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舒》云深处

20、The second chance or not? 4

　　她忽然有些紧张，害怕打来电话的那个人会是他，欢快的铃声回响在楼道上空变得有些喧闹，她咬咬牙掏出了手机，还好，是妈妈。

　　“囡儿，你爸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刚说了一声“喂”，电话那端就传来妈妈急切的声音。

　　“嗯？什么？”她有些不明白妈妈的问话，是说爸爸社保金的事还是问上次被人敲诈的事？记得爸爸和她说过，敲诈那件事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

　　听女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妈妈松了一口气：“算他还是个人，没来找你的麻烦。”

　　这么一说却让舒云心惊肉跳，之前的恍惚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赶忙问道：“妈，怎么了？我爸他又干嘛了？”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如果不方便晚上回家再说，我只要确定他没找你就可以了！”妈妈的声音已经缓和了下来。

　　“没事，你说吧！”她又一次走到了黑暗的楼梯间，如果没有听妈妈把事情完整地说完，这一天她都不会在公司好过。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这几天我上了趟法院，想争取把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买下来… …”

　　舒云和妈妈一直住在法院分的那套房子里，当时是爸爸宣判后的第五天，院长托人把妈妈叫去了单位。

　　“听说舒建荣一休庭就回他妈妈家开庆功宴去了？”院长开门见山地问妈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院长虽然没有出庭，但是对事后一切都了若指掌，妈妈很明白，因此也没有犹豫，讲出了心中的想法：“我要和他离婚，我要一个人把舒云带大。”

　　院长点了点头。

　　妈妈继续说道：“但是，我女儿还在读初一，我希望我还能住在现在的房子里。我厂里现在没有房子可以分，就算有，也离学校很远，我不想影响到女儿学习。”

　　听完妈妈的请求，院长最后开了口，道：“好，这个房子我就让你住到你女儿上大学为止。我现在安排舒建荣回家等通知，想听完你的想法以后再做最后的决定，现在，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爸爸没有出事前，法院曾经组织过一次集体分期买房，舒云家已经出过一笔钱。但是，爸爸被法院开除之后，就没有接到过任何继续关于买房的通知，因此，他们家到现在都没有对这套房子拥有完全的权利。

　　为此，妈妈一直很着急，她知道女儿在北京供房生活得很辛苦，她希望能将这套老房子买下来后套现，替女儿分忧。这些天，她一个人去了法院，却离奇地遭遇法院相关人员的恶言相向，说什么：“这个房子，我卖给谁都不会卖给舒建荣，他这个拉皮条的还好意思找老单位买房？！”

　　妈妈的手上有M市最近下发的关于国有单位买卖分配房的内部资料，上面明文规定只要已参加过一次买房，只要本人不上交退购申请，任何单位均不能私自扣留房产产权。资料说的很明白，可法院的人却无视这些重要文件，态度极其恶劣。

　　不知道是不是舒建荣又犯了什么事？妈妈忍住了脾气，没有回嘴，正想打电话给舒建荣问个明白，却没想到被人找上了门。

　　“你这个当老婆的，怎么不好好管管你老公？”来的人是以前的老邻居，他的家和叔叔的一套房子，也就是爸爸被敲诈前借住的地方在一栋楼里。

　　妈妈有些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

　　刚被法院开除的那几年，爸爸还是和那个比他小十四岁的情人谢芬在一起，期间，也投资过一辆的士，做起出租车的生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太背的缘故，钱没赚到，倒是连前些年在法院私拿的钱都给赔得一干二净。谢芬自知再无油水可捞，于是便甩了舒建荣，陪了个老头去了马来西亚。

　　向来不缺女人的舒建荣，怎么能习惯孤独一人的生活？只是，现在的自己愈来愈落魄，虽然还有女人愿意上门，但是长相与质素早已和在法院的时候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他竟然和住在同一栋楼里的，老邻居的老婆，一来二去的勾搭上了。不知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了家庭的温暖，他竟然撺掇着那女人和老公离婚，跟他一起到国外打工。

　　老邻居本身有点□□地头蛇的背景，得知一向听话的老婆竟然给他带了个大绿帽，况且还是熟人，于是立即火冒三丈，带着两个弟弟就找上了门，边打边让舒建荣写下欠债五万的借条，于是出现了他打电话找女儿借钱的那一幕。

　　那人忿忿地说完来龙去脉，仍旧忍不下那口气，于是狠狠地说道：“我已经警告舒建荣，不准他在这个地盘出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你也好好管管你老公，我也知道你们还有个女儿，如果舒建荣再敢乱来，以后不只是他，你们都会遭殃！”

　　“我告诉你，我和舒建荣在十年前早就离婚了，你要是敢对我女儿怎么样，你就试试看！”

　　舒云觉得耳朵很疼，似乎拿着手机太过用力，把耳朵压伤了。

　　“那人走了以后，我气得给你爸爸打电话，质问他怎么又干这种混账事，他支支吾吾地明显一副理亏的样子，但是他告诉我事情已经摆平了，保证绝对不会连累到我们，听他那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接着就问他法院那些人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给谁介绍女人了，怎么会被人骂成拉皮条那么难听？还严重到不让我们申请继续买房？”听得出来妈妈非常地生气，然而舒云却一点都气不起来，她似乎已经对爸爸无可奈何，心灰意冷了。

　　只是，电话那端的妈妈是看不到舒云的沮丧的，她们之间只有妈妈因为气愤而越来越高的声音：“在我的逼问下，你爸才说了出来。在那事儿被发现之前，那女人的老公一直在外地做生意，所以才有机会让你爸爸趁虚而入。而那段时间那个女的家人惹了点官司，刚好是你爸爸当年在法院带的徒弟小姜办的案子。于是，你爸就帮忙牵了个线，介绍双方认识。谁知道，那个小姜胃口太大，朝他们要了很多经手费，结果事情没给人家办成，所以被人给揭发，给抓了起来。法院今年就是因为这事没给评上先进单位，现在全法院都在说你爸爸是个老鼠屎，而且现在的院长是新调来的，刚一上任底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所以上面特别压下来，说不让我们买房。”

　　“舒云，你说说看。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不为你这个女儿多考虑一点呢？但凡他少做点孽，你也不至于从小受那么多委屈。”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哭腔渐渐流露，让人听了伤心。

　　“妈，你怎么又说起以前了。”听得心里难过，她不想再让妈妈继续。

　　“囡儿，妈妈从来没有问过你在北京交男朋友的事。因为妈妈知道，家里的事情，你是从小看到大，你那么懂事，找男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差。但是，今天，妈妈一定要和你唠叨几句，女人啊，千万不能太过心软，男人稍微和你说点好话，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妈妈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如果有，你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千万不能让他牵着你的鼻子走，否则，一不留神，你这一辈子就完了！你不能走上妈妈的老路，你知道吗？”

　　妈妈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得她无地自容，终究没有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用力地点头，对妈妈说道：“妈，你放心，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让你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