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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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意端详着手中88分的数学卷子，暗自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是她大学生涯最后一次高数考试，因此记忆犹为深刻，三年前因为最后一道大题未完成被扣了整整12分，成为她日后提起便皱眉的失误。这一世她在答卷前特意靠残存的记忆准备了最后一题，并自以为完美地在考试中默写了下来。
可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最后一道大题是空着的。
因为她无法改变过去，就像那个必然出现在广播室的笔记本一样，她可以碰触，却无法弥补。
沈顾白却可以。
她又轻触自己发烫的唇，直至此刻也没有明白那日他所作所为的含义。
为什么他能做出与过去相悖的行为呢？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像过去那样讨厌自己呢？
为什么......他要吻自己呢？
她抑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肖想，紧紧蜷缩在双膝里，已不想再去探索这太多的为什么，只盼若此刻为梦境，请让它永恒。
2018年8月3日，刘冰玉去德国留学前的最后一晚，拜托谭里西借了个沈顾白家的别墅开践行派对。
也是这一天，南意被刘冰玉撺掇着去花园找沈顾白，却被他径直推下身边的泳池险些淹死，落下了病根，缓了几个月才痊愈，于是心又凉了一半，甚至有了些小小的记恨。
还记得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坠落入池中，那一刻她竟想到了不如就这样死去。
南意叹气，猛灌了一口粉色的鸡尾酒，杯口玫瑰的甜味又让她想起那个掠夺性的吻，甜美却充满剧毒。
横竖躲也躲不掉，她索性放弃挣扎，享受和他每一段愉快也好，痛苦也罢，却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露台上的人的风沉淀夏日的浮躁，在人群中穿梭，湿热混乱。激情洋溢的音符盖住了浓浓的离殇，在女同学们的裙边雀跃。
在疯狂中寂静，在热情中缄默。
刘冰玉一身翠绿色的水仙长裙，衬得洁白如玉的肌肤光彩照人，此时脸上布满红晕，一手拉着谭里西的袖子撒娇唱歌，看样子是醉的不轻。
谭里西看到南意后如遇救星，把刘冰玉塞到她怀里便奔向厕所。
南意轻笑，将她轻轻扶到蔷薇花缠绕的摇椅中坐好，细细端详着她此刻迷糊的双眼。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此刻她并没有不舍，只有对她满腔的祝福。
三年后的刘冰玉在比利时和谭里西结了婚，还有了个好看的宝宝，幸福美满。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能像这样，和所爱之人执手共度一生，那该有多好。
刘冰玉有一片光明的未来，南意却只能在过去胆小地徘徊，找不到出口。
“我说南意，别这么恶心的看着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刘冰玉蹬掉高跟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南意笑着点点头，为她捡起散落的绑带，却被突然紧紧地按住了肩头。
她茫然地转过身对上刘冰玉的眼，“怎么了？”
“不是，我一直等着你交代呢，你和沈顾白究竟怎么回事儿？”
那三个字入耳，她便一僵，微微侧过身，“没怎么回事儿，就我暗恋他么。”
真奇怪，当着沈顾白的面她南意打死也说不出来的话，现在竟然能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
刘冰玉眼神一暗，额角竟是有青筋爆出。“暗恋暗恋，你为什么不告诉本人呢？姑奶奶呀，这都快一年了，有多少机会你抓不住？”
南意耸肩，不置可否，她要是抓住了机会，至于再来一世让她告白么？
“不行！”刘冰玉猛然站起，让摇椅剧烈摇动，险些将南意甩出去，随后便大声嚷嚷着让南意去找沈顾白。
“沈顾白没在厨房帮忙，现在肯定在花园哪儿偷懒呢！南意，我命令你现在就去找他！我明天可就不在这儿了，今天非看到你俩修成正果才行！”
南意一脸波澜不惊地看着此刻情绪激动的刘冰玉，心想上一世自己怎么就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满腔热血吓到。
她也没拒绝，拍了拍手便站起身来，只是好笑地看着刘冰玉，“你这样子好像是确定了我告白了就一定不会被拒绝？”
不会！
刘冰玉斩钉截铁的否定，倒是把南意吓了一跳。她猝然冲上前来，像是经历了什么剧烈的思想斗争后直直看向南意的双眼。
“你就尽管去吧！”
直到绕到花园里，南意还在回味刘冰玉那过于势在必得的宣言，不禁失笑。
她拉了拉裙子的袖口，暗自后悔自己怎么穿了这么薄的裙子出来，一会儿掉进水里多不好受。
暮色渐渐浓郁，在地平线交界处渲染红霞，相连千里彩云，折射出瑰丽迷人的光，在花园里浸染一片。与楼上放肆的喧嚣形成对比，此处静谧地可怕。
沈顾白便沐浴在这一片绮丽中，隔着湛蓝的泳池，深深将她凝望。
他轻靠玫瑰编织交错的网，手执一本泛黄的书。白色衬衫随性地开了两个银扣，显露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与锁骨。露水由墨发淌过，汇入惊艳的眉骨和眼窝，濡湿一片玄色睫羽。
书名为versucht,aber nicht.
