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夜行》吾栖碧山

1、第一章 梦貘（上）

　　写在前面的话：

　　这篇《素衣夜行》源自于小栖多年以来一直重复的梦境，梦的情景与第一章相似，不过也许更诡异一点，但是我希望这篇文不至于走到惊悚路线上去，所以淡化一些这方面的色彩。

　　古代神话里面，小栖对于每位神仙究竟如何如何的兴趣反而不如对神兽的来的大，也许是说神仙的故事实在太多，而神兽往往是几笔带过的缘故吧。在加上小栖最早看的关于神话的书便是关于小栖祖籍所在地的神怪传说，里面除了仙凡之间书生龙女之类的故事之外，也会写到一些有意思的神怪——果然，早期看得书对后来影响还是挺大的。到后来，小栖看《山海经》，看《凯尔特的薄暮》、看巫术的发展（啊呀，这个人看书可真是够古怪的），还有其他的地方神怪的书，越发觉得有意思了。

　　不过动笔写的这个故事只会是中国古代的一些神兽的故事，而且估计大部分是凶兽（因为神兽本身就是早古人民对自然界的恐惧而产生的一种半是敬畏半是崇拜的产物，所以很多都是有着神奇力量，但却是不驯的），小栖本身对古文化很是憧憬，虽然本身并非专业人士，但是会尽可能保证资料的准确性，并表达出我从这些所想到的。

　　这篇文会是一个短故事集子，可以独立地看单个故事，所以，请乃们自由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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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梦貘

　　【梦貘是一种奇幻生物，传说中，他们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他们灵力极高，但厌恶人类。】

　　淡雾渐渐升腾起来，模糊了眼前的风景，女孩子的白色裙子似乎也和雾气模糊成一片，分不清界限。

　　沿着长满苇草的水边，她赤着双足，慢慢行走，空气中虽然没有风，但是苇花却无声而轻柔地摇曳着，她脚下是柔软的深绿色草地，草地的那边是长满小叶灌木和铺满白色野姜花的树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女孩子的表情有些不安，她努力隐忍着忐忑和恐慌四下张望。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更不知道自己在追寻着什么，只是这个地方，在陌生之中却又有股熟悉而亲近的感觉，像是早已不再清晰的记忆中那个自己幼年生长的地方。

　　女孩子自己也不知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似乎有无穷那么远的距离，然后，它出现在她面前。

　　“好久不见。”它明明没有张开嘴，却又一个极其柔和的声音响起，轻轻软软的，像是童年时候奶奶哼的摇篮曲。

　　“……”女孩默默的注视着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奇怪生物。

　　“今天也请多多关照。”它慢慢地近乎漂移着迈着腿儿过来。

　　“好。”女孩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怔，她其实并没有想要开口回答它呀，长得这样奇怪的生物，是以前在野生动物园也不曾见过的，而且它的眼睛那么深，那么深，似乎把她的思考也要吸进去了。

　　女孩勉强集中自己的精神，不让自己陷入混沌。

　　“你果然还是这么有趣，居然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自己的意识，那今天就算了，不逗你了。”它似乎在笑，但是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且那样的脸上表情即使变化也不会很明显吧，不过，那双眼睛似乎没有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催眠术！”女孩指尖挡住自己的唇，有些惊讶。

　　“你说这是催眠术那它就是吧。”那个奇怪的生物的语气里有一丝漫不经心，“今天的夜晚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要开动了。”

　　女孩将手搭在自己素色的裙摆上，略偏着头看它。

　　它的尾巴轻轻一拂，就见目光所及的最远处的水面和苇丛渐渐变成银白色的烟雾，飞快地飞过来，然后像是被它吸食进去一般消失在它的鼻端，而周围变成烟雾的风景越来越近，最后女孩身边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而她和它都浮在半空中。

　　“哇，好神奇。”女孩像是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一般鼓起掌来。

　　“谢谢招待了”它冲她点了下头，应该是当作行礼。

　　而她抬手拨了拨自己降将超过耳际的发丝，语气平淡，仿若早有所知：“我一直在等你。”

　　“可你也知道我分身乏术，近来需要我净化的梦实在太多了。”它略为无奈的耸耸肩——如果那也算耸肩的话，“饕餮那家伙，你也知道，他向来胃口比我好很多……”

　　哪里是好很多，它好像是传说中的无底洞吧。女孩心里这么想着。

　　“不过它也快消化不良了。”它的语气中似乎有点无奈。

　　“什么？！！”女孩睁大了眼睛，“饕餮怎么还会有消化不良这回事儿？”

　　“它最近觉得人的贪欲味道不错，所以有点饮食无度。”那奇怪生物摇了摇头，只是短到几乎分不出来的脖子让他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滑稽。

　　……是这世上贪欲膨胀得太快吧，女孩轻轻蹙起淡淡柳眉，而且那种东西会好吃吗？

　　那奇怪生物抬头望向某个虚空，然后道：“快天亮了，我也该进行最后一道甜点。我们下次再见吧……”

