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杀手失忆后》久不悲

39、他不愿意

　　东楚皇宫金华内，罗悠然端着精心熬制的补血气的燕窝粥款款走来，刚退下一身朝服的千君翥显得异常疲惫，他以接连两天没有睡觉了，不待宫人通报，她径直而入

　　“翥哥哥，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位于案首的千君翥头也不抬，平静道：“又是燕窝粥？”，闻言，罗悠然温婉一笑“我昨日见你吃了见底，想是你定是喜欢，便又炖了一些”，此时，千君翥才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了过去，“你若是烦闷，大可出宫玩乐，不必天天在这宫里守着我”，闻言，罗悠然心下一涩，住进了这皇宫，她见到他的机会倒是多了，可是哪次不是冷冷敷衍，他对她从来只是限于那人的临终时代为照顾的嘱托

　　“前些日子刚刚才出去了一趟，天天向外跑，是会倦的”说着，似乎不像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又道：“这燕窝刚刚炖好，翥哥哥还是尽快喝了吧，你这样没日没夜的批改奏折，身子会垮的”，自从他即位以来，他对她，似乎变得越发冷淡了，就在这时，达木来报，看见罗悠然在场，恭谨道抱拳道：“罗姑娘”，就在此时，千君翥突然开口：“悠然，你先下去吧，我和达木有要事相商”，听到这句话，她心里又是一沉，是什么样的事连她也不能知晓，心里虽是不愿，还是默默的退下了，见人走了之后，达木才禀报道：

　　“主子，大祭那日，确有人见到阿离姑娘一行人，不过他们穿过奈良沼泽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的踪迹，奈良之后便是南国边境，可是阿离姑娘她们并未出现在南国境内，而奈良沼泽乃天下十大危险之地，里面除了杀手望月山庄，无人敢在里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阿离很有可能是望月山庄里面的人”，千君翥眼神微微眯起，想起上次他如此熟悉那些杀手的摆阵弱处，当时就有些怀疑了，想到那清冷的面容，唇角微微勾，如果她真是里面的人，那到也并不奇怪

　　里面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罗悠宁就是将整个身子都贴在暗室门上，也听不清他们所谈何事就在这时，一团白发出现在她的身后，幽幽开口：“罗姑娘”，突然的出声将她吓一跳，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是看到身后的老者，她还是会为那枯瘦的容貌暗暗心惊，微微福身，以掩偷听被撞破的尴尬，“原来是长老啊”，老者见她立刻一副温婉的样子，暗自鄙夷

　　“据我所知，知道金华殿有暗室的人怕是早就不再人世了吧，老朽着实好奇罗姑娘如何得知这暗阁，又如何找得到机关所在呢？”，闻言，她轻柔一笑，毫不退让

　　“长老言重了，长老自己不也进来了吗？”，不料话刚落，老者就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容着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姑娘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就是不知姑娘是否接受得了这事实？”，说着也不等她回答，接着便道：“他们在谈论一个姑娘”，说到这，故意吊胃口般的他绕着她走了一圈，见她不为所动，定住，道：“罗姑娘竟然不好奇？”

　　“她有什么需要我好奇？”，老者讽刺一笑，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

　　“呵呵，她啊！不仅会让你好奇，更会还会让你嫉妒，嫉妒到骨子里”

　　“我说她是你翥哥哥的心上人你肯定不信，可惜啊她就是，你刚刚也听到了，阿离二字，就是她的名字，怎么样，没想到吧，你苦心陪伴多年，也不及她的一时出现”，话未落，罗悠宁就笑了，“长老可真爱开玩笑，在下有事先行告辞”，说完，又是轻轻欠身，莲步轻移，没人比她了解，他千君翥哪会如此轻易爱上一个女子，对于这一点，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殿内，达木道：“主子，现如今东楚南西边又发生疫乱，上次派过去的太医，大夫皆是束手无策，如今还有不断蔓延之势，现如今唯有请江神医出世，方能挽救一番，还有就是需要大量的银钱去救灾，不然，西边百姓完全没有活路”，千君翥闻言，揉了揉眉心，有些恼怒道：“西越北方蠢蠢欲动，南国心思难测，如今我提拔起来的新士也只是担任一些小官，宰相那群老家伙如今也动弹不得，现如今，朕收税，天下必定怨声载道，施新政，又寸步难行，这东楚，朕接手过来，比预想的还要虚弱，这钱，就从那些老家伙身上刮下来吧”

　　“主子，钱的问题倒是可以想办法解决，可是那江神医，主子也你也多次拜访，可是哪次不是连面都不曾见到”，话未说完，已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主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毕竟两人相处了多年，达木心中所想他一清二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没想到，只是我不愿意”，从上次阿离受伤他就知道，这天下，能请的动他江神医的怕也只有阿离一人

