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杀手失忆后》久不悲

38、帝王三笑

　　没多久，马车刚到山脚，突然后面脚步四起，大批士兵整齐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前面的马车，停下！！”，话才落下，马车便被士兵团团围住，和夜坐在车夫位置的旖珂立刻吓得躲到了马车里面，面露惧色

　　“阿离~”

　　“别怕”，那语气轻轻的，旖珂瞬间心安

　　“各位官爷，这是干什么，我们这马车走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拦下”，月夜讨好的话语刚落，一个领头的将领，从层层的士兵之中穿了过来，问道：“这马车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月夜见此，灵机一动，立马陪笑道：“回这位官爷，家父病危，寻遍邑都大夫，皆是无药可医治，无奈只能出城寻找世外高人，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那统领见状，挑开车帘，只见车中两个女眷哭哭啼啼，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被被子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看不清脸，却不断有痛苦的咳嗽声传来，统领见此，手一抬，士兵收刀，立在身侧

　　“国祭当天，皇帝亲临，身体健全之人，下车迎接圣”，说着，向前走去，接着去盘查前面的行人，后方道路，两排士兵林立在道路两侧，行人被依次控制在道路两侧，花瓣漫天，气氛严肃又圣洁。

　　突然衣袖动了动，之见旖珂在一旁，兴奋又好奇道：“阿离，你快看，好多好看的花瓣啊”，她看了她一眼，会心一笑，果然是小孩子心性，不一会，乐声四起，行人皆是脖子伸得老长，谁都想一窥天子真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精致的玄色飞龙金线绣鞋踏着此起彼伏的跪拜声一步一脚印坚毅走来，漫天花瓣之中，阿离终于看清来人的脸，一举手天子威严难掩，一投足间尽显帝王姿态，玉面金冠，本是一张神来之容，可任谁看这都是一个冷面君王，他全程没有一丝笑容，十步开外，阿离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低气压，更被说他身后的一干臣子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她，他的眼里似乎瞬间亮起一束光，花瓣纷飞，礼乐四起，他们隔着不过两排士兵的距离，只是阿离看着这里的距离却像隔着山海般难以逾越，突然，他看着她笑了，不似以前的调笑，这是发自心底的笑容，千君翥多日阴霾一扫而光，礼乐师似乎是看到这帝王难得一笑，奏乐瞬间充满力量，礼乐瞬间将现场气氛点燃，一路尾随而来的百姓欢呼雀跃，众臣感到低气压的散去，脸上也是难得的轻松

　　浩浩荡荡的万人随行，这位年轻的冷面帝王第一次钟山祈福，史官记，新皇祈福，与往年无异，唯独三次回头，次次脸上带笑，众人皆道是新皇见众生拥戴，心喜，遂三顾

　　待人群走后，旖珂立刻星星眼，看着阿离说道：“阿离，你认识的人都好厉害呀，你看那罗公子现如今都当了黄帝陵，对了，他刚刚回头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不是，那么多人他怎么能看到我们”，旖珂见此，一时语塞，她感觉他就是在看她们……

　　在他们看不见的马车里，南国顾掀开车帘，这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的收在了眼底，看着千君翥的背影，眼神却越发落寞。

　　绕过钟山，穿过沼泽，当南国顾看到巨型石柱上望月山庄四个潇洒的大字后才明白，阿离带他来到了什么地方，阿离走到石门前，两名黑衣守卫恭敬道：“庄主”，话落，石门缓缓打开，而南国顾却呆愣在一旁，阿离疑惑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有些没想到”，话是如此，这是南国顾第一次真正的自我怀疑，失去了太子身份的南国顾到底还有什么，他以为的姑娘，其实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望月山庄庄主，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头目，他到底是低估了她，还是高估了他自己

　　入夜，烦乱的琴声在着从内阁的房间里传来，阿离本就浅眠，被这琴声一扰，压下心中暴躁，在这里，敢扰她清梦的也只有刚来的南国顾一人罢了

　　还未走到门口，浓郁的酒气入鼻，“南公子，请你别弹了，庄主有令，不得半夜大声喧哗”，是侍女苦口婆心的劝告声……推门，入目，便见里面的人脸颊堕红，发髻微乱，弹琴姿势却是儒雅端正，若不是那满地的酒瓶和那越来越乱的琴音，便是一幅翩翩少年郎抚琴图，无奈，阿离只能上前一步，将手压在琴弦之上，阻断了那狂乱之音，少年抬眸，看见了她先是一愣，讽刺一笑，垂眸不语。

　　“走带你去个地方”，话落，欲走，却不见他跟了上来，顿住，眼神一瞥，少年无奈，起身跟上。

　　悬崖之下是万丈深渊，悬崖之上，却是星辰可摘，立于此处，天地之间，只剩一人，所见不过是脚底之地，头上星空和万丈之渊。

　　“望月楼本就依山而建，这里便这座山最高的地方”，说完负手而立，南国顾看着那背影，头顶星辰，微风拂过，发丝微动，一瞬间，也不知是这景还是那人有种让人心静神宁的力量，他走了过去，和她并排一起，主动开口

