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杀手失忆后》久不悲

74、亡

　　“阿离，如今我乃南国之主，这天下之间，凡你所想，我都有能力给与，跟我回南国，我会保护你的”，这些话在看到千君翥幽深的眼神的时候略显急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把握，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就他们如今的之态，他千君翥拿什么来和他竞争，以阿离的心性，怕是杀了他都来不及。
　　“跟你走？”，她自嘲一笑，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这出乎意料的拒绝却像是深埋在骨肉里的刺，付出与回报之间的巨大失衡感扑面而来。

　　“你竟然还是不愿意啊！阿离！”阿离两字从肺部冲出，他这一瞬间恨极了眼前的这个人，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还是不愿意！
　　只见那眼神阴沉，表情扭曲，最后都转为讽刺大笑。
　　“你看看你如今还有什么？你不过是一条武功尽失受人摆布的丧家之犬罢了，你还有什么！还剩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竟然还是不愿意，你告诉我这这究竟是为什么？！”他疯了一般的大喊，再一眼却见那眼神薄凉入骨
　　他像是瞬间清醒，心凉了半截，奥恨自己为何如此失态，他有些无措的看向阿离，努力想挽回那不可逆转的一切
　　“阿离，阿离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做南国的皇后罢了，阿离，刚刚是我，是我太冲动，一时口不择言，阿离，我……”，他还想说出一些其他理由，却发现，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我自认资质平平奈，奈何命运弄人，生死别离之苦，要我反复品尝，我最恨这世间受别人恩惠，可是我总是有些人让我偿还不清，同样，我也最恨连累别人，可是你们看看这天下苍生，我不受其苦，苍生却因我而苦，我不怪你们，想来大概月离这一人，活着从来就是一个错误”
　　“阿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千君翥心中闪过，不，不会的，“阿离……”，就在这个时候，胸口处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陛下切不可激动，这伤口再这样下去，血会止不住的！”
　　“想我一介凡人，哪里能够飞升枝头，麻雀变凤凰，南国陛下若还念在往日的几分浅薄情分，放过旖珂那丫头吧，那丫头从小骄纵放养，自是无能母仪天下，若是陛下有心，当真放她自由才是”话落，目光看向千君翥的方向，似笑非笑着，正当千君翥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看见的却是那不断后移到悬崖边上的脚，心中警铃大作，只是本能的使出全部功力向前飞扑过去。
　　“阿离！！”，肺部喷薄而出的名字，千君翥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抓住的竟只是那山间的一缕清风，震惊，心痛磅礴而来，绿色毒雾将那瘦弱的躯体包裹缠绕，魔兽一般将她拉向下面的无尽深渊，这一切不过瞬间的事，可他却觉得眼前的一切，令人难以呼吸。
　　伤口处的血像是蜿蜒的蛇一般，向着千君翥倒下的身躯四周疯狂蔓延，绽放成一朵残忍的花，很快，他陷入一片窒息的黑暗之中。

　　“陛下，大好的机会啊，抓住千君翥那狗贼，还怕东楚不降！”，南国一将士兴奋说道，他似乎看到了南国一统天下的盛况，见君主迟迟不见回答，周围反而安静得出奇，他抬眼一看，却之见君主目眦尽裂，死死的盯着那人坠崖之处，眼神里的震惊和痛苦并列，如此大好时机他不得不再次出声
　　“陛下，陛下，快啊，天赐良机啊！”
　　“住嘴！！”，南国顾嘶吼出声，下一秒拔出腰间利剑，直逼其咽喉之处，将士看到那因愤怒不断颤抖的利剑，惊吓之余，连连求饶。可在下一秒，却见那利剑方向一变，朝着千君翥所在方向，大声下令，“杀！”
　　得此命令，军队便像打了鸡血一般，蜂拥而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达木，见势不妙。立刻飞身而去，只见他迅速的扶起血泊中的人，看着那疯狗一般的南国士兵，暗骂道:“卑鄙小人！”随后一个弹跳，迅速与敌方拉开距离，避入到东楚军队一边，可就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又听到了南国顾阴狠的下令，“弓箭，准备，放！”
　　箭雨漫天之中，达木带着千君翥艰难的逃离着，所幸的是，这山脚，地窄人多，两军根本无处施展身手。加上东楚军队本就不恋战，很快便撤离了此地……

