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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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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雪鸦真的变了。
他不再以欺骗偷盗为乐,教导他的孩子要做个正直无私的人,不要为生活所烦恼,不要有太多的忧愁。
他不再无故调笑,在家人面前温和可靠,对外人有礼大度。
他不再无所事事地满天下找恶人取乐,现在的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家里,坐在小院子里刻木雕——刻得很好,栩栩如生。
还有,他不再整天抽烟,熏得整间屋子烟雾缭绕,烟月被他高高地挂在墙上——也许是因为他有些咳嗽的缘故。
殇不患在村子里呆了很久,一次也没看到他练剑。
他还会温柔得叫那个女子“阿杏”。
这样也挺好的。
殇不患想,天下第一大怪盗退隐江湖,过着平和安乐的生活——这是好事。
殇不患还是去拜访了凛雪鸦,以“故友”的身份。
凛雪鸦看不见,但感觉一如往常敏锐,知道是他来了,非常高兴地把他迎进屋内,招呼阿杏给他上茶,态度就好像是正常的“故友”之交。
就好像,他们俩从来没有僭越过雷池一般……
很想他。
这是安坐下来,殇不患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但,殇不患终究把这个念头压下,笑着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唔,这句话,也稍稍有点……
凛雪鸦摸索着朝着他坐下,即使他看不见:“很好,有了阿瞒,我很满足,也很开心。你呢?还是在四处……游历吗?”
凛雪鸦本来想说“四处奔波”的,临到嘴边却改了。
殇不患回答道:“是,四处游历。”
“浪大侠呢?”
“……巫谣。”殇不患喉间发紧,“他死了。”
凛雪鸦惊讶地张开嘴,喃喃道:“怎么会?”
“去年……一起游历的时候离开的,我本来想把他葬在魔脊山,但想到巫谣最不喜欢沙土飞扬之地,就选在了衡水之畔。”
殇不患显然不想谈这个,凛雪鸦立马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还没有见我的孩子吧?他去邻村玩去了,晚间就会回来。”
凛雪鸦是想他留宿。
殇不患道:“嗯,那我就叨扰你一日。”
凛雪鸦摸索着给他倒了杯茶,殇不患伸手接过,捧在手里。他的眼,一寸一寸描摹过凛雪鸦的眉目。
布条遮住了双眼,却衬得那鼻梁挺直,往日含笑的嘴唇抿着……他似乎是瘦了很多。
凛雪鸦没听到他喝茶的声音,双手摸索过来道:“怎样不喝茶?是不顺口吗?”
殇不患低头扫过那双手,手指上留着细长的纵横的疤,还有茧。
他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入口略甘,却不是凛雪鸦从前最爱的味道。
“不,顺口,我正好渴了。”他答。
他们就这样枯坐了一下午。
不知为何,阿杏一次也没进来过。
就算桌上的那壶茶早已空了。
到了晚间,阿瞒滚了一身泥回来了,一进门就扑到凛雪鸦跟前,但他知道刹车,没有将两只泥手糊在他身上。
“爹亲!二虎跟我吹牛说他有个很厉害的木雕,有机关会动呢!”小孩睁着大眼睛叫道,“我知道他的木雕一定没有爹爹给我的厉害!”
凛雪鸦笑道:“不要如此自夸,下次去找二虎玩的时候,我给你和二虎一人做一个小牛好不好?”
“不要!二虎最爱吹牛和骗人了,小牛不给他,我要把牛给小花!”
凛雪鸦点头道:“好,依你,快去找你阿娘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来。”说着,他指向殇不患,说道:“这位是爹亲的朋友,阿瞒,叫殇叔叔。”
小孩乖乖地叫了一声“殇叔叔”,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半晌,小孩洗漱干净进来,板板正正地给殇不患见了晚辈礼。
乖巧俊秀,叫人见之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