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一颗顽石

25、这他妈是爱情啊

　　“看到你成绩下滑严重，是学习确实存在困难，还是又在故意做错题？如果是后者，建议不要再这么做了，分班要看四次月考综合成绩，重点班的师资和学习氛围都更好，希望你能进重点班。”
　　就这么理性客观的一段忠告，没有关心别的。陈撄宁有些失望。
　　他回：“知道了。”
　　另外一边，路宽看到这三个字，心紧紧地揪了一下。他又开始三个字三个字地回答问题了，难道关系已经倒退回了刚认识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学校礼堂，新中国成立65周年联欢会。

　　陈撄宁和洛小舟坐在观众席上，因为作业多到做不完，无心欣赏台上本就无聊的节目，于是把书垫在腿上，埋头做着作业。洛小舟时不时有不会做的题，陈撄宁就给他讲解，搞得前者很疑惑，这家伙看起来什么题都会做，怎么能考20多名呢？
　　突然身边响起一阵鼓掌欢呼声，女生们尖着嗓子的欢呼尤其明显，陈撄宁和洛小舟这才抬起头看向台上。原来是连俞和吴恪上台了。
　　吴恪穿了一件平平整整的白衬衫和蓝色直筒牛仔裤，肩上挂一把木吉他，这个造型让嚣张跋扈的校霸变身为阳光帅气的邻家男孩，引得他的迷妹们一阵痴狂。连俞穿了显瘦的一身黑，还烫了个新发型，整个人看起来也顺眼了很多。
　　俩人唱的是连俞的手机铃声，2014年夏天最火的那首《平凡之路》。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 Via Via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的不安着的你要去哪 Via Via
　　谜一样的沉默着的故事你真的在听吗
　　……

　　连俞站在舞台中央负责主唱，吴恪在一旁坐着弹琴，还负责副歌部分的和声。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高亢，一个低沉，配合起来，竟格外的耐听。全场欢呼声不断，让台上哥俩产生一种幻觉——他们就算不靠暴力，也能靠魅力征服实验这块地盘。
　　洛小舟小声对陈撄宁说：“这两个人这么看起来，还挺像文艺青年的。”
　　陈撄宁“呵呵”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等他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渐暗，整场演出已接近尾声。之所以抬头，是因为台上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在场的各位同学同事晚上好，大家坐了这么久都辛苦了，我给大家带来最后一个节目，然后大家就可以去吃晚饭了。”
　　台下响起一阵笑声、掌声和欢呼声，还伴随着某种发现新鲜事物的惊呼——“这是哪班的老师，好帅啊”。
　　“《you raise me up》，送给大家。”
　　路宽今天穿了一套正装，深蓝色的双排扣修身西装，白色衬衫和领带，亮闪闪的黑皮鞋。他站在舞台中央，好像并不是灯光把他照亮了，而是他把整个舞台照亮了。
　　洛小舟感慨道：“路老师今天太帅了吧！应该能斩获一众迷妹。”
　　陈撄宁痴痴地看着，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洛小舟看看他，有种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

　　But when you come and I am filled with wonder.
　　Sometimes, I think I glimpse eternity.

　　陈撄宁轻轻地和着路宽的声音哼唱起来，那歌曲高亢的旋律很快裹挟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大家都跟着哼唱起来……

　　You raise me up,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
　　You raise me up,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to more than I can be.

　　等到路宽鞠躬谢幕时，一个穿白色小礼裙的女人从后台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红艳艳的玫瑰花。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发现新鲜事物的惊呼。
　　那女人正是顾帆，她捧着玫瑰走到路宽面前，把花塞进他怀里，路宽接过花，还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两人并肩走下台去。直到他俩不见了，掌声和欢呼声还在持续，不明所以的观众们已经脑补出一场求爱的戏码，毕竟台上的两个老师郎才女貌，而玫瑰代表什么又是不言而喻的。
　　顾帆借着台上献花的机会示爱，路宽若当众收下，无疑代表某种认可。这小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却效果奇佳。他们两人如果结合，是注定会受到祝福的，那绵延不断的掌声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洛小舟这个CP粉感动得快哭了，“天呐！顾老师好勇敢！”
　　陈撄宁嘴唇微启，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联欢结束后，他默默地收拾起作业，放进背包，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洛小舟追上来，随即惊讶地发现，陈撄宁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你怎么哭了？！”
　　其实本来他还没哭出来，被洛小舟这么一说，那一汪含在眼睑上的水，立刻化成一大颗眼泪夺门而出，然后一颗接一颗，连成一串，一发而不可收。洛小舟想起上次自己在陈撄宁面前哭成狗，这家伙还一脸云淡风轻的，也没怎么安慰自己，没想到他也会哭？还哭得这么惊天动地的？
　　出了礼堂，洛小舟搂着他肩膀，把他带到路旁一把长椅上坐下，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嘛。”
　　陈撄宁把脸埋在洛小舟的肩膀上哭了一分钟，就戛然而止。他自控力强得跟手里拿了遥控器似的，连眼泪都能生生憋回去。他扬起脸，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借着不怎么亮的路灯，洛小舟看见他眼眶还红着，眼睛却已经干了，不禁感叹，是个狠人。
　　他不敢再哭，是怕被别人看见，尤其怕路宽和顾帆牵着手甜甜蜜蜜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暴风哭泣的自己，这就好像抱着亲妈的腿求她不要再嫁的那种熊孩子，显得很愚蠢，很不善良。
　　陈撄宁突然说：“班长，我是不是很傻？”
　　洛小舟：“怎么突然这么问？”
　　陈撄宁自嘲地一笑，说：“我竟然以为路宽是我的。”
　　洛小舟本以为他后面还有什么话，结果他说完这句就仰头望着天，再也不发一言。
　　洛小舟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你对路老师，到底是什么感情？”
　　陈撄宁幽幽地说：“明明只是老师而已……顶多是朋友……”
　　洛小舟反问道：“真的只是朋友，只是老师？”
　　“我怎么会觉得如果别人要跟他在一起，就是从我这里抢走的呢？”
　　洛小舟：“……”
　　“我以前觉得他像我父亲，后来又不像……”
　　洛小舟：“为什么不像？”
　　陈撄宁想的是，他觉得自己不该对父亲产生那种欲望，但是这话又说不出口，就只好说：“感觉。”
　　“你对他的感觉，跟对我的感觉应该不一样吧？”
　　“嗯。”陈撄宁不假思索地说。
　　“你想独占他，让他只对你一个人好，不想他跟女人交往？”洛小舟觉得自己跟冷场专家聊天，被逼得直接开挂成情感导师了。
　　“嗯。”
　　洛小舟很严肃地说：“你应该对自己诚实点。”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他妈是爱情啊！”
　　“……”

　　在性教育为零的成长经历中，陈撄宁没有接触过任何与同性恋相关的概念。所以当洛小舟告诉他那是“爱情”的时候，他直接怀疑人生了，什么玩意儿？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有“爱情”？虽然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他那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定义的，对路宽的所有情愫和心思，都找到了一个归类处，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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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幸好小舟是个懂得多的直男
我用了25章才让宁宁意识到自己对路老师是爱情，已经原地爆炸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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