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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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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麒麟再次见到陆菱是在北京。他小舅舅终于在这寸土寸金的四九城里喜提一房，准备装修。他舅就一单身狗，父母也不在身边，而且年纪都不小了。装修这么累人的事儿哪能让他们操心。
跑装修是个体力活，看来看去也就郭麒麟合适。两人在网上找了几家设计公司，看过之后都不是很满意。今天去的这是第四家，在一处胡同的四合院里。是个新成立没多久的小工作室。
张云雷这两年赚了些钱，又是自己在北京的第一个家。自然想好好弄弄，不说装修的多么富丽堂皇，但起码点儿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设计一个出来。
“陆老板，下午一点半约的客人来了。”
负责接待的姑娘让两人坐到外面的会客区。自己过去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应声就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正厢房整体通透，只用玻璃做了间隔。装修充满一股北京的胡同味儿和日式简洁风格的奇妙混搭。
被玻璃隔开的工作室里，一个年轻姑娘趴在一堆资料中，对着面前的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扇没有关上的玻璃门里传出一阵熟悉的歌声。郭麒麟看了他小舅一眼，发现他小舅居然有点局促。
“陆老板！”
助理凑到陆菱面前，提高声音喊了一句。这位陆老板一旦进去工作状态就是这样，轻易叫不醒。
“唉？啊。”
陆菱激灵一下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小张，将视频声音调小。
“客人来了。”
“好的。”
说完陆菱起身跟着小张一起往会客区走去。
“抱歉，久等了。我叫陆菱，这里的老板兼唯一的设计师，这是我的助理张媛。”
“您好，张磊。”
“唉，您好，郭麒麟。”大林笑呵呵的摇了摇陆菱的手。“您还记得我不？去年在烧烤店，日本，您帮我们点过菜的。”
“哦哦！”陆菱回过神来。“哇，你瘦了这么多？！我都没认出来。”
陆菱招呼两人坐下，小张负责工作室的一应杂事，说实话比陆菱这个老板还忙。跟客人交流设计理念这些事儿也用不上她，她送了茶来就转身离开。
“之前在电话里关于您的诉求我们也简单交流过。”陆菱打开放在茶几上的一本图册推到张磊面前。“这是我们工作室接过的几个项目，设计图和实际效果。您先看看。”
大林凑到他小舅身旁，两人一起看完册子。都对陆菱的设计风格十分喜欢。
“说实话您在官网上也看了我们工作室的介绍。虽然我们设计费都是比照一般的新人设计师进行收费的，但因为我们的服务理念不同，所以会多出一笔额外的佣金。”
张磊也是知道这点才准备来这儿看看。他时常要外出商演，他不在的时候大林倒是能帮着跑跑。但总有大林也不在北京的时候，这事儿总要有个人盯着。
这家工作室的设计理念就是，您出钱定方案，其他全部不用管，最后到日子交房，您拎包入住。
“您也不用担心，可以去我们装修好的几个项目看看。质量绝对是没问题的。”
“费用怎么算？”
“设计费是200元/㎡，佣金按照总设计费的35％收取。之前电话里了解过您的房屋是装修面积96㎡的酒店公寓。合计是25920元。这里零头抹去，一共是25900元整。另外施工费、家居和电器还要看您的诉求和预算。”
张磊点点头：“行，就麻烦陆设计师了。”
“那您稍等，我让小张准备一下合同。”
陆菱起身去找小张要合同。她心情很好，走开两步就轻轻哼起歌。虽然曲不成调，但还能听出一句“青城山下白素贞”来。
大林揶揄的看向他小舅：“唉，我说舅啊。你这是照顾粉丝生意？”
张云雷推着大林的脑袋：“去去去，那看起来像是我的粉丝吗？她见你可比叫我热情多了。”
说实话大林也有点奇怪，这姐姐在日本那次似乎就只认出了爸爸和自己。大林虽然听见她在听小舅的段子，但看着还真不像他小舅的粉丝。
该不会是个脱了褂子不认人的主儿吧？
陆菱还真是不认识张云雷。她是听过对方的段子，但那又不是她喜欢的演员。德云社里除了郭老师，她最喜欢的就是烧饼和张鹤伦。
她就喜欢那些个又骚又浪的角儿。