　　女孩静静的站在那里并不慌张，而它尾巴再次轻轻一甩，女孩的身体慢慢变成一团银白色烟雾，如同那些化成白雾的风景一般，消失在它的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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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不大的开间式房子，西边墙面的中间位置挂着32寸的液晶电视，下面的电视柜上摆着一个多功能组合播放器，还有一套BOSE 悠闲系列音箱，但是，这些东西上面都用一层薄纱遮盖起来，显然是不经常用，为了防尘用的。开间这边是一张电脑桌和一张书桌，书桌上的东西十分整齐，旁边的椅子上是一个天蓝色系的双肩书包，再往那边是两个毕利玻璃门书柜，里面基本被各种书和系列光碟塞满，而再过去一点，靠近通往阳台的门边不远靠墙，是一张1.5米宽的睡床，花朵图案的系列被单在晨光中有着柔美的色泽，被子有一个人型的隆起，从床头可以看到露在被子外的小半边侧脸，苍白而光洁。

　　天边是淡淡的蓝紫色，有些微的红，桌上的闹钟还没有响，但是女孩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揉揉眼睛，随手按下了闹钟的响铃开关，身上可爱的粉色小熊棉布睡裙微皱，并随着她起床的动作松松地自然垂下去，有小白兔图案的拖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踢踏声，接着盥洗室传来洗漱的水声。

　　女孩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勉强算的上清秀，但绝对不是俏丽的面容，再普通不过的眉眼口鼻，但是整体表情冷淡而疏离，似乎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又像是看破世情的超然于外，缺乏一般十七岁高中女生应有间于青涩与成人之间的掺杂的混合气质，色泽偏浅不算太柔细的发丝略有些翘翘的，于是她用牛角梳子沾了点儿水，重新理了理，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嘴角往上推了推，做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表情，这才满意地冲那一个自己点点头，保持这样的风格转身回到起居室。

　　撩开床对面阳台门那一边用一串串流光溢彩的琉璃珠穿成的帘子，在珠子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中，女孩换上了浅蓝色的秋季校服。打开门，从门边的奶箱里取出早上的牛奶，又从冰箱里拿出小包吐司，直接用保鲜纸随便封了一下，扔进微波炉里转了半分钟，便取出来，连同牛奶一起拿到阳台上，在27层的高处，吃着这简单的早餐迎接太阳的升起。

　　女孩就着牛奶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然后将空瓶子拿到水龙头下涮了涮，这才重新放回外面的小箱子里，拎上椅子上的书包，换上休闲鞋，然后冲门边墙上的那张相片道了声“我去上学了”。

　　门在女孩身后阖上，电梯上来，里面的电梯小姐还有些睡眼惺忪，两人只是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招呼，电梯下到了首层，女孩按开了门口的开门按钮，推开厚厚的玻璃门，门外是一个不到十级的台阶，顺着台阶下去，便是去往地铁入口的路。

　　上班时间还没到，加上这又是一线地铁的起点站，所以地铁上还没有多少人，女孩走进有些空旷的车厢，选择靠门的位置做好，然后塞上耳机，按下play键，隔绝了地铁列车开动时接触轨道的闷响，在柔和的音乐声中闭目养神。

　　自从那两个人离开之后，女孩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只挑了原来大房子里的几样东西，搬到现在所在的小居，开始独自一人日复一日波澜不兴的生活，一开始，那些人都以为她年岁终究太轻，一时冲动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哭着喊着回来，但是，将近两年过去了，她依旧一个人过得轻描淡写，并没有表露半分不适应或者无法处理独自生活的窘境。那些人看确实无法插足，这才慢慢从观望到上门相劝到了最后的不闻不问，只觉得这孩子未免太过孤僻冷清了。

　　女孩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似有一丝讽意，却又更像是毫无任何深意，只是单纯的轻松而已。她何尝不知道那些人这般关注她，莫不是因为这些或者那些原因，只不过借着亲近这个父母离异各奔前程爱侣的孤女，来向那两个大人示好，又或者为了他们自认为拥有的那份爱心，愿意看护这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但是，前者未免太过功利虚伪，而后者……女孩蹙了一下眉头，这种所谓源自一时的爱心来的温暖，又能持续到几时？若她真的毫无背景和价值，那么还不是如同被人因为一时恻隐，从街上捡回流浪猫咪，但是这猫咪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被这个主人冷淡对待，最终还是会被舍弃——这样的事情，那些冲动的小孩子们会做，大人们又何尝不会，一时的爱心和长久的责任，又有谁能分得清楚，可是最终受伤害的，其实还是那个原本已经接受自己孤单流浪命运却偏偏被人施以短暂温情的猫咪。

　　而她，显然不相信自己会比那些猫咪好运，因为她从来就不懂得处心积虑讨好别人，至少猫咪还会爱娇地“喵”两声蹭到主人身边任由抚摸并露出让人觉得温馨的表情吧。

　　地铁进站，惯性让她紧紧贴着冰冷的座位边缘，她反倒觉得这些毫无温度的死物会比那些嬗变的人类要可靠得多，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因着这个阻碍而不会摔倒。

　　车门打开，她适时地缓和了冷漠表情，摘下耳机，冲刚进车厢朝她而来的那个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