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同欢》天启入梦

6、祈愿

　　唐亚林一个人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荡，时不时对着跑到自己面前来推销化妆品的人抱歉的笑笑，全然一副无所事事的放松状态。
　　碎散的头发把耳朵上菱形的耳钉所散发隐隐的光完全遮挡住，这副耳钉是Ai宿舍人手一副的标配，由艾司打造，基础作用是建立交流频道。
　　唐亚林借着人群之中嘈杂的声音，自然的把他嘴边的话隐没在人流之中，他道“情况怎么样？”
　　右边耳钉传出塞壬的声音“已经联系上了，这边没什么特别的，你呢？”
　　外表上唐亚林是个依然步伐平稳逛着街的人，只有薄薄的嘴唇飞快的上下碰撞“我逛了几圈，没有状况，大概不是时候”
　　“你猜的对”艾司适时的连上线“白天不会有异常，所有人先回来，晚上以后再出动”
　　“狐狸那边呢？”
　　“那边一直联系不上，大概出问题了，得用其他方法，以上”
　　唐亚林抬起手轻轻拨弄自己的头发，食指按住耳钉不着痕迹的断开耳边的联系。目光巡视一圈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后他逆着人群的方向向前走。
　　临近饭点的缘故大街上的人有点多，饭店里已经传出可口饭食的香味，唐亚林皱着眉看着不断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内心复杂。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走是什么时候，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去，未曾注意这凡尘滚滚的世界，如今站在繁盛的人烟里居然有点不知所措，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唐亚林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决定赶紧回去。
　　转身回眸时，怔住了，他看到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专注看这他。
　　少女白裙不染尘垢，人亦是如此。她就这样静静的立于人群之中融入茫茫人烟，却又那样与尘世格格不入，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定格。这世界与她毫无半点纠葛，唯有绽放在她发间的蓝蕊白瓣的花儿作为媒介将她与世界相连。
　　一瞬间，唐亚林想起了挂在禁城入门处的神王画像。他们很像，却又感觉从根本上完全不像。
　　少女眨了眨眼睛，动了起来，缓缓朝自己走过来。唐亚林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他只看到:
　　少女的裙摆微扬，慢慢划过了空气流过了时空。时间、空间、星辰臣服在她脚底下，她每踏一步就跨越了一个世界，每走一下就是一个时代的定格。她就这样亦步依云的跨过了无数世界鸿沟，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内心的震撼不言而喻。更何况这个人，不……不知道还是否能称为人的她正用纯粹通透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少女开口，缓缓向唐亚林伸出自己的左手，纤细白净的手心里躺着一朵含苞的还不知名的花“要朵花吗？”
　　唐亚林迟疑了一下，这朵花他看着很眼熟像是之前放在里澜城路边神坛上的那朵，他看了眼少女神圣的面孔，犹豫的伸出手

　　“你的祈愿，我听到了”

　　在唐亚林手快要触到花瓣的那一刻少女这样说道。唐亚林整个人像触电一般猛然颤动，仓皇的往后退了几步，俊俏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你…你到底是”

　　“你所求的，是与另一个人的再次结缘”少女自顾自的说道“所以，选择吧。”

　　“…………选择什么？”唐亚林最开始因为被她的气势而震慑住的理智因少女的话开始迅速回归，他不动声色的调整好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这朵花是什么？我该选择什么？”

　　少女把花举到他面前，眼睛无畏的直视唐亚林“这是机会，是缘分，是人之一生，亦是人生路上所伴生的花。一个人如何选择，人生的道路上开的花会有所不同。你也可不必选择，因为选择什么也意味着‘变化’，你的人生也许会就此改变再也无法挽回，相反只要不选择，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平平淡淡人这一生也顺顺当当的过去了”

　　唐亚林“……”说的对，人这一生只求安稳一世，有谁想要颠沛流离又有谁不想要安稳的一生呢？
　　但是……谁又想平庸过完一生？人本就是欲望驱使的矛盾生物。

　　更何况。他，还有穷极一生也要达成的愿望，死也要！

　　“我要”唐亚林眼神坚定的向少女伸出手“这是我的选择”

　　少女歪了歪头“你确定？如果失败了，有可能连命也丢了，也无所谓？”

　　唐亚林快速伸手一夺，像是紧紧握住自己的命运般使劲的把娇弱的花朵攥在手心里“无所谓，我曾发下过誓言，无论发生什么，我也永不后悔！绝不！”

　　少女她笑了，似乎很满意唐亚林的答案。
　　忽的，有风吹起，由上至下剧烈的吹起让人看不清前方，迷迷糊糊间唐亚看到大片成群的白色蓝蕊花在少女脚下开放，开出了一条路连绵不绝的向上衍生。少女站在花开的路的中间缓缓开口：

　　“花开花落，日月更替，是为人之一生。你所做之事与所做出的选择，能在你生命最后一刻对自己无怨无悔亦无愧于心，也不愧来人间走一遭”

　　“唐亚林……！一直在你选择的道路上无悔的走下去吧，直致你生命的尽头”

