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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075 回京路上变故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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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钰此时目光落到书房一处火盆里,此时火盆中的炭火已经熄灭,炭火上方的一些灰烬看得出,此前应是烧了些信笺之类,才留下与炭火不同的细碎残渣。
“母亲,父亲今日可有收到谁的书信?”
楚欣溶一愣,“你父未曾提及。”
萧清甜闻言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来到萧齐震书架上摆放的一方砚台前,轻轻将其转动了下,书架上便有一处暗格凸出来,里面尽然是萧青禾与萧清悠每次传回的一封封信笺!
楚欣溶看的惊奇,“甜儿,这暗格你如何得知?”
“就……有次,女儿想出府上街,父亲不许,女儿便想送些点心讨好父亲,正好瞧见父亲打开。后来……甜儿一时好奇,潜入书房悄悄打开过,才知晓父亲将长姐和小妹传回的信笺都存放在了此处。”
萧清甜一时有些心虚,为了掩饰,她连忙道,“母亲,快看看有没有新的书信!”
楚欣溶不再多问,上前将最上层最近的几封信封取出,果然有一封她并不知晓的书信,是萧清悠在京城传来的。
信里内容并无异常,只说萧青禾加封虎威将军,已出发北上辽东接任廖将军军务。交接完后一道回京,领旨赐婚等等。
几人闻听信里内容,皆是些许失落。
翌日一早,萧家门房接到一块手帕包着的萧齐震的私印,门房连忙将人留住,通报了管家。
楚欣溶亲自接见,重谢了来人,并说她家老爷偶感风寒不宜亲自道谢,好生招待过后,才将来人送出了府。
萧清雅在旁问道,“母亲,来人只是寻常百姓?”
楚欣溶无声点了点头。
来人一身农夫打扮,且是常来往于镇上送菜的熟面孔,又对萧齐震染病不宜见客一事深信不疑,各处都看不出异样,说明受人指使的嫌疑并不大。
见着这枚私印,楚欣溶心里稍定,“给老五送信!让她留意京城动向,若真有人知晓你长姐身份以你父性命威胁,也要等你长姐回到京城才起作用,想来你父眼下处境应是安全的。”
萧清雅闻言便铺开纸张着手写信,萧清甜在书案旁乖巧的研墨。
书信不出一日便送到了萧清悠房内,萧清悠看完信上内容,心中大骇!
信里虽未写明,但信上所写之事八成是谁的手笔,她心中也猜到些许。
“此事决不能告知长公主!以她现在对长姐的情意,定然会进宫质问!若姐弟二人再生嫌隙,只怕降罪的圣旨会比赐婚圣旨更快!”
她独自在房里踱着步子思量着主意,可好半天没有半点想法应对。
一边自我安抚不能如此焦躁,一边紧锁眉宇思虑忧心着父亲安危及幕后主使的真实目的。
“对!将此事尽快告知长姐,让她早有防备也好。”萧清悠打定主意,便开始研墨写信。
正在此时,朱常荨恰巧到她的小院中寻她。
“清悠,你这是……要给谁写信?”朱常荨见她在书案前研墨提笔,随口问道。
“长公主怎的来了?我……哎呀,清悠这不是想着开春将近,廖将军都到京城几日了,长姐也快回来了,练练字打发时间嘛。”见来了人,萧清悠便随手放下手中砚台,净了手给朱常荨沏茶。
“是啊……她都在回京路上了,天也暖了,要开春了……”朱常荨接过茶杯细细品着,唇齿间轻声感慨了一句。
想来她上次接她入城还是她大败金兵时,回京复命,她身为辅政亲自到城门外迎接。见她身着盔甲,披挂盔缨随风舞动,纵马扬尘,朝她奔来。
那时她还满心为她筹谋打算着如何脱身,如何恢复身份,嫁人生子。如今……皇上赐婚的诏书都拟好了。
萧清悠见朱常荨这般感慨模样,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心里不由感慨道,长姐你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如今又遭此变故,左右为难,日后待你回京又是怎样局势,你可怎么办。
萧清悠没有提前预判的能力,自然不知未来如何。萧青禾现在也还尚不知晓萧齐震被黑衣人带走,回京路上她马不停蹄,一刻不想停歇。
行至宁远城外,段少卿突然送上一封书信,说是萧清悠送来的。
萧青禾急忙打开查看,信上内容简明扼要:父亲被皇上扣押现不知身在何处,我和长公主会设法营救,长姐且不可此时回京!你留在辽东一日,便为我们争取一日时间营救父亲!