求而不得。
那双眼会将她吸入深渊。
上一世她是因为说了什么来着被他推下泳池了？她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绕过泳池，来到他身前，脑子却在视线触及他双唇的那一刻停止转动。
近距离他冰冷的气息与上次吻她时的重合，他骨节分明的手曾是那样有力地禁锢着她。她已无法关住内心晦暗的匣子，任由它撞击自己不堪一击的心脏。
他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观察，只是静静地望眼欲穿。
天色已浓郁，在那双眸中翻涌。
她不能看向那双惑人神智的眼，深吸一口气后欲将此刻的冲动化为言语。
横竖她都要告白的，不如趁现在自己还没掉下泳池时说。
“我……我喜……”
一声巨响生生撕裂开他们之间的空气，花园外漆白的栅栏被撞开，竟让南意松了一口气。
“哎呦沈大帅哥，就说你怎么没影了？在这儿会佳人呢！”
三四个沈顾白的同班同学跌跌撞撞地进来，由于暗淡的光线南意辨别不清他们的脸，只能微微向后退去，与沈顾白拉开距离。
沈顾白没有搭理他们，将书合上打算向外走去。
可他们又不依不饶地冲到南意面前，竟然手拽她的裙子调侃连连。
南意羞愤难当，因是同校同学不好发作，只好向后退，不知不觉地踩到了泳池的边缘。
在她就要受不住接连不断的调笑和推搡时，身边的男生们霎时间全然落水，溅起巨大的浪花，生生将雾气泼洒在她的后背，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始作俑者沈顾白的表情她看不清，刚想转身站稳，却被后方不知何处来的力道也拉入了水，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被无边无际的水包围，无法睁开双眼，在深不可测的泥潭中挣扎，感受窒息带来的绝望和孤独。
漂浮，坠入，沉没。
正如她死去时的那一刻，真实又强烈。
恍然间有一道光直直射入水中，紧接着是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手臂与唇，
薄荷清香的馥郁浓烈而炙热，渡给她生命与欲望，却转为暴风骤雨的吞没和撕咬，想将她拆吃入腹。
谁因谁而生，谁又因谁而灭亡。
既然注定是万劫不复，不如肆意沉沦迷失。
她睁开眼时已被放到泳池旁的吊床上，身上被裹了一个香入肺腑的浴巾。
她赶忙坐起身来，窥见那几近要消失在转角夜色中的那一抹白色。
“不要走！”
她几乎竭尽全力，“沈顾白，谢谢！”
此生已感受过那气息后又如何能认不出他来？原来拉她下水的不是她！原来是他救了她！
这个误会曾让她再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因他对她生死不管不顾的冷漠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丢下她一个人苟延残喘。
原来他真的没有讨厌她。
喜欢便是如此，因那人也许随意的施舍便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沈顾白竟然转过身来，径直向她走来。
月色跳跃在他的双瞳中，清冷艳绝，竟衬染出她看不懂的感情。
她的心在他的手轻抚面颊的时候叫嚣着释放，叫嚣着宣泄。
她没有再躲避他直白的眼神，心中却早已溃不成军，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好像知道了一个答案，一个自己绝不敢承认的答案。
为什么救了我却要离开？那天为什么要吻我？
这里......其实是你的世界对不对？
他的眸中倒映着她，将回答转为一个个绵密的吻，轻咬碾磨，将她渐渐揉入骨髓。
“Weil ich dich Liebe。”
因为爱你。
声音是嘶哑的咆哮，是滚烫着的咒语。
她已弃甲曳兵，一败涂地。
那是她不敢奢望，醉生梦死的幻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