而且她这一年忙的不行。新的专场都是画图时听个声儿，根本没空看视频。大林瘦成个小帅哥她也是见了本人才知道的。
不过刚才那段“青城山下白素贞”也太洗脑了吧。
陆菱意识到自己哼了一路后闭上嘴。印象中唱这个的似乎是个黄毛？
谁来着？
陆菱拿着小张准备好的合同，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公章。一式两份拿去给张磊签字。
她回到会客区，看着沙发上坐着的那个黄毛，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他啊。
陆菱盯着看了一会。黄毛、耳钉、瘦腿裤、乐福鞋。
她在心里抱拳一句：社会社会，惹不起。
“您先确认一下，没问题就在这儿签个字。”
张云雷接过合同翻看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瞥了陆菱一眼，那姑娘似乎是走神了，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前方。接着他就听到对方又哼起《大实话》，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回了设计室。
小张见老板把客人丢在那不管，赶紧上前替陆菱挽尊：“不好意思啊两位，我们老板就这毛病。灵光一闪就什么都给忘了。”
大林理解的点点头。不过他实在不知道《大实话》能是什么灵感源泉。
*
陆菱约了张云雷上午一起看房，然后下午去逛家居市场。
她要先调查客户对自己新房的期待，平日里的生活动线，以及他的家居喜好。才会着手开始设计。
两人约好了在小区门口见面。
陆菱今天没开车。她问过张云雷，对方说他负责当司机。
她是乘地铁来的。张云雷怕她找不到，还提出要到地铁站接她。陆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说自己认识路。
不过她还是出了地铁站就看到了张云雷。
那小区闹中取静，正门难找的很。张云雷实在是觉得陆菱没人领着根本找不到路。虽然被陆菱婉言谢绝，但仍旧固执的等在出站口。
今天陆菱的打扮倒是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有些像。不是之前在工作室见到的简洁干练的设计师了。相反还很可爱。
陆菱穿着一条绿色的长裙，长裙上印着茶杯茶壶。头上戴着顶草帽，草帽边上缝着几朵仿真花。搭了一件白色的蕾丝内衫，配上珍珠项链和耳环。像个贵族家的娇小姐。
陆菱对他出现在地铁口这是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上前笑着和他打招呼。
“哎呀。”陆菱瞧见对方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我想着反正你也见过我私底下的风格，今天就穿了喜欢的裙子出来。”
陆菱说完有些无措的扶了扶帽子：“是不是看起来不太专业？”
“不会。”张云雷一低头就对上了陆菱那双小鹿眼。“一个人的风格如何，是不会影响那人的业务能力的。说不好就是说不好。”
陆菱听完笑了起来，她往前一步对张云雷摆出一个您请的手势后说到：“麻烦您带路了，张先生。”
“不用叫我什么张先生，听起来怪难受的。”张云雷放慢步子让陆菱能不费力的跟上他的脚步。“你要是不介意，叫我磊哥就行。”
“嗳，好嘞。”陆菱笑着应到。“那哥你也叫我乐乐吧。熟悉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乐乐，喝奶茶吗？”
陆菱顺着张云雷的目光看去，正好是一家挺有名的奶茶店。
“喝吧。”她快走两步过去排队。边走边扭头对张云雷说到：“合同可是签了的，现在贿赂我我也不会给你打折。”
张云雷看着小姑娘这副爱财的模样，笑得眯起眼：“得，哥还能差你那点设计费？”
“这么膨胀？”
“还能更膨胀。”
两人各自捧着一杯喝的上了电梯。期间陆菱好几次抬头去看张云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云雷抱着胳膊挑挑眉：“说吧，怎么了。”
“嗳。”
陆菱觉得这话题有点奇怪。虽然两人见过几次，交换了称呼，对方还请她喝东西。但很大程度上都是一种基本礼貌，事实上没太多交情。
“就是吧，其实我在这也有套房子。”陆菱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刚装修完，在你家楼下那层。因为有几件家具还没到，就没搬进来。”
