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柏]知否？知否。》不自见

7、22～26

　　22，

　　之后几天就过得更迷幻了。

　　顾廷烨听说他点了头，不打一声招呼，就跟家里先开诚布公，又是欣慰又是好笑。

　　这压力当然不能盛长柏一个人扛。

　　顾廷烨又带了不少东西，作为未来儿婿，亲自上门拜访，见一见亲家公、亲家母，还有盛老太太。

　　盛家大娘子哭过几趟，肿着眼睛看了看顾廷烨递上的礼单，才稍微缓过神。

　　这礼单太长，看得她溜圆了眼睛。都说四姑娘嫁的伯爵府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如今一比这聘礼单子，十之一二也挤不上。侯府有这么殷实？

　　柏哥儿嫁过去应该不会吃苦……呜，我的儿啊，亲儿啊……

　　至于盛紘，家事糊涂，为官之道，在盛老太多年教导下早已门清。他的仕途押在他儿子的婚事上，不愿意也闷声不哼，面上堆笑，虽没了个儿子，官家想必会在其他地方给找补，有得有失，趋利避害。

　　盛老太太料过各个孙儿孙女或许有的姻缘，长柏这样的好孩子，找个清贵高户的贤淑嫡女正好匹配，却没料到会等来等去等着这样的事！盛家嫡子，若当真嫁过去，此生衍嗣无望，等于断了大房这边的香火。家里虽然还有个长枫……

　　这样的事，对一个男子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何况，还是被“逼”。

　　这臭名远扬的侯府嫡子如此作为，害人害己，是何居心！

　　未曾想，顾廷烨过来直接跪了，磕了头。把求娶的一番恳切言辞说了个通透，却不是拿来唬盛长柏的那套，不过说愿一心一意此生待此一人，祸福同往，贵贱不移，不会因为是男妻而有丝毫轻慢。又老老实实把家里亲眷关系，母亲留下的嫁妆，白家继承的产业，都交代了个遍。

　　老太太问无子无嗣如何承袭爵位。

　　顾廷烨表示早年荒唐时育有一子一女，若儿子不能找回，便他日从盛家六妹妹或四妹妹膝下过继一个，若再不成，无非交由顾家三弟承爵，小秦氏也不会作妖了，不过个名头，大丈夫靠自身立世，功名利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说了与长柏自小相交，立下的誓言，此生一文一武，收复边疆，稳定朝局，两人必将闯出一番名堂！

　　盛老太太是个有见识的，这些年耳濡目染不过内宅勾斗的家事，这番话停下来，看看面前这个诚挚威武的年轻将军，不由舒了一口气。男子，当如是。

　　可……“柏儿知道这些吗？”老太太问。

　　顾廷烨笑着摇头：“他不需要知道这些。”

　　老太太疑惑。

　　顾廷烨道：“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心意，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即可，我会护他周全。再者，感情的事……简单得很，若他真不愿意，我设不设这局，他都不会屈就。若两心相悦，有什么困难，也不是困难了。”

　　老太太怔了半晌，才责了一句：“你这孩子……起来吧。”

　　用情如此之深，用计如此娴熟，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还大言不惭让人自己去做选择，长柏这实心眼的孙子，哪里会是对手？

　　他们说话时候，让盛长柏在门外等着。

　　这会儿说完了，又让顾廷烨先出去，叫了盛长柏进来。

　　老太太舍不得自家孙子步入这离经叛道之路，却又无可奈何，只端看半晌，问了一句：“是你自己愿意？”

　　盛长柏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老太太又问：“你……愿与他皆秦晋之好，相扶百年，不离不弃，不是因为解家里之难？”

　　盛长柏愣了愣：“他是孙子好友，我们有商有量，若过个几年，风声淡了，和离便是，孙子不在乎自个儿名声。”

　　“你不在乎自己名声，也不用在意盛家名声，你几个妹妹已都有了人家。真论名声，他侯府名声受折更损。”盛老太太道，“奶奶是问你心里怎么想，怎么看顾二公子，怎么看这桩婚事？”

　　“我……”盛长柏嗫喏半晌，“不就这么回事？”

　　“我的糊涂孙子。”盛老太太拍了下大腿，“该说你什么好？你难道就没想过，你们新婚之夜如何过，以后日日相对如何相处，他有子有女有妾，你如何自处？”

　　盛长柏真没想过，用顾二透露给他的方向，抵挡一下：“孙子与他是好兄弟。”

　　盛老太太当真哭笑不得：“好，若是兄弟，你愿意嫁国公府，嫁伯爵府，嫁齐贺之家，与他们做名义上的并头夫妻吗？”

　　盛长柏听得毛骨悚然，浑身掉鸡皮疙瘩，连摇头。

　　“这就是了，那为何是他顾廷烨，你就愿意？”盛老太太又问，“就因为他是顾廷烨吗？”

　　盛长柏当胸巨震，想起六妹妹那句话，你是独一份，顾廷烨若当他是独一份，他又何尝不是？

　　盛老太太何等耳目，见自家孙子被说得面红耳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不由叹气：“你如今可还愿意？”

　　又是一记响钟，定住了盛长柏。

　　思量半晌，盛长柏拂衣下跪：“恕孙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替盛家开枝散叶，光耀门楣，倒败坏了家风。”

　　“你这句句，言不符实，分明是盛家推了你出去化解此番困难。”盛老太太扶起长孙，“人活到我这把岁数，也不去想什么门楣家风，只要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奶奶就安心了。”

　　“奶奶……”

　　盛老太太摸了摸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大孙子，替他整了整衣服，含泪笑道：“去吧，顾小将军还在门口等着你。”

