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忐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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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舟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他只是在陈述他所听到的，却总让人觉得他像是把什么都看穿了。
夏彧低头挑眉，也不否认：“你来就是要问我这个的？”
他没敢抬头看着沈煜舟说。
他做的毕竟不是什么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事。
前几天暴雨还没下，他让杨天出去放了消息，放的是赵二对太子不敬却被流放的消息。
百姓们总是同情弱者的，就算不敬太子是大罪，流放之刑却是太过严重了些，难免就会有人觉得，是太子以势压人，甚至有人怀疑，赵二的罪是太子强加给他的。
短短两天时间，太子在百姓心中已经是一个暴虐不仁，不配为君的形象。
太子重伤是大事，为了不让百姓胡乱揣测，宫中的很多事都是严令不能公布出去的，百姓们不知道真相，又因为身份的差距，大不敬这种罪名本身就是百姓极度排斥和畏惧的，听到因为大不敬被流放，引起了很多受官府欺压的百姓的共鸣，他们理所应当的就以为，太子和欺压他们的官府，是一样的。
而他故意败坏自己的形象，为的是“物极必反”。
只要流言不断发展，总有人会看不下去而道出“真相”。
只要道出真相，赵二重伤太子的消息就一定瞒不住，这样一来，赵家也必然受到牵连，家有罪臣，尽管天子仁德没有株连，但赵家的女儿，也不可能再嫁给功勋显赫的新贵将军。
夏彧为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明明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蠢办法，他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
因为他现在治不了本，他没有足够的权利去干涉沈煜舟的婚事。
他总不能坦白的说是为了打掉崇文帝的赐婚，为什么呢？因为自己对他包藏祸心？
这人会怎么看他？
同寝室住了三年的人，其实一直对他有那种心思，沈之亦估计撕了他的心都有。
要知道，以前借口玩笑，他可没少占人便宜，沈之亦总是先愣一会儿，然后毫不留情的追着他揍……
夏彧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他心里忐忑的七上八下。
沈煜舟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口，问：“你是怎么做的？”
夏彧：“……啊？”
“传言。”沈煜舟道：“怎么传出去的？”
“……”
夏彧恍然意识到，他因为太过紧张，连这人是怎么怀疑上自己的都没问！
他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去市井散播言论，是因为他可以肯定自己不会暴露，就算有人怀疑，也拿不出证据。
就算有人兴师问罪，他也完全可以否认！
可他刚刚是为什么直接就默认了，他是被美色冲昏了头么？
夏彧终于把一度出走的智商找了回来，抬头道：“你都不知道传言怎么传开的，又怎么知道是我传的？”
沈煜舟道：“我查过了，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都没做过。”
“……”所以你是用的排除法吗？
夏彧深感自己亏大发了。
这就是说，他刚刚要是不承认，这人也拿他没办法啊！
然而他就这么被套路了。
沈煜舟开口不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旁敲侧击的试探，而是直接讲述了这件事，那稳得一批的神色，就只差告诉你“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赶快如实招来吧”！
于是夏彧不打自招了。
又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这个人。
“传言的事我有我的办法，不会有人查的出来。”
沈煜舟微微皱眉：“万一……”
“万无一失。”
“……”
似乎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夏彧又故作轻松道：“你看你不是也没查出来吗？”
沈煜舟：“……”
两人僵持着坐着，夏彧略显无措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他知道这人其实是担心他，可是他不说，是因为有些事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还会牵扯出更多更为麻烦的问题。
本以为沈煜舟会脸色不好，他偷偷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却在出神。
夏彧看不明白他的情绪，迟疑了半晌问：“你这几天没来，是因为……在调查这个事吗？”
“……”
见他默认，夏彧心里美滋滋，不由笑道：“你这么关心我啊？”