　　“有人告诫过我，没了太子头衔的南国顾确实什么都不是，我用这月余时间里明白了，这话是真的”，阿离皱眉，问道：“此话何讲？”，他再次自嘲一笑，“因为普通人尚可自食其力，而我……”，说着摊了摊手。

　　“你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你比普通人更优秀”，话落，他却苦涩道：“我自小生于天家，南国太子这个身份，我就得到了太多常人得不到的东西，荣宠，尊耀，可是这个身份向来从来只教我如何做一个帝王，却从来没有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普通人”，说完，他看了阿离一眼，自嘲一笑，接着又道：“还是太子之前，我以为普通人不过是你那样的，可到了这里，才发现，丢了太子头衔，我和你不过云泥之别，望月楼，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阿离，你很厉害”，话落，尽是落寞

　　“你回南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在庙里祈福”，话一出，南国顾又是一顿，他看着她，阿离一惊，她从那眼神里看出无尽的忧伤与苦涩，突然他眼神一转，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又或许是酒精的原因，他又需要一个倾诉

　　“我最爱的母后死了！”，短短一句，心酸尽显，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道：“是我最敬爱的父皇亲手杀的，而我，见证了那一幕”，突然，这里的空气都安静了……

　　“你以为你是谁，若不是我哥哥，这南国早就没了！”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刚刚处理完公务的南国顾本想来看看他的睡眠不佳的母后是否已经入睡，可是人到殿外，便听到了这一句，他想这是他恩爱的父皇母后的第一次争吵吧，不曾想，这会是他毕生难忘的一个开端

　　“我是谁？我告诉你，我是这南国之主，是一国之君！”，愤怒又压抑的嘶吼，瞬间，殿内的东西噼啪作响

　　“哈哈，你可是好笑啊南烨辰，当年南国势力衰微，北方西越铁蹄之下，若不是我冒死求我哥出兵营救，你你如今不过是西越的一条狗罢了！我为你南国呕心沥血那么多年，你又是如何对我的，竟然还想让林湾那个贱人和我平起平坐，她配吗？”，提到林湾这个名字，南烨辰瞬间暴怒，“你住嘴，不许你说她！”，伴随着一声尖叫，千蔓吟被打到在地，看着那女人狼狈的样子，南烨辰笑了，他笑得兴奋又放肆

　　“你以为你平日里辛苦找来给你那好哥哥送去的真是为他治病的奇药？来，看看这药，我告诉你是什么”，说着将手中的瓷瓶拿出，丢下在地，瓷瓶顺着转了个弯又滚在了她的面前，他蹲下身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这药啊，是西域那边的一种能够让人上瘾的药，你哥哥，也是东楚皇帝，早已日日离不开这药，一旦离开，他就会有如万蚁嗜心，据说那感觉生不如死，哦，对了，几日后你便可以听到他退位的消息，他再也不是你千氏的依靠了，你的靠山到了，哈哈哈哈，你知道吗，他如今已是半身入土的人了，他活不了多久了，活不了多久了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不，不会的，你骗我，不是的，我哥哥不会是那样的，你骗我，你骗我！是你，是你！”，千蔓吟崩溃大叫，她哥哥，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那么爱她的人，突然，她笑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同样也可以让他痛苦的事，“你知道你最爱的林湾是怎么死的吗？”，没想到话刚落，南烨辰，突然就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她是怎么死的，你以为这么些年那掩瞒得天衣无缝吗？我告诉你，你弄死她的时候，我就在暗室门处，看着”，说道这里，他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就在手下的人却要被他掐得脸面发青，快要窒息的时候，仅存的一丝理智下，他松开了手

　　“呵呵呵呵”，她笑了，“我可真是佩服你啊，忍辱多年，每天还要装作和我恩爱不已，你够狠的呀”

　　“若不是为了顾儿，为了南国，你这寝殿，我都不会踏入半步！”，说着，满脸厌恶

　　“你知道每次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吗，因为每次看到你，看到你，想到还要和你那么亲密，我每次都控制不住的作呕”，这句话像一把利剑，深深的刺在她的胸口，这么多年，她始终以为，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情谊的，没想到，呵，没想到啊，最后输得一败涂地的人只有她自己，想到过往种种，她突然好恨，好恨

　　“那我就再次告诉你，那林湾最后没有死在暗室，当时，她只是晕了过去，我怎么会让她那么容易的死掉，所以，我将他送去了军营，她啊，每天可是要接待数百个男人，哦，对了，她去那里不到半个月就死了，听说是得脏病死的，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南烨辰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突然，巨大的愤怒吞没了那最后一丝理智，他抽出手边的剑，疯狂的刺向她

　　南国顾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画面，残忍又血腥……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一幕彷佛就在眼前

　　“阿离，曾经我觉得我的父皇和母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说着，他轻轻躺在了地上，眼角微闭，已是困极，阿离看着那满脸的倦容，一阵心酸，轻声道：“你很幸福，因为你体会过这世间最纯洁的爱和快乐，他们是假的，对你却是真的，你是他们最爱的人”，说着，解下披风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才起身慢慢离去

　　微风过境，带起躺在地上人的碎发，他突然睁开酸涩的眼，听着那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想到母亲平日慈爱的面容，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到了耳后，他紧了紧披风，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再次闭上了眼，这次，他是真的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