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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寻 ...

  •   除夕下了一夜的雪。当人们醒来,地上的积雪已有十公分厚,而雪势并不见小,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而下。
      凌晨五点半,吴恪就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给吵醒了,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靠,真是吵死了!”随即又想到什么,突然兴奋起来,伸手去抓床头的手机。
      “回了没有呢?应该回了吧。”
      “啧,不回老子短信,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算了……他也不是没礼貌,就是性格不太好。”
      吴恪听见外面有人声和脚步声,这时长辈们多半已经在包饺子了,他却不想起床,打开微信,漫无目的地刷起来。
      “靠!”
      吴恪突然像见了鬼似的,霍然从床上弹起来。
      手机屏幕上是老郭凌晨1点发的朋友圈——几张照片和一句“新婚快乐”。
      “什么玩意儿?路宽跟英语老师结婚了?他难道不是gay?”

      他第一反应是找连俞吐槽,又觉得不妥,焦躁地一圈圈打转,又不知自己在焦躁什么。
      ——路宽不是gay,那他是不是?妈的,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倒贴那老男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那天喝酒喝成那副德行,难道是因为路宽?靠……这事他今天之内肯定会知道,会不会又他妈去喝酒?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肯定是自己去喝,喝多了又可怜巴巴地晕在路边……不行,不行,我得回去。
      吴恪出来的时候,吴凡正提着一挂鞭炮要去外面放。
      “哥!我跟你一块去!”
      吴得水骂道:“成天不学好,别崩着自个儿。”
      吴恪和吴凡对个眼神,打着哈哈出了门。
      一出门,吴恪迫不及待地说:“哥,我平州那边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你帮帮我。”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忙慌的?你们不是过几天就要回平州了?不能回去再办?”
      “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
      “啧,是你那小女朋友的事吧?你给我看看照片,我就帮你!”
      “真不是,没有什么小女朋友,求你了哥!帮帮忙啊!”
      吴凡见吴恪是真着急,就不再逗他。
      “行吧,我打电话问问,给你找个车,你爸妈那,就说我领你出去玩,今晚能回来不?”
      “我不确定……”
      “你他妈靠不靠谱?不是跟人打架去吧?用不用我找几个兄弟跟着你?”
      “不用不用,哥你放心吧,我自己能搞定。”
      “那你自己小心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爸得扒了我的皮。”
      “真没事,谢谢哥!”

      从广宁县城到平州市区原本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但雪天路滑,吴凡一再叮嘱他朋友,慢点开,保证吴恪安全。那司机也确实不敢开快车,挡风玻璃上雨刷疯狂摆动,前路仍是迷蒙一片。
      吴恪一边咒骂这见鬼的天气,一边不停地给陈撄宁发短信,试探着问他在做什么,作业写了多少,能不能教一道题,全是些不紧要的废话。
      他心急如焚,但又说不清自己担心的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和立场去担心别人,但他就是担心,无法抑制地担心。
      他断定路宽结婚的消息会很快在实验的社交网络中传开,即便陈撄宁是个脱离网络的人,也有千万种方法听说这个消息,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越想越觉得非得立刻去看住他才行,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陈撄宁不回短信,他就鼓起勇气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靠,没事关什么机啊?难道人在外面,手机没电了?

      他又拨了另一个电话。
      “喂,班长,我是吴恪。”
      “吴恪?什么事?”洛小舟的声音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你知道陈撄宁在哪吗?”
      “你问他干嘛?”洛小舟的声音警觉起来。
      “你知道路宽昨天办婚礼了吗?”
      “什么?”
      “老郭半夜发了朋友圈,路宽昨天下午办的婚礼,你完全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陈撄宁知不知道,对吧?”
      “对……你……是什么意思?”吴恪急切的语气让洛小舟十分不解。
      “靠,你不是他朋友吗?你他妈朋友怎么当的?屁都不知道!你知道他放假那天晚上喝酒喝到半死吗?那天出什么事了?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洛小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骂给骂懵了,一时语塞,缓了一会才说:“放假那天……我在班主任桌上看到了结婚请帖……”
      “靠!果然是因为他!陈撄宁手机关机了,他上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你要干嘛?”
      “拜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防我?看不出来我是关心他吗?快说吧,班长大人。”
      “我昨天晚上给他发了拜年短信,他没回……”
      “他家住安澜小区哪栋楼哪一户?”
      “我不知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从来没提过。”
      “行,如果他联系你,马上告诉我,拜托了班长。”
      “好,谢谢提醒,我也赶紧找他。”

      陈撄宁本就是一个常年处于半失联状态的人,不用□□不用微信,从不告诉别人自己家住哪。
      他想要失联,简直易如反掌。
      车在大雪中跋涉了两个小时,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吴恪的心,随着一声一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而一寸一寸地收紧。
      手机突然响了。他全身打了个激灵。
      陌生的号码。