　　“可是，如果西边疫乱不除，不出数月，就会蔓延到邑都，到时候，暴乱必定随之而来，如今的东楚，哪里还能承受任何冲击”，千君翥闻言，眉头紧锁，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不愿意，他要让那害他母亲身亡的人看看，这东楚江山，他从来不靠任何女人，他，靠自己，也可以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他艰难出口，达木一惊，“主子不可，若是烧城，多少身体无恙的人将会无辜惨死，若是真的这样做，主子你的史册之上将是千古骂名，天下百姓将会诟病不已”

　　“达木，我这一路走来，这骂名，还会怕吗！”，说着，他极度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转身幽幽开口，像是在安慰自己，“哪有不流血的王朝，我既然当了这皇帝，就不该心软”，那些无辜的生命，只能怪命。

　　高殿楼宇，千君翥，抬手一扔，信鸽一跃，扑翅而飞，罗悠宁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信鸽，看着远处的他，心，满足又失落，以前他装傻充愣，在这宫闱之中艰难求存，他看着他为了活下去，尊严尽舍，到后来，韬光养晦，他明里是举国耻笑的三皇子，背里开铺从商，招兵买马，她见他一步步强大，终于，他成了东楚最为尊贵的皇，世人只知他亲和友善，却不知他冷如冰霜，她守着他是五六载，很满足，可是他似乎从来看不见她……

　　这边，天平风静，琴声悠扬，四月樱花树下，阿离品着杯中冲的新茶，看着不远处青衣少年不断翻转的指尖，道：“你这琴声倒是越发欢快了，看来旖珂那小丫头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南国顾闻言，轻轻一笑，却问道：“喜欢吗？”，阿离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这曲子是我在南国的一位贤兄，为他爱妻所作”，说完，顿住，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躺卧在贵妃椅子上的阿离，慢慢的靠近，不料还未到了半路，阿离却新开口，闭眼笑道：“这曲子欢快动人，旖珂那小丫头向来对那些期期艾艾的韵律鄙夷不已，这曲子倒是对了她的胃口”，闻言，南国顾顿住，勉强笑道：“那待会她来，倒是要让她好好听听了”，“对了阿离，前些日子我见你那玄月阁有盆秋菊长势衰微，今天给你换……”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有属下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一番，只见她眼神一亮，起身快步离去

　　阿离到了的时候，只见一身黑衣负手而立，数十个属下将他团团围住，而他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手轻轻一抬，示意他们退下

　　“你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久违的声音响起，千君翥缓缓转身，眼前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是那样一副表情，只是黑袍加身，让她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只见转身他轻轻一笑，开口却是直白道：

　　“钟山一别，我派人去找你了”，话一出，颇有些怨念的成分，那日他本以为她是去看他的，不巧人家却只是路过，阿离闻言，警惕四起，只见她眼神一眯

　　“你的人倒是厉害，竟连我的身份都可以查到，不知我这望月上庄，还有什么你是不知道的”，知晓她定是误会什么了，千君翥连忙开口解释道：“我的人只是查到入了这奈良沼泽，其他的都是我猜的”

　　“猜的？”，见她还是怀疑，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阿离，上次北关遇刺，我见那刺客与你周旋不久，便突然撤退，当时就怀疑了，这次来，不过是我赌对了罢了”，阿离面不语，心里暗叹他倒是胆大，“所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听言，千君翥知道她信了，看着那玉容，似乎多日的烦心便阴消云散，嘴上却道：“我记得某人说过我要是帝王归来，她必定茶酒相邀，这不过月余时间，却不曾想倒是她倒是忘得挺快”闻言，阿离憋笑，“这些那倒是记得清楚！”，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午后黄昏，这是意见建在悬崖半腰的一处雕小楼，雕花雅阁，依窗而靠，远处群山连绵，夕阳斜挂在群山之间，桌上茶雾气缭绕，冲水烫杯，佳人手臂上下来回，宛如蝴蝶般优雅灵动，千君翥看着认真备茶的她，有些出神，“好了”，阿离将弄好的茶，轻轻递了了过去，他回神轻轻接过

　　“味道不错”，他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四溢，阿离看着那满足的面孔，唇角一勾，一本正经缓缓道：“可惜，我下毒了”，本想再次抿一口的千君翥，闻言，顿住，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阿离见此，轻笑出声，“吓到了？”，千君翥见此，知晓刚才不过一句玩笑，宠溺道：“就你皮”

　　回廊玄关处，一个青衣身影落寞转身，他面色阴暗，没人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茶水过半，阿离幽幽开口，“说吧，你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千君翥闻言，神色微微变，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阿离看了看那明显一副不想说的神情，先其一步，道：“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来喝茶的”，顿住，正色道：“若是以前的罗筑说这句话，我信，可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你，东楚新帝千君翥，这话，再说就有些可笑了”说完，退后一步，上位者气质尽显，此时的她是望月山庄庄主，不是阿离，这一点，她分得比谁都清楚，闻言，千君翥见此，一愣，茶杯捏紧，半响不见言语，过了很久，就当阿离要再次开口时，他说话了，只是难掩失望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说完，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去

　　阿离看着早已不见的身影，心情复杂难言，她是从泥土里摸爬滚打才艰难活下来的，最后那丝警惕，请恕她难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