“这么巧？我说这小区这么难找，你还非说自己认得路呢。”
一开始陆菱就是觉得两人交情没到那份上，主动提起自己家里的事儿太奇怪了。可想想自己就要搬过来了，与其等着被对方发现后尴尬，不如现在说了。万一两个人感觉不错，从普通客户发展成朋友呢。就算话不投机，做个场面上的邻居也行啊。
“北京高峰时段开车实在太堵。”陆菱跟着张云雷的脚步出了电梯。“太浪费时间了，我宁愿挤地铁。毕竟我也没有什么强烈的驾驶欲/望。”
“那倒是。”
张云雷开了门，领着陆菱进屋。
这房子的户型和楼下陆菱自己那间是一模一样的。
陆菱刚弯腰准备把奶茶放到脚边，就听张云雷说：“给我拿着吧，地上怪脏的。”
“那谢谢哥了。”
陆菱将奶茶递给张云雷，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
“哥你想象过自己生活在这栋房子里的样子吗？”
“当然。”张云雷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到：“这是我靠自己买的第一栋房子。”
“那你跟我说说，如果这一整天你都在家会做什么？”
张云雷领着陆菱走到卧室：“虽然这屋里有一大片窗户，但我一定会挂上遮光窗帘，睡到自然醒。床要大，要舒服。要有皮质的床头，我喜欢的皮质的。”
“然后呢？你起床是直接起来还是会赖床？晚上有喝水和起夜的习惯吗？”陆菱边问边做着记录。
“没有，我一般睡觉前不喝水，也不起夜。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是醒了。起来洗个澡吃个饭，要么练练活儿，要么打会儿游戏。”
“衣服多吗？”
“多。”
“除了衣服，手表、帽子、眼镜这类装饰品也很多吗？”
“不多，但也不少。”
陆菱和张云雷一问一答，摸清了他所有的生活习惯。难怪对方要收取额外的佣金，号称是独一无二的私人订制。
中午陆菱和张云雷在附近吃了饭。下午两人去逛了家居城。
说实话张云雷感觉是有点奇妙的。
看家居是一件非常亲密的活动。尤其是眼前这小姑娘会不停的问你问题。
喜欢深色还是浅色的墙面？
喜欢纹理突出的还是表面光滑的地板？
喜欢镜面瓷砖还是磨砂瓷砖？
这个呢？
那这呢？
好几次两人都被误会是装修婚房的新婚夫妇。陆菱一开始还会解释两句，后来就麻木了。认人误会去吧。
张云雷虽说对陆菱没什么想法。但这到底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两人还被误会了关系，他心里始终感觉有些异样。
不过一天下来两人的关系确实近了不少。之后除了看设计，私下也时常会聊聊天。陆菱还邀请张云雷去自己新居的乔迁宴，不过他那天有演出，只送了一份乔迁礼。
张云雷发现这姑娘虽然爱听相声，但心态却不像个粉丝。她的微信头像是个韩国明星，朋友圈顶图是那人的写真，最近一次分享照片是去对方的演唱会。
这才是个追星的样子嘛。
不过陆菱从没跟张云雷聊过追星话题。两人的聊天内容多半是买买买和上线开黑打游戏。
张云雷是挺爱打扮的，然而你社直男千千万，脱下褂子简直审美灾难。
两人熟了后陆菱就吐槽过，少看点快手社会摇，你那打扮真不敢恭维。
陆菱给张云雷说过，虽然没有一百万来维持杂志上那种体面的时髦生活。但我们只需要记住他们的搭配，找个便宜的同款就好了。
这并不是说让你买个名牌山寨。
TB灰毛衣配HR暗条纹西裤。事实上，你上哪买不到一件灰毛衣，也不是非要配条一模一样的暗纹西裤。
记住这个搭配就行。
所以等张云雷家装修好，陆菱上楼参加乔迁宴的时候。社会你雷哥，已经变成一个走在路上会惹姑娘尖叫的帅小伙了。
虽然还是那头黄毛，但颜色好歹是重新染过的，不是农村土嗨黄了。
他带着一副装饰用的细框眼镜，穿着驼色的宽松卫衣，配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
来给陆菱开门时惹得她咂了咂嘴。
“可以啊，我哥半月不见又帅了。”
陆菱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张云雷。她今天穿的也很轻松，也是卫衣配牛仔裤。要不是这乔迁宴上不只张云雷，她指不定就穿着睡衣素着张脸上来蹭吃蹭喝了。
“哟，不给介绍介绍？”
没等张云雷说话，陆菱就先凑了上去：“饼哥，我是您的粉儿啊！给我签个名吧！等等我啊，我不知道您要来没带签名板。”
说完陆菱噔噔跑了出去，也没等电梯，直接从旁边的逃生通道下楼回家。
郭麒麟站在那看着他小舅阴晴不定的脸：“舅，没儿事的。刚乐乐姐还夸你帅呢。”