　　“奶奶。”盛长柏无缘由心酸。

　　盛老太太倒看开了，自己这孙子估计这回是真嫁出去了，不会被退货：“以后，有时间多回家看看，男儿的天地广阔，跟奶奶说说外面的事。你的顾小将军也不坏，奶奶就当多了个孙儿。”

　　盛长柏点头称是。

　　“去吧，去吧。”盛老太太拍拍大孙儿的脸蛋。如同小时候。

　　等人行礼出去了，一双身影在金灿灿的日光中，并偕远去。老人家眼角沁出水意，面也带着几分笑容，喃喃：“儿孙自有儿孙福。”

　　23，

　　顾廷烨问：“你怎么忽然又同意了？”

　　盛长柏睨他一眼，心想，我有什么办法，这梦又不醒，哼：“我又没其他妹妹。”

　　顾廷烨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揽了盛长柏的肩，道：“走！带你去喝好酒！”

　　24，

　　这两家婚事乱七八糟备着。

　　顾廷烨又折腾了场马球赛出来。还偏拉着盛长柏出席。

　　盛长柏不满：“这草都还青着，春还没开，你兴师动众邀请这么多人，是做什么？”

　　顾廷烨笑笑：“这不是皇后娘娘要见你。”

　　“啊？”盛长柏差点一个趔趄。

　　顾廷烨道：“你也知道，指婚的圣旨是我请的，一早就和官家说了要娶嫡子，官家瞧我热闹，还跟太子打了赌看我能不能说服你。皇后娘娘家里那个弟弟，你也知道……她没见过你，好奇着，所以特地嘱我办了这场马球会。”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盛长柏掉头就走。被顾廷烨捉住手臂。

　　“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顾廷烨笑。

　　盛长柏怒：“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猎物吗？之前种种设计，盛家人全被你算进去了，我就不提。我家里着紧摆不平的这桩婚事，在你这里，就如同一个笑话，一场赌局，如此轻巧吗？顾廷烨，你是不是很得意，一切尽在你掌握中？”

　　“不是！长柏，你又钻什么牛角尖？我之前与你说的都是实情，若有错，也是我遣词造句太过轻巧。”顾廷烨是绝不放人，“我的立场、地位和危机，一样都不少啊，官家输或者赢，这婚事都摆在明面上，你我不过布景。难道，你反悔，真让我去娶明兰或如兰？你两个妹妹可都有意中人了！”

　　盛长柏咬牙。

　　“皇后娘娘和气得很，官家之前对你颇有赞誉，说你在礼部处事有度，正要提拔。为了盛家，为了你妹妹，为了你自己，为了……我，这戏都开场了，总不能不演下去？”顾廷烨循循善诱。

　　“顾廷烨，你，好！好！”盛长柏气得甩开他，快步掉头走，倒不是往出去的方向了。

　　顾廷烨笑着摸了摸鼻子，赶紧跟上。

　　这追男子，看来，一点都不比追女子容易。

　　25，

　　皇后娘娘当然对侯府未来的“大娘子”十分满意。

　　如果说顾廷烨从小到大都是坏孩子模板，那盛长柏从小到大就是隔壁邻居家的好孩子榜样。长得好，文质彬彬，有气度有礼节还有才情抱负，根正苗红，皇后娘娘看得满脸慈爱。

　　这婚事是妥妥了。

　　马球会后没几天，指婚的圣旨果然下了，板上钉钉。汴京城里的八卦浪潮掀起新的高度，什么李家偷鸡王家摸狗的消息，都被顾盛两府奉旨联姻的事给淹没了。

　　有些人猜顾家旺到头了，有些人说盛家要发达了，有些人欢喜这两位公子有才有貌天造地设，有些人鄙视盛家卖儿求荣顾府不知羞耻……

　　一波接一波的无中生有空穴来风有理有据有谣言，直热到良辰吉日来临，盛家三喜临门，两女一儿全送出门！

　　举城沸腾。

　　嫡子的嫁娶排场不是一般的大，十里红妆都是往少了说，皇后娘娘都出手添了几分嫁妆，官家都亲至顾府喜宴！整个汴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出动！喜轿过处，金稞银丸贯子钱满街撒，欢呼声震天！瞧热闹的老百姓啊小童子啊跟了一路。

　　也算盛景一时。

　　26，

　　盛长柏本来是想骑马，跟顾廷烨并辔而行。但他毕竟以妻的身份出嫁侯府，虽然也穿了一身红的男装，到底不好太过张扬。还是坐了轿子。

　　当朝风俗新娘子要持扇出轿，还要弟弟背着迈火盆，习俗一关又一关。

　　顾廷烨是欢天喜地，遵俗照约没关系，盛长柏心再大，面皮还是薄了几分，没有用扇，择了红盖头，这样被长枫背着迈火盆，到拜高堂拜天地夫妻对拜，牵入洞房……两眼一抹黑，脸上是白是红，长得是俊是丑，表情是哭是笑，也没有人看得见了。

　　刚刚好。

　　来的可不少同僚，发小，上司，甚至官家……这一遭走得真亏，够他们笑八百年了吧。

　　被起哄闹洞房，喝交杯酒，结发定谊，盛长柏恼，早知道提前了解这过程，插手下不该有的环节，这全交给顾廷烨的下场，就是被玩成这样！

　　第一次成婚，没经验。

　　喜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顾廷烨被狐朋狗友拉出去灌酒，饿得已经快把喜床上枣子摸起来吃的盛长柏关心起自己两个也是今日成婚的妹妹。

　　食盒该给他们备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