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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宁宁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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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简嘴上说不管,实际上却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帮吴恪看着陈撄宁。
第二天是愚人节。
一大早,有人推开后门戳了她一下。她回头,见是学校收发室的大爷。大爷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问她,“你们班有个叫陈撄宁的同学吧?”
张小简说有,大爷就把盒子递到她手里,托她转交。她随手把盒子递给前桌男生,让他送过去。再也不搭理陈撄宁,是张小简最后的倔强了。
她转头就把消息告诉了吴恪,吴恪回她:“今儿是他生日。”
“呵,这日子,挺适合他。”张小简冷笑了一声。
陈撄宁打开手里的纸盒,里面还有个掉漆严重的小木盒,盒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他看见上面字迹时,不禁微微打了个哆嗦。
只见那上面写着:
宁宁,生日快乐。妈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剃须刀,是你爸爸的东西,当初老房子里他的遗物没带出来几样,你好好留着,别丢了。
他盯着那个陈旧的小木盒愣了几分钟,才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同样陈旧的、老式的剃须刀,柄上的五金和刀片都生了红锈。
他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原来那么光滑了……好像确实开始有胡茬冒出来。
16岁,法律意义上可以承担完全刑事责任的年龄,生理意义上开始冒胡茬的年龄。
心理意义上,不再可以退缩的年龄。
想到这里,他对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吴恪的礼物是在放学时送到的。陈撄宁把它塞进抽屉里,就直接出了教室。
吴恪本想躲在后门瞧瞧他的反应,见他打开都没打开,有些恼恨和失落。
他一路走到校门口,吴恪也跟了出去。
陈撄宁走到公交站停下。
吴恪心中暗想,难道要回家过生日?他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跟着公交开。
没想到这一路甚是漫长,换乘两条市区线路后,陈撄宁又上了开往郊县的专线。吴恪一边跟着,心里一边打鼓,这是去广宁的方向啊,难道他要回老家?
走了一个小时,天已经黑透了。陈撄宁在即将进入广宁县界的地方下了车。吴恪没想到平州还有这么破的地方,马路年久失修,路旁没有绿化带,腾腾地扬着土,由路边向北几十米,有一片平房和院落,那是这个荒僻之地唯一的建筑群,院门口没有招牌,不知是何场所。
吴恪满腹狐疑地跟在后面,走向那片院落。
他远远看到有个老头开门出来,陈撄宁跟他交涉了一番后,被带了进去。等了十分钟,不见他出来,吴恪便小心翼翼地凑近门口,向里张望。
门是铁栅栏门,跟学校的类似,却更高一些。围墙上有陈旧的铁丝网,也跟学校的差不多,若是通上电,就跟监狱的差不多。紧挨着门口是门卫的小屋,借着灯光,他看见刚才出来的老头正躺在一张小床上抽烟。院里是里外两圈房子,中间包着一块空地,空地是真正的空地,连根草都没有。从外面能眺望到的半排房子里,有些晃动的人影,还有些类似学生守则的东西贴在墙上,只是太远,看不清什么字。
吴恪定定神,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烟来,扣了扣门。那老头慢吞吞地出来,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问他是干什么的。他客客气气地给老头敬了一颗烟,说要找刚进去的小伙子。
老头的神色温和了些,问他:“你也看人?”
吴恪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说:“我不看,我是接他的,这地儿不好打车,大爷,他得多久能出来呀?我这有点内急,能进去借个厕所不?”
“等着吧,一会就出来了,这地不让随便进,外头这么大片荒地,你在哪解决不行?”
老头说完就要回去,吴恪赶紧把手里那包烟塞给他。“您留着抽。”
老头笑着看看他,“小子,藏着什么花花肠子呢?”
“哈哈,看您说的,我能有什么花花肠子?那什么,我就想问问这是个什么地儿。里面那个是我同学,扔给我个地址,就让我过来,我这过来一看,哈哈,荒郊野外,怪吓人的。”
那老头悠悠地说:“你要想知道,自己问他吧,不过问也没用,他八成不会告诉你。”
“呦大爷,您就别吊我胃口了!”
“嘿嘿。”那老头阴测测地笑了一声。
吴恪顿时感觉后背冒了冷汗,他紧张地向路边望了望,出租车还停在那,打着车灯,他这才放心一些。
“大爷,我进您屋里待会儿成吗?一个人在外面怪吓得慌。”
他话音刚落,像是配合他似的,院中屋里传出一声绵长的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又是一声。
吴恪吓得一哆嗦。
那老头笑了,“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天,大爷,这什么动静啊?”
“这动静很正常。”
吴恪隐隐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这难道是疯人院?”
老头笑而不语。
“他……他来这看谁啊?”
“小伙子,别打听了。”老头说完,转身回屋了。
吴恪又等了几分钟,院里没再传出什么动静,就回到车里坐着等陈撄宁出来。
司机师傅问他:“小伙子你来这干嘛?”
吴恪听他一问,突然一拍脑门,要说谁最见多识广,肯定是出租车司机呀,怎么不直接问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呢?
“叔,您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咱们这不是跟着人来的嘛……”
“我不确定,以前没来过,不过我倒是去过类似的地方,看样子,像是关人的。”
“关人的?”
“哈哈,你太小,不懂这些事,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
“您说说呗?”
“这有些个人,比较特殊,你说他违法犯罪吧,也没违法犯罪,但就是老给政府添麻烦,你说他精神不正常吧,他又不一定是精神病,这个地儿,你就理解成是个特别的精神病院吧。”
“……”吴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知道这司机说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听不明白?”
吴恪故作懵懂地说:“不明白,哈哈,算了,反正我明白这个也没用。”
“哈哈,是,你们小孩,明白这个有什么用?”
过了几分钟,陈撄宁出来了。
虽然还没到末班车的时间,但是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又只有一条公交线,他等了十几分钟,公交还没来。吴恪让司机把车开过去,停在他面前。
他摇下车窗。“上车!送你回去。”
陈撄宁看见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你先上车我再告诉你。”
“你跟踪我?”
“别闹了,我跟踪你还能不打自招?快上车。”
一股诡秘的力量推着他上了车。
“师傅,回实验高中吧,辛苦了。”吴恪吩咐道。
陈撄宁跟他并排坐在后座上,扭头盯着他。
“说吧,你怎么在这?”
吴恪讨好地笑笑,“你不是过生日吗?我想跟你说生日快乐来着,结果今天一直没逮到你,这不,一不小心,就追到这来了。”
他被陈撄宁瞪得发毛,更加讪讪地说:“我要知道你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打死我也不会来啊,太瘆人了这地儿,你自己来这,你不害怕啊?”
“为什么跟踪我?”陈撄宁斩钉截铁地质问道。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啊,怎么叫跟踪呢?我这不是在保护你吗?要不是我过来,你等不到公交车怎么回去呀?对不对?你都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这么凶……”
“第几次了?”
“我发誓!第一次……”
“你都看见什么了?”
“就这大黑天的,我能看见啥?方圆几里连个字儿都没有。”
“你最好什么都没看见。”他狠狠地说。
吴恪假装懵懂:“你干嘛这么紧张?干什么坏事了,怕被我发现?”
“……”
“诶,看在我大老远来接你的份儿上,跟我说说呗,你来这干嘛啊?”
陈撄宁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说:“这是个工厂,我有亲戚在这上班。”
“奥……原来是个工厂啊,搞得神神秘秘的……什么亲戚这么大面子,让你跑这么大老远过来见一面?”
“你问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