 芈八子心里想着，胸口好像压着石头一样的喘不过来气，闭上了双眼，想要恢复心中的平静，队伍没有因为芈八子不想离开慢下来。
　　银月如盘，这光给行进的队伍照亮路的方法，却没有办法照亮乐毅的心。
　　队伍停了下来，芈八子坐在车中，心也是一停。
　　“王妃，燕国边境到了。”乐毅开口说到，
　　芈八子听着乐毅的声音，乐毅的话，努力的笑了笑，下了车，
　　“辛苦乐亚卿。” 芈八子对着乐毅说，
　　“乐毅不敢。”乐毅行礼回答，
　　此时的二人就这样站在马车旁，马车的身后是楚国和燕国护送的队伍，这车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你真的不愿与我回秦国？” 芈八子想再次确认乐毅的答案，
　　“乐毅不能。”乐毅回答，但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
　　“倘若我现在宣布，你要辅佐秦王如何？” 芈八子有些威胁的说到，
　　“乐毅甘愿一死。”乐毅坚决的说，
　　芈八子就这样看着乐毅，久久不语，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些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看到，
　　“倘若你我离开燕国，离开秦国呢？” 芈八子追问到，
　　乐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芈八子，芈八子看乐毅没有回答，又问到
　　“你喜欢我吗？”
　　乐毅呆立在那里，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真的就能抛下妻儿与这位王妃一起走?
　　芈八子看着乐毅笑出了声，
　　“你呀，脑袋里装满了草。” 芈八子越发的笑的大声，这笑声在这幽暗的夜里听着有些凄凉，似心里吹过了风。
　　一片云挡住了月亮，人的身后没有了影子，芈八子抓过乐毅的手，把一直在攒在手里的东西塞在了他手里，还没等乐毅回过神来，芈八子头也没回的大声喊到，
　　“芈戎，现在我们起程，可否赶在稷儿前面回秦国？”
　　“不可，比他们起程晚，马车也走的慢。” 芈戎回答，
　　“可否借亚卿的马？” 芈八子听着回答，看着乐毅的双眼问到，
　　“王妃……”乐毅有些不解的问，
　　“君子以言有物，而有恒。可否称我为向儿？” 芈八子打断乐毅，问到，
　　“向儿……”乐毅重复着芈八子的话，嘴里不自觉的喃喃起来，
　　芈八子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到，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
　　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
　　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说完，起身上马，对乐毅说，
　　“乐亚卿，马且暂借，日后定将归还。”然后策马而去，芈戎看芈八子骑马而去，
　　连忙赶了过来，拱手谢到，
　　“乐亚卿，谢过。”然后翻身上马，追芈八子去了，身后的队伍也快马一步。这夜顿时被烟尘笼罩了起来。
　　乐毅看着芈八子的背影，那又滴泪的双眼，泪，随风吹散在风中，不知落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掉在地上的钗，这一只是完好的，旁边的断痕依然可见，这玉珠依然晶莹，那点点绿，依然透亮。
　　乐毅抬头看着队伍走远了，向着离开的方向，嘴里喃喃的低吟，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膠膠。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音依然，依然和以前一样，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听见。
　　芈八子骑在马上，飞快的奔着，没想到自己钟爱的骑马，用在了逃情上，在以前自己敢把和父母年龄一样的男朋友带回家，如今却不能把一个男人放在一个自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即便他不能属于自己。想着和氏早上送她出门的衣服，她想起来，那衣料，是自己在王宫里见过的。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也不去管她，就这样让它随风吹到身后，一滴，一滴，这只是泪吗？好像她流了很多泪，很累。