　　狂风乱起，电闪雷鸣之间，暴雨倾至，上次一战，已是两月前的事了。
　　南国的雨季，永远是淅淅沥沥的大雨，总要将这片土地浇透，尽管南国有完善的排水系统，民间田地对于这样突然的暴雨，还是略显吃力，常常有受灾的情况，南国顾批阅着几本受灾的奏折，心中想的却是要修建更加完善的排水系统，可这暗夜里暴雨的突然造访打乱了他满心思绪，他略显烦躁。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看着这漆黑宫殿里的漆黑背影，他嘲讽一笑。
　　“怎么？这是过惯那冷宫的苦日子，突然般回这凤仪宫，反倒是不习惯了？”，闪电将两人的脸面撕裂，莫名的多了几分阴森恐怖之感。
　　“你眼里的恨都快溢满这凤仪宫了啊，我的皇后”，随即转身吩咐道,“来人！明灯！”
　　“哼”，极度嘲讽的轻蔑语气从胸腔里发出。
　　明亮的烛光打在那冷漠压抑的脸上，在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宫装衬托之下，这是一张美艳的脸，那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冷漠，使得份美艳便成了不可亵渎的高贵，这人身上再不见了那有着明艳的笑意的少女影子。
　　“皇后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有了她的几分影子了”，这嘲讽又略带几分伤感的话语就像一根导火索，足以将人瞬间燃爆。“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她！”闪电声音伴随着这歇斯底里的嘶吼，多了几分压迫的可怖，可是在下一秒，那个爆炸了的人瞬间冷静了下来，讥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自是知道什么样的话最伤人，“陛下知道为什么阿离死都不会选择你吗？”，果然，她满意的看到那瞬间黑下来的脸，“因为相比千君翥那样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来说，陛下是才是衣冠楚楚，满嘴仁义的真小人！”
　　“啪！”满头珠翠落地，旖珂扶住被打得火辣的侧脸，僵硬的转头，无畏的看着那恼羞成怒带有杀意的眼神，她又笑了。“想杀我？这不是陛下第一天想做这件事了”
　　“那你知道阿离始终不肯原谅你的是什么吗？不是你背叛害她功力尽失”，他突然诡异的笑着，轻声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呢！”
　　“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神医死了，因为你给阿离下的那种蛊，只有他能解，用命解！”
　　“你知道江寒衣对于阿离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她最敬重的人，这就是她不能原谅你的原因”，这带有报复性的循循善诱之言，在旖珂耳边不断回旋，她听着，绷紧神经坚持着，可是在最后一秒，却颓然的跌落在地，被贬冷宫，受尽冷眼，她没有哭，甚至得知阿离死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她努力告诉自己别哭，可是那太辛苦了，在夜里的泪水总是会浸湿整个枕头。她在黎明之前，将自己拾掇好，然后忘却夜里的悲伤，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靠自己了。可是就在刚刚，她觉得压抑到了极点，她不明白为何她要那么脆弱，不顾形象的在这个可恨的人面前大哭，可是情绪就是那么的收之不住，她没有办法。
　　这突然的痛哭是南国顾始料未及的，看着那因为哭泣不断颤抖的瘦弱身影，不知为何，他有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他自然知道下蛊投毒不是眼前这个丫头的本意，可是在那人死后，太压抑了，好像他们之间，唯有相互折磨才感觉到了一点释怀。朝中众臣将对东楚的敌意，通通都发泄在了她这个敌国公主身上，多次上书要求杀了她，说她是细作。还好的是朝中有人护着她，他们之间冷淡对立的关系倒像是一剂良药，安抚下了那些躁动的大臣。
　　对于阿离的死，他出乎意料的没有他想象的痛苦，他有时候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于她的感情，怎么形容呢，像是有一件得不到至宝，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日思夜想，像是魔怔了一般想要得到，可是突然有一天，它消失了，自己虽是对它的消失感到难过，可是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天下之中，再没有他南国顾想要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了。
　　在那绝望的哭声之中，他想到以前那样纯真明艳的笑意，他有一丝心疼，命运弄人，他怎会料到以前相处中不甚在意的小丫头，会成为了她的皇后。他就这样看着她，最后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将那掉落在地上的珠钗一个不少的捡了起来，然后从宫内找来一床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她的身上，他出去的时候，轻声吩咐宫人不要进去打扰。
　　其实她也明白，朝中形式对她的不利，他隔三差五前来的羞辱，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可是心里恨呐！这恨始终不能释怀，所以他们只能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