沈煜舟脸色一僵，顿了顿道：“现在传言有变，就算没有证据，也会有人怀疑你。”
“怀疑就怀疑呗。”夏彧往后一靠，“我在东宫养伤，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既不知道是谁在败坏我的声誉，也不知道是谁替我出了头，他们找不到我自贬自污的证据，替我出头的人就只能说是反击，总不能让一国太子被人诋毁，却不让人为我说句话吧？你说是不是？”
“……”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沈煜舟也拿他没辙。
因为他的话不是没道理。
以前的太子虽然没用，但他到底还有嫡长的身份，又有一个身为左相的外祖父，只要不犯大错，登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因此也有很多支持太子的官员，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未来，他们也不会看着太子被诋毁。
至于暗指两位皇子对太子见死不救的传言，那纯属是百姓以讹传讹。
连续的暴雨天，百姓无事可做，宫廷趣事就成了他们消遣时间的东西，传言加速发酵，“御花园里还有皇子围观”这种话传来传去就成了“皇子对太子见死不救”。
沈煜舟道：“你这么做，会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
“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放过我了吗？”夏彧笑了笑：“御花园里他们看了一场戏，既然是看戏，总不能白嫖啊，我也就是收了他们一点费用而已。”
他敢肯定，当时在御花园里，如果赵二真的下了死手，围观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会真的见死不救。
所以百姓的谣传，真不算是冤枉了他们。
更何况要不是那两位为了避嫌早早地躲回了自己宫里，他也没机会重伤自己扳回局势。
“你觉得传言传成这样，谁会先坐不住？”
沈煜舟道：“谁想坐上皇位，谁就先坐不住。”
对太子见死不救这种事，落在谁头上都是大事，皇宫里知道内情的人可以理解他们是因为事发突然反应不及，但是百姓可不买账，任由百姓这么传下去，除非最后是太子登基，不然换做任何一个皇子，都会被认为是篡权夺位，名不正言不顺。
夏彧又道：“那你觉得，几位皇子当中，谁最有机会？”
沈煜舟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夏彧怔了一瞬：“我有什么好觉得的？要我说，你最可能，可你不是没兴趣吗？”
沈煜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垂眼道：“二皇子出身民间，与世无争……”
“你怎么知道他与世无争，万一他深藏不露呢？”
“……”
被瞪了一眼，夏彧撅了噘嘴，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沈煜舟继续道：“三皇子头脑简单，坐不来那个位置，四皇子有野心，但没有自己的势力，现在朝堂上最看好的，是容贵妃生的五皇子。”
容贵妃出身世家，其父亲程旋原本只是帮助皇帝处理政务的侍中，后被崇文帝一路提携，官至右相，与左相分庭抗礼。
但程旋是被人托着坐上了右相的位置，拔苗助长毕竟欠了火候，在朝堂上的威望远不如左相，五皇子被看好，靠的还是容贵妃在后宫的荣宠。
如今能和太子争一争的，也就一个五皇子。
所以最有可能去遏制市井传言的，也肯定会是五皇子一派的人。
说起五皇子，夏彧又不由得想到被容贵妃害死的赵婧琦。
原著中赵婧琦是嫁了沈煜舟的，并且夫妻情深。
剧情后期，假太子已经彻底落势，而三皇子因为沈家立稳于朝堂，容贵妃便想除掉沈煜舟，只是最后沈煜舟没杀掉，却误杀了赵婧琦。
也就有了男主为爱报仇的一幕。
夏彧看了看顾自摸了他床头一本书正看得认真的人，问：“你不问我为什么散播谣言？”
沈煜舟把书翻了一页：“因为你闲的无聊？”
“……”夏彧轻哼一声：“你真是了解我。”
沈煜舟从书缝里瞅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继续看书。
他看书的时候眉眼低垂，一双眼睫就像染了墨的小刷子，偶尔眼睛一眨，那刷子就跟挠在了人心上似的。
夏彧忍不住道：“沈之亦。”
沈煜舟头也不抬：“说。”
“你来这里的时候娶亲了吗？”
“……”他来的时候才八岁，娶什么亲？
沉默良久，久到夏彧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屏不住了，沈煜舟才道：“没娶。”
夏彧松了口气：“我也是记得没娶。”
“……”
“可你说他为什么不娶？”
因为男主专情人设不能崩？
可以他最后后宫成群来看，原著的男主，未必是什么专情的人。
沈煜舟道：“因为打仗，没空。”
“……”这个理由靠谱。
“那夏侯彧为什么不娶亲呢？”
身为太子，他有义务给皇家开枝散叶，就算不娶太子妃，宫里也该有几个侍候的人，可夏彧到这里之后，别说是侍妾，连一个和他有暧昧的宫女都没见过。
他不解的蹙眉：“不对啊，我明明记得假太子他……”
“刺啦”一声轻响，夏彧闻声侧头。
“……你撕我书干什么？”
沈煜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忐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