　　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的升起，照着每一寸土地，在这地上只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军队在驰骋，没有人能追上她。
　　芈八子和芈戎彻夜不眠的往秦国的方向赶去，终于在嬴稷前回宫。城门外魏冉早已派人等候在那里，芈八子看着自己不熟悉，但是并不陌生的城池，跟着接应他们的人往王宫去。
　　“姐姐。”魏冉得到通报，等候在王宫外，接应着芈八子，
　　芈八子下马，点了点头，想必这人就魏冉，面带着些倦容，开口说到，
　　“立即请樗里疾。” 芈八子对魏冉说，
　　“好生伺候，不容半点散失。”魏冉点点头，开口吩咐到，
　　芈八子点点头，反正她也不认识路，跟着就是了。婢女带着芈八子回到宫中，芈八子洗了澡，换了件衣服，有人禀告，樗里疾在偏殿等候。
　　“樗相。”芈八子到了殿门，开口说到，樗里疾和魏冉等在殿中，
　　“臣见过王妃。”樗里疾，行大礼，魏冉也跟着行礼。
　　“免礼。”芈八子朝正坐走去，坐下。
　　“樗相近来可好？”
　　窗外的阳光明媚，这夏日天炽热且多变，风云就在一瞬间。
　　次日，嬴稷赶回秦国，听到母亲早已回来，没有收拾立即赶往王宫，在宫殿外看到了嬴市，嬴悝。
　　“哥哥。”嬴市快走一步，迎上前去，抱住了嬴稷，
　　“你可回来，回来就好。” 嬴市看着嬴稷，充满了心喜，
　　“回来了，快去看母后吧。” 嬴稷看着嬴市，点了点头，又看了他身后的嬴悝，
　　“悝长大了，也高了。” 嬴稷看着这个兄弟，面带笑容的说到，
　　“哥哥，快走吧。” 嬴悝说了声，跑了起来，
　　“快啊。”嬴悝叫到，
　　嬴稷和嬴市，相互看了看，微微一笑，加快了些脚步，依然稳当。当他们到芈八子的宫殿时，嬴悝早已经在里面了，芈八子看着又多了儿子，有些无耐有笑着，“这女人还真能生。”
　　“母亲。”嬴稷和嬴市同时开口，站在殿外，
　　“稷儿。”
　　“市儿。”芈八子看着两个人，那个自己还没见过的，就应该是二公子市了。
　　二人上前走了，对芈八子行了大礼，然后起身也到了芈八子的身旁，坐了下来。嬴稷看到母亲平安的回来，开心的不得了，迫不及待的问，
　　“母亲一路可好，怎么比儿还要早到。”
　　芈八子但笑不语，点了点头，有些溺爱的看着嬴稷，嬴稷也没有再问，能看到母亲平安回来就好，还问什么呢？
　　芈八子打量起另外两个孩子，嬴悝的表现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反倒是这嬴市看起来有些不同，他身上散发着王族的优越感，举手投足显示应有的尺度，不像嬴稷虽然聪慧，但是有些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必芈八子不在宫中的这几年，他也受了不少苦吧。芈八子正在想着，婢女禀告，樗里疾求见。
　　“请。”芈八子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准备见樗里疾，
　　“他来坐什么？” 嬴稷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到，
　　“樗相所来必为国事。” 嬴市回答着这个问题，也起了身整理一下衣服，跟随着芈八子，嬴稷看看嬴市，离开了座位，嬴悝看着两个哥哥起身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樗相。”芈八子迎到殿门，
　　“臣参见王妃。” 樗里疾行大礼，接着说到，
　　“不知樗相对昨日一事，有何结果？” 芈八子问，
　　“这……” 樗里疾不知如何回答，
　　“爱子们从小并没有得到很多他们父皇的痛爱，这几年我又不在秦国，多亏樗相的照顾，此事樗相考虑了一晚，现在不能给答案，未非我儿们不配吗？” 芈八子寻问，
　　“王妃言重了，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樗里疾有些为难，如果真的答应了，岂不是自己很难作？
　　“如若不是，那就是樗相答应了？” 芈八子打断樗里疾的话，立即唤到，
　　“稷儿、市儿、悝儿，快来见过义父。”
　　嬴稷一愣，呆在那里，嬴悝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嬴市已走了前去，
　　“义父。”嬴市跪在那里，
　　嬴稷，嬴悝看嬴市跪在那里，看看母亲的眼光，二人也一并上去，跪在那里，
　　“义父。”二人同时开口，
　　樗里疾看三位皇子跪在自己面前，叫自己义父，也有点没主意了，只得先扶起来再说，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说话间扶起这三个人，