　　…………………………

　　“……亚林，亚林，喂！喂喂！喂喂喂，唐亚林！”

　　唐亚林惊醒般浑身一颤，像是灵魂回归大口喘着气，他抬头眼前放大版赞博的脸差点让他忍不住一拳头挥上去“赞博啊，迟早有一天我要对你这张□□老大的社会脸下手！简直吓死人”

　　“嗯，有功夫黑我，看样子是没事”赞博见唐亚林回神内心舒了一口气，要是在人那么多的大街上打起来，场面不好收拾“刚才我看到你一个人呆楞楞站那边我叫你你也不理还以为你发病了呢？”

　　“刚才？刚才我…………”唐亚林猛然愣住了，脸上鲜少出现了迷茫的神色“我刚才……在干嘛？”

　　“是我问你好不好，你怎么连刚刚在干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对”唐亚林捂住脑袋极力回忆着，表情有些痛苦，记忆的拼图像是被人硬生生抠了出来，怎么也拼不完整，只能依稀记得，刚刚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却完全记不得“刚刚，有一个女孩子…………”

　　赞博一直警惕观察唐亚林的情况，准备稍微有什么不对劲就把人打晕“女孩子？然后怎么了？”

　　“她跟我说”唐亚林摊开自己的手掌，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朵花苞。

　　此起彼伏的心弦忽然宁静了，唐亚林小心翼翼把那朵花放入贴近胸口的口袋里，仿佛这样为自己徒增了往前走的勇气“她说，不要后悔”

　　赞博一脸没听明白的表情。唐亚林放松笑了笑不准备和一根筋的单细胞讨论人生。

　　“走吧，回去了。晚上再出来扎马路”

　　“啧，感觉你刚刚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哥哥去哪了？”

　　“他去逮人了～”

　　里澜城小警察队长德明觉得这世界不爱他了。他好不容易回警局灌了好几杯凉水才把自己被棺材打破的唯物质主义核心价值观给黏吧黏吧沾上了，然后出来散散心还专门找了僻静没人的古籍资料图书馆，结果兜头迎来了一群祖宗的大boss

　　他转身想跑，艾司眼尖手快的一手拎书一手抓德明的肩膀，还相当热情的和人打招呼
　　“呀～德明警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有缘个屁嘞！我现在只想跑路！没办法，德明只好硬着头皮和艾司寒暄，眼神一直在往别处瞟准备找机会走人，嘴里客套话一套一套的“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你。哎呦怎么买这么多书啊？您累不累？”

　　艾司看他这样心里已经明白的七八分直接戳破德明的内心恐慌“壹，他吓您了吗？”

　　德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艾司说的壹是谁，还以为是某个东西的号码。当艾司告诉他壹就是被装包里的那个人时，他又觉得不好了。

　　“……壹，这名字真让人误会，而且还把人装包里”德明灿灿的挠挠头皮，感觉他今天头发油的厉害，可能是汗流多了要洗了“还有，你们不觉得在屋子里放一个棺材很…………吓人吗？”他专门没说瘆得慌，免得这位大哥听的不舒服。

　　艾司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喜怒不形于色的道“不好意思，壹他有点家里蹲还宅，所以搬运方法有点特殊。回头让他们俩给你道歉。”

　　“不用了，不用了”德明赶紧推辞，天杀的他已经不想和这群人扯什么关系了。

　　“啊！对了”艾司把手上的书放地上，然后从高高垒起的书顶上抽出长长的卷轴出来，上面黑白格子分明的九宫图多的眼花缭乱“这个给你，当做赔罪”

　　“这是什么？”

　　“文字游戏”艾司把东西卷好递给德明“一种益智类游戏，可以锻炼人的智力。如果您没时间的话还可以把它挂在警局里，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嘛”

　　德明闻言也不好意思不收，他断言这么复杂的东西警局里肯定没有人会有兴趣。不过这群少爷也有这么懂人情世故的挺会做人的，看样子以后还是对他们好一点吧。

　　德明这样想着的时候，艾司又笑眯眯的递上另一个字条，他下意识就接了，看到上面的内容德明的表情很凝重“这次又是什么？鸭血粉丝汤？三鲜砂锅？火腿蛋炒饭？要干嘛？”

　　“外卖，拜托你帮忙点一下。十点钟送过来，谢谢帮忙”艾司抱起地上的书，朝德明友好的挥挥手告别“啊！对了，绝对要注意鸭血粉丝汤不能放大蒜！一定要注意哦！”

　　“……”德明盯着没两秒出现在手里的东西，内心生动的体会到打脸这个词的意义。去你妹的对他们好点！

　　得，今天是洗不了头了。

　　艾司回到住宿地点的时候，地板上已经睡倒了一大片。他把书往地板上一丢，沉重的书籍和地板一起“吱吖”了一曲肝肠断歌。

　　唐亚林躺地铺上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嘀咕两句裹了块毯子继续睡过去了。艾司活动酸痛的肩膀也把自己砸进柔软的地铺上。

　　一屋子人先于外面的人群进入了沉寂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