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杀手失忆后》久不悲

82、想起

　　“那，你快乐吗？”，又过了很久，他终于再次开口，可这话小心翼翼。
　　“不快乐！”，这过分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心头为之一震，自嘲一笑，想来好像也是，自己有事从未问过她愿意与否，就暗自安排好了一切。
　　“不快乐”，他喃喃重复，心中愧疚又觉酸楚
　　“因为我感觉自己还需要一个朋友！”，少女画风突变，“古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自我醒来，除了家中二老，就剩下小白伴我左右，所以你要和我做朋友！”，这不是询问，而是有些略带霸道的命令，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傲娇又霸道的阿离了，可此时的少女脸上明明洋溢着明艳的笑容，以前的人，就算是笑，也是内敛的，极度克制的，她们又判若两人。
　　“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啊！再说还有小白，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缘分？”
　　“缘分？”，这是奢侈的词，他们之间横跨着的是万丈沟壑，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切，眼前的人天真得毫不自知且又勇猛前行，可是他不一样，他记得他们的点点滴滴，他想起那满眼的恨意，又会觉得愧疚难言，面具之下，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他多想像她一样，勇敢的伸出手，可是他记得他们之间的所有。
　　“你不愿意？”，她没有察觉出眼前这人的异常情绪，只觉得这人竟有些不识好歹，想到自己以前该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落到如今地步，病榻几月也不见有朋友来看望，想到这里，又觉得异常自卑，闷闷的，突然又觉得异常委屈，于是小心翼翼的缩回了那伸出去的手。他看着眼前的脸，不知何时竟换了副面孔，一言不发却又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一突，下意识的拉住那缩回去的手，这是不对的！！心中警铃大作，他又立刻甩开那柔软的触感。
　　可眼前的人明艳的笑容再次浮现，声音惊喜，“你答应了！！”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我叫叶离，还不知道阁下姓甚名谁？”
　　“我父亲在外经商，是个商人，令尊又是做什么的？”
　　“唉？你怎么，不说话……”，而且透过面具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严肃，黑色的衣物，显得一旁的人更加深沉，果然，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身影逃窜一般，迅速向后移动，消失在前方雪地。他看着还在旺盛燃烧的柴火，失落难言，可随即又觉得异常气愤，从未见过如此阴晴不定的人！
　　那日之后，阿离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就算她夜夜跑去那山洞，可每次都是失落而归，小白也永远只是懒懒的睡在它的怀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像那夜那样，她想，他真的没有再回来过。
　　次年，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或许是这山里养人，当归多次前来，都道是阿离无碍，身子已经好全。晚来风见天气适宜，也逐渐放松了对阿离的管控，答应让她随便出去，只是那活动范围限定在了枫叶林之内，饶是如此，阿离的活动范围还是大得惊人，上蹿下跳的，一跑便不见了影子，若是以前还略微有些当心，可如今，晚来风放的是一百二十个心，因为在这春天成长的不只是这山里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还有那瞬间便有个孩童身高的小白，壮硕可爱的外表之下，给人的是巨大的安全感。
　　“小白，走！我们去玩蹴鞠！”
　　晚来风看着那奔跑欢乐的背影，脸上尽是慈爱的笑容，可是这笑容之下，也有淡淡的忧愁，她们告诉过阿离如今不过十七芳华，可阿离的实际年龄已是十九有余快到二十芳华，东楚女子出嫁向来最大不超过二十年岁，阿离在深山之中，欢乐自在是真，可作为一个母亲，不能不为她以后谋求划策。
　　“良绅，若是按照阿离真实的年岁，早该找到一个好人家了的，我见有些和她同年的女子，如今也怕是生儿育女的年岁了”
　　“来风，你的意思是？要为阿离寻个人家？”
　　“阿离如今病愈，我们继续待在这深山之中倒是无所谓，可是阿离不能了”……
　　话说阿离和小白，一人一狗还在四处撒欢乱跑，不知不觉中又出了那枫叶林，白雪消融，这里也是山花烂漫，四处野花香味扑鼻而来，无意间瞥见那个山洞，她还是会觉得气愤不已，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阿离知道在这后上之处，有一处绝美的人间仙境，垂悬的巨石包裹着一个透蓝的湖面形成一个弯弓一般，两边长满梨树，如今梨花盛放，一阵春分吹来，漫天飞舞着花瓣，将这片小小天地的染成白色，有的掉入石岩边上的小溪，堆积在其表面形成一股梨汛，悠然而下。
　　阿离将站在石岩之上，将手中的蹴鞠向下一抛，小白风一般的冲向下面，猛然一仆，又带起地上的花瓣飞舞，阿离见状，立刻起身飞奔而下，而就在这时脚下巨石却突然一动，受不住阿离的重量立刻掉落下去，失去了受力点的她也只能随之坠落。
　　“啊！小白，快闪开！”，就在她以为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腰间一受力，她被人接住了，看清来人，她先是一愣，是他！！想到自己多日冒雪前去，都不见的人影，竟然出现了。
　　“你放开我！”，刚落地，阿离便挣扎着起身，站定好了之后，本想好好的质问一番，可见那人再次准备消失，怒气全部转为着急，于是衣袖被一只手紧紧的拉住，“又要走？你明明答应我要和我做朋友的！”，表情瞬间有些委屈，“我可没和娘亲说过你，没人知道你出现在这里过，不要走好不好？”