　　“以后樗相便是我儿们的义父，还请樗相以后多多提点他们。” 芈八子看着樗里疾并没有反对，心中一喜，搞定一个，连声说到，
　　“臣不才，各位公子都聪慧，还轮不上臣教。”樗里疾赶忙说到，
　　芈八子笑了笑，
　　“好，那樗相请先回吧。” 芈八子先让樗里疾离去，好给这三个儿子讲讲今天的事，
　　樗里疾行礼退下，出了殿门。但是他的脑袋里却一直思索这件事，昨天和魏冉见芈八子的时候，芈八子提出这件事，魏冉都觉得很惊讶，自己也觉得非常突然，曾一度争辩这样不可。
　　现在秦国的状态，各公子都想争皇位，秦惠文王后和武后也一直在找他，只是现在局势并不明朗，不宜早表态，以免新王当政，自己没有了后路，想必这芈八子也明白其中道理，不过多表示，只是让三个皇子认他为父义。自己哥哥的儿子，认自己作父亲？这是什么理论？要是他们当中真的一个当了新王，岂不等于太后下嫁？
　　樗里疾正在云里雾里的时候，前方却被人拦下来，婢女们上前行礼后，说，
　　“太后有请樗相。”
　　樗里疾一听，脑子里都是莫名，今天是倒了那八辈子的霉，一下被两个女人找。
　　跟随着婢女到了秦惠文后见他的地方，婢女们退下，只留下秦惠文后及武后，
　　“听说你刚才去了八子那里，做什么去了？”秦惠文后没有好气的说。

作者有话说

　　君子以言有物，而有恒：周易，家人卦
释：君子看到风从火中出生的现象，得到启示，知道说话要有内容，行动要有结果 ，家人不仅是同家之人，凡与我同居，同事都是，天地都是一家。
大车槛槛-有如皦日：诗经，国风，王风，大车
释：大车行进轮声坎，绣袍鲜艳色如芦秆。难道我会不思念你？怕你做事不够勇敢。大车行进慢慢吞吞，绣袍鲜艳色如玉润。难道我会不思念你？怕你不敢同时私奔。活着的时候你我不能同房，死了后愿与你同葬。莫说我的话不可信，明亮的太阳在天上。
风雨凄凄-云胡不喜：诗经，国风，郑风，风雨
释：凄凉苦雨多寒冷，户外雄鸡正啼鸣。已经同你会了面，怎么说我不高兴？凄凉苦雨来得争，户外雄鸡喔喔啼。已经同你会了面，我病怎能不痊愈？凄风苦雨天色昏，户外雄鸡叫不停。既然已经会了面，怎能说我不欢欣？
乐毅篇结束了，有的读者说没看明白，呵呵，对于乐毅也写不出什么。简单的介绍一下当地的背景，不知道是否要以对其有所帮助，燕昭王招贤于公元前312年，此时还是秦惠文王当政。资治通鉴对此只记了一句话。“于是士争趣燕：乐毅自魏往，剧辛自赵往。昭王以乐毅为亚卿，任以国政。”也有资料记乐毅是为了躲避沙丘之乱，才从赵国逃往魏国，魏国未能重用，出使燕国时，燕昭王认为乐毅是将才，诚心要纳为贤士，乐毅被感动，才全家迁至燕国。但是，沙丘之乱发生的时间是在公元前295年，此时秦昭王已当政八年。在下再三查阅相关资料并未得到有力佐证，写出望与各位同求其解，如有资料请相告，在下不盛感激。
在古代，文官与武官的衣服是有明确的化分的，乐毅历史上被评为儒将，虽然并没有史料记载他用后有多如神，有多少的兵法传下，但是从史料上记能与管仲并称为管乐，足见其史人对其的评价甚高。战略甚比孙武，孙膑，谋略绝不在苏秦，张仪，范雎之下，且德才比他们高。因此才在乐毅见八子的时候安排了没有穿戎装，用意在于怕一身戎装给人压力。
乐毅的才能不为记载但是看到其为燕攻打齐6个月拿70几座城池，足见其谋略，此时燕昭王封其为昌乐君。但是乐毅为人并不喜功，在攻打聊城、莒城、即墨，为求民心，不用强攻而让其自由出入生活，3年未攻。燕襄王（燕昭王在公元前279年死）身边人有人抵毁他，因此将他诏回燕国。（哎，乐毅的运气不如其先祖乐羊啊！）乐毅深知其用意，划地不攻，远行赵国，赵国封其为望诸君。乐毅何时死的的没有记载，只是其到赵国有人传是燕昭王深感后悔，赏了乐毅家人N多的东西，乐毅回燕。也有说是乐毅感到燕昭王的诚意，但是害怕还有此类事情的发生，留在了赵国，往来于燕国，最终死在赵国。但在乐间(也有记是乐闲)的介绍中，可查其为战国燕国人，并且为昌乐君的名号，此时燕王攻赵，曾与其同宗乐乘劝誎过燕王，因燕王不听逃到赵国，因此有可能乐毅只是自己留在赵国，家人在燕的可能性比较大在。不得而知，如有知道请赐教于在下，在下不盛感激。
此为乐毅为人，肯定不会与八子有多少实质性的动作：），因此，只写片断，一来介绍一下秦昭王当政前的历史资料，人物的情况，为后来作序。二来，呵呵，多写点字：）。乐毅真的好帅。这几篇没能写出二人的感情，哎，本人败笔啊！能力如此，见谅。如果要把乐毅心里的想法写也来，以后写个番外吧！：P
再接着写下去，涉及历史众多史料，可能没有如此绵来绵去（朋友给的评价），打个预防针给现在正在读的各们：），希望可以继续看下去，因为历史真的很有趣，不知道我写的有没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