      “喂?”
      “吴恪吧?”
      “你谁?”
      “我翟新杰,连俞跟我们一块过春节赏雪呢,你来不来?”
      “你们?”
      “我,李鑫,还有几个兄弟。”
      “让连俞接电话。”
      “他不方便接电话,喝得有点多了,脑子不太清楚。”
      “操你妈翟新杰,你们把他怎么了?”
      “平原社区136号,过来领你哥回家吧,别让我们等太久。”
      “靠!翟新杰你知不知道连俞他爸是谁,你们敢动他……”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吴恪立刻打了连俞家的座机,保姆说连俞一大早就出去了,他爸去外省考察了,只有他后妈在家。
      “靠!事儿怎么都赶在一块了!”
      吴恪一边拨刁戈的电话,一边问司机:“哥,还有多久能到?”
      “半小时左右。”

      电话通了。
      “喂,diao哥,出事了,连俞被翟新杰李鑫给扣了,平原社区136号。你在平州吗?”
      “这俩王八蛋想死啊?直接找连俞他爹,把他们灭了得了。”
      “连叔去外省考察了,不知道平原社区那边什么情况,还是先别惊动他。翟新杰现在手底下根本没人,料他们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你现在能叫几个人?先去把连俞弄出来再说吧。”
      “你在哪呢?”
      “我在老家,今儿这大雪天,回平州得仨小时。”
      “这事可难办了,我手底下兄弟都回老家过年去了,蒋飞钱港他们也不在……现在这个时间,人手难凑,我扒拉扒拉,看能不能去十个八个吧,肯定比翟新杰他们人多了。我看这俩王八蛋是想死,大年初一给老子裹乱。”
      “好好好,diao哥,那可就拜托你了。”
      “靠,你什么时候跟我还客气起来了?你就踏踏实实在老家待着吧,别来了,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好,有事随时联系我。”
      “等好消息吧,今天非得弄他俩。”
      挂了电话,吴恪长舒一口气。

      到达安澜小区的时候,是十一点半。城市的春节不比县城热闹,没有红色鞭炮残体的点缀,地面一味地覆盖着白雪,静寂无声,连车辆都比平时少了,楼房与围墙形销骨立,萧瑟寒意让人不禁打起了哆嗦。
      他在小区里找了一圈,除了几只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猫,什么也没看到。
      他望向每一个窗子,试图从中找到熟悉的影子,哪怕是熟悉的校服也好,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又一路找去学校,夜宫,上次那家大排档的街道。店铺都关门了,街上行人很少。一无所获。
      手机一直关机。
      雪花化在头上,一片湿腻。羽绒服也湿透了,沉重冷硬地贴在身上,像副铠甲。

      平原社区是整个平州城最老旧的居民区,大片的破旧平房等待拆迁改造,住户多是老人。
      刁戈带着好不容易凑来的六个人找到135号的时候,才知道这里根本没有136号。135号旁边是个锅炉厂,一大片空地,左边一堆煤块儿,右边一堆煤渣子,满是锈迹的锅炉冒着滚滚白烟。
      刁戈正要给翟新杰打电话,一阵拍手声从背后传来。
      “吴恪没来?”
      刁戈转过身去,迎面出来的正是翟新杰,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我兄弟呢?”
      “你兄弟在屋里,没亏待他,李鑫陪他喝酒呢。你怎么带这几个人就过来了?”
      “别放屁,收拾你们几个傻叉,还要用多少人?让连俞出来!”
      “看你有没有命去见他吧!”
      说着,翟新杰又拍了几下手。

      锅炉背后的平房里突然蹿出来二十多号人,个个手持甩棍。他们簇拥上来,把刁戈等人团团围住。

      翟新杰说:“上次,你们使的是无耻手段,这次,我就照葫芦画瓢。别以为平州就你一家独大,天外有天,做事太绝,迟早遭报应。”
      刁戈惊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翟新杰已经傍上了新大哥,竟然能一下子召集这么多人。他看一眼带来的兄弟,那些人会意,纷纷从腰间抽出甩棍和□□。
      翟新杰说:“呦!还真敢跟爷爷动手?不怕赔上几条命?”
      刁戈料到凶多吉少,但是他生性狂傲,禁不得激将法。
      两拨人很快便混斗在一起。

      然而刁戈的人毕竟是临时找来充数的,谁也没想大过年的真把命交待在这,打了一会儿,有人挨了甩棍,拔腿就往外跑,翟新杰他们也不去追。
      有一个人跑,就有两个人跑,很快,刁戈就成了光杆司令。
      他腿上、背上分别挨了两棍子,疼得呲牙咧嘴,站稳都难。
      翟新杰叫人把他挟制住,带进屋里。

      连俞已经在里面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绑在一把椅子上。
      刁戈虚张声势地骂道:“翟新杰你个傻叉,一会老子兄弟带人来了,把你丫JB剁下来喂狗!”
      翟新杰顺手就甩了他两个大嘴巴:“你兄弟?吴恪吗?那小子打架是还不错,我这一群兄弟,弄他一个够不够啊?你最好给我闭嘴,小心爷爷我把你说的话听到心里去,先拿你给狗垫垫肚子。”

      连俞跟刁戈无奈对视,都知道凶多吉少,刁戈不禁后悔,没把这事直接告诉连俞他爸。
      翟新杰说:“我也不打算难为你们,上回在我跟我兄弟身上干的事,十倍还回来,就饶你们俩一命。跪下磕个头,叫声爷爷,道个歉,就放你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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