烧饼一听这话就乐了，感情这小子对人姑娘有点儿意思，人姑娘却没在链上。
陆菱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有些话自然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暂且按下不表。
“饼哥，给签个to签呗。”陆菱将签名板和金色的油性笔递给烧饼。这阵势可够专业的，反正烧饼是没见过。
他接过那支金色的油笔一脸懵的问到：“啥叫to签啊？”
“就是开头写上to乐乐，下面祝我寿与天齐，然后签个名。”陆菱忍不住逗他。“快签吧饼哥。”
然后扭头问张云雷：“哥啊，你这乔迁宴都谁来啊？张鹤伦来不？”
张云雷到底没忍住，没好气的汲着拖鞋踏踏走了。末了还气哼哼的来一句：“不来！”
陆菱有些哭笑不得，凑到大林身边小声问他：“这又咋了？”
大林真不愧是亲侄子，想着那到底是他舅，可怜可怜孩子吧。于是对陆菱说到：“我舅好歹也是一角儿，你都没管他和我爸要过签名，一来就要饼哥的，他面儿上挂不住啊。”
陆菱听着小声笑了下，心里想着这哥哥可真他妈可爱。于是弯着眼睛拿了新的签名板追去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张云雷开着窗站在那儿抽烟。他望着外面四九城繁华的夜景，想着他到底对姑娘是个什么心思。
两人接触也有小半年了，设计到装修完毕用了四个月。之后房子又晾了一个月才搬进来。
他原本也没想太多，只当是个朋友相处着。然而这确实是个迷人的姑娘，她有很多面。工作时利落专业的设计师，私下里打扮可爱的撒娇鬼，玩游戏时带妹吃鸡的刚枪王。
她喜欢的东西多，见识也多，什么都能跟你聊上几句。你有什么问题也能跟她说一说。
张云雷还知道她总给自己的朋友当感情顾问，是个深受信任的伙伴。
而今天他居然因为这点小事一反常态的生气了。他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是了，这件卫衣还是陆菱说觉得他穿会好看推荐给他的。
下午换衣服时，他是不是还想着陆菱喜欢所以特意找出来穿的？
他在意她。
这份在意究竟会不会慢慢变成更深的感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哥。”
张云雷回过头，就见陆菱扒着门边探头往屋里看。
“进来。”
“嗳。”陆菱笑眯眯的小跑过来。她一手抱着签名版，一手攀上张云雷举着烟的那支胳膊摇了摇。“哥啊，帮我也签个名呗。”
张云雷没好气的说到：“不签。”
“签吧。”
陆菱又摇了摇那支胳膊。开玩笑，她可是撒娇界的祖师爷，向来无往不利的好嘛。更何况张云雷这吃醋的模样实在太可爱，她忍不住就想哄哄他。
“不签。”
“真不签？”
陆菱见张云雷一副抵死不签的模样，反身把签名板甩到床上。自己在张云雷背后一跃，直接攀上他的背，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两条腿箍在他腰上。使劲摇晃到：“你签不签，签不签！”
“哎哟我的姑奶奶！”
张云雷吓得赶紧把烟叼到嘴里。伸手扶住陆菱的腿窝，以防她摔下去。
“你签不签啊？”
陆菱将下巴架在张云雷头顶，继续磨他。
“快签，不然你就整晚背着我。”
“你丢不丢人啊？”
“我有什么丢人的，我又没有几百个师兄弟排着队来嘲笑我。”
张云雷听着终于忍不住笑到：“行了祖宗，你快下来吧。我签，快点的。你哥这小身板可要背不动你了。”
“嗳。”
陆菱应了一声跳下来。从床上拿回签名板和笔递给他。
张云雷接过笔后低头问陆菱：“签什么？”
陆菱却答非所问的说到：“哥，你有女朋友吗？”
张云雷看见陆菱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他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哑着嗓子回答：“没有。”
“那好，那你就写to乐乐，祝你早日找个男朋友。”
张云雷没说话，低头默默签字。他知道这姑娘话里有话，不过这有什么，怕她不成？
“满意了？”
“当然没有。”
不过陆菱也没说她到底哪儿不满意，接过签名板转身哼着送情郎出去了。
张云雷自然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低头笑了笑，想到这姑娘居然和他抱着一样的心情，耳根就有些热。
就看谁先栽在谁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