　　“好”，这轻轻的一句话，却让那表情由阴转晴，又是那样明艳的笑容，不自觉间，其实他很贪恋，他看着那次冒雪而来又失落而归的人，心中痛苦难言，可是就在刚刚，他似乎想清了，她不认识他，
　　“真的？”，他轻轻点头，她似乎更加开心了，“你看那边是什么？”，她顺着她惊喜的眼光看去，却只见梨花芳香阵阵，花雨漫天，眉头微微皱起，明明什么都没有，下一秒，脸上一凉，你那句再次被取了下来，回头只见那熟悉的呆愣表情，只是那表情里喜欢有些炽烈，让他的脸有些热。“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好看？还有你的眸子，也很好看”，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努力的想说些话来缓解尴尬，可话刚出口，她又觉得更加尴尬了，可是她只顾着自己尴尬却不见那人的脸又红了几分。
　　好在这时，叼着蹴鞠的小白终于赶来，跑到二人身边，对着千君翥就是一顿狂亲，疯狂示好，阿离有些惊喜，“小白还记得你！”，他轻轻一笑，想到自己之前辛苦照顾两月之余，算是没有白费。
　　“对了，你上次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罗筑”
　　罗筑，她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还未等她细细回想，那人却又再次开口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离！上次就告诉过你了！”，她有些气愤，怎么有这样的人！可还未等她质问一番，却又听见那低沉好听的声音。
　　“我知道，只是想重新认识一笑”
　　“娘亲他们都叫我阿离，你以后就叫我阿离好了”，她转怒为笑。
　　“对了，你刚才接住我飞下来的，是轻功吗？”，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上次遇到黑衣人我就知道你武功盖世，你是从哪里学到的？”，只见他眉头轻轻一邹，心想他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
　　“我是个杀手，自小就被训练成这样的”
　　“杀手”，她一惊，难怪那夜会遇到那么多的黑衣人，看来是仇家，他再一眼过去，却见那脸上满是熟悉的防备，他只觉得心中一沉，知道她想多了。只见她身子不自觉的靠近身边的小白，谨慎的语气，是出自对家人的保护
　　“据我所知这四周除了我家似乎就没有人家，你频繁出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因为我的部下现如今就盘踞在这山中”，
　　“部下？你还有部下？这么说你是杀手头领？”
　　“对，我是庄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望月山庄新任庄主”，望月山庄，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阿离只觉得头脑发晕。
　　“你既然有如此隐秘的身份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飞扬的发丝，挺拔的身躯，在这漫天的梨花之之中微微上扬的唇角，阿离突然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男子，哪里像话本里的杀手那样冷血无情。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在保护你”
　　“保护我？”，只见那下颚轻点，又是轻柔一笑，“因为……”，他语气一顿，眼神一瞥，看向了地上的小白。阿离疑惑，“难道只是因为我救了它？”，那下颚再次轻点，算是默认。
　　“可你既有如此权利，难道连条狗的不能自行做主”
　　“我虽是一山之主，可奈何山庄规矩严明，不可养宠物，身为上位者，更是要以身作则”，阿离一时无言，这什么组织也太没人性了吧！
　　“可你一点也不像个杀手，哪有杀手会……”，会眼深似海，总是带着淡淡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可笑起来，却又像三月春分，温柔万分，这真是她见过最奇怪又矛盾的人了。
　　“会什么？”他有些好奇，“没什么，反正觉得你一点也不像那些杀人如麻，冷血无情又长相丑陋的杀手”，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阿离算是大彻大悟了，话刚落，她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每天都要杀人？”
　　“我虽是杀手组织，可是我们更是生意人，杀人只是副业，除非给够让人心动的价格，我们才会出动，你若是好奇，带上面具，我带你去看看”，说着，就将手中精致的银色里面具递到了她的手中，阿离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也是杀手头领？太水了吧，她突然怀疑他口中的望月山庄实力到底如何了
　　“喂，你是个杀手哎，还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的头领，你可不可以神秘一点啊”，怎么会这样动不动就带人去参观老巢？似乎意识到眼前人的嫌弃，他无奈一笑，轻轻的收回了手中面具，可才收回一半，手中便是一轻，那面具已经被她戴在了脸上。
　　“怎么样？好看吗？”，说着捡起地上的树枝当做利剑，回忆着他的雪夜打斗得动作，故作姿态的挥剑舞这，在这漫天白色之中，少女身形灵动，尽管动作略显笨拙，但也难得的赏心悦目。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那舞动的树枝突然变得有力起来，一挥一砍之间，竟有一丝丝锋利，隐隐的，竟有些不受控制之感，千君翥脸色一变，立刻想要阻止，可那身形一动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随之而来的是锋利的眼神，以及带有剑气逼人的树枝。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千君翥脸色惨白
　　她，想起了什么？
　　“阿离？”，那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