萧青禾攥紧了手中信纸,几乎将纸张揉碎成粉末!
只见她呼吸愈发沉重,似乎有意压制着一身怒气,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少卿!传令辽东各城守将加强警戒!随时待命!所有人随我入宁远城!”
“是!”段少卿并不清楚信中内容,可他向来以他家少爷命令行事,接到命令后立时传令下去。
几日后的吉庆殿上,刚刚上朝的弘启稳坐龙椅,听着殿上朝臣的各地奏报。
边疆无战事,境内无天灾,这几日朝臣上奏最多的是科考一事,弘启虽听的有些厌倦了,还是耐心听完所有奏报,随后问了一句,“众爱卿可还有本奏?若无事便……”
“皇上!老臣有本奏!”张阁老从队列中上前几步,老态的身形近些年来更为佝偻,一番跪拜行礼后,他道,“皇上!老臣参虎威将军萧克金,在辽东拥兵自重,此时辽东军在辽东各城严阵以待,萧克金更是盘踞宁远城,恐其早有二心!若其在辽东自立朝廷,京城危矣!”
张阁老五体投地跪下,弘启再没了先前的倦意,目光炯炯的扫视过殿上群臣,心如电转。
“皇上!萧克金此举已威胁到朝廷,老臣建议下旨将其召回京中,削其封号,夺其兵权,以保京城安危!”
“臣等附议!”见弘启并没有为此震怒,甚至毫无反应,张阁老的几位在朝门生及其党羽纷纷附议。
大殿上一时间安静异常,弘启蹙眉看着跪了一片的臣工,一言不发。
又转头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傅相,沉声问道,“傅相,此事你怎么看?”
傅相拱手行礼后这才答道,“回皇上!老臣以为张阁老担忧不无道理,若那萧克金并无反心,接旨回京表明忠心即可,若萧克金已生反骨,自不肯在此时接旨回京。届时便以抗旨罪名将他手中兵权尽数收回便是。”
“若萧克金接了圣旨回京,以为朕疑心与他,反而与朕生了嫌隙,又当如何?”
“皇上多虑了,即为臣子,必然要为皇上分忧。观之我朝历代,没有一人独自驻守在外手握重兵之先例,若萧克金忠于皇上,便该主动将手中兵权分散以证清白,而非如今这般守城不出。”
“可眼下朕以什么理由召萧克金入京?诸位爱卿可有举荐?”弘启对于傅相所说思量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
礼部侍郎张崇文此时从自己原本的位置走出几步来到大殿上,深施一礼后,这才开口道,“臣以为,不若……以升平长公主殿下为由。”
“放肆!”
“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简直胡言乱语!”
傅相和张阁老的厉声呵斥同时响起,大殿上一时间有人看起了热闹,有人低声贬低着这位寒门出身的年轻人口出狂言。
“够了!”弘启并没有呵斥张崇文,但压抑的怒气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一时间看好戏的人更多了。
“这件事今日先议到这,朕乏了,退朝吧。”弘启虽然显现了怒意,却并没有呵斥也没有怪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态度让看热闹的百官一时也没想到。
“皇上!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且不可纵容萧……”
“郑昌为!”弘启因张阁老执意要将萧青禾夺权削封的态度很是不耐烦,不堪其扰的怒声打断了他的言辞,龙袍一甩离了吉庆殿。
郑昌为喊了声‘退朝’就几步小跑跟着弘启一并离去,吉庆殿上方才跪在地上的人不多时也都起身离去,只是他们迈步走出吉庆殿时,脸上并无方才跪下请旨时的坚毅,有的皆是志得意满的神色。
下了朝,弘启如往日一样去了皇后的临华殿,坐了没一会就与皇后起了争执。二人吵架声整个临华殿都听得到,随后不久弘启黑着一张脸被皇后赶到了前殿。
在治政殿里,弘启原本还压了几分火气看着奏折,见张崇文递上来的折子上写的还是以为长公主赐婚为名将萧克金召回京城的事情,当即一把把奏折扔在地上,大发雷霆!
而此时的朱常荨,对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还一无所知,看着清荷苑中的桃林结了一个个花苞,有些急不可耐的桃花偷偷开了几朵,粉粉嫩嫩,倒也好看。
抬手碰触到一朵开的正盛的桃花,她悄声叹道,“难怪前朝诗中所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
感慨之际,她想到这诗后半句的意思,落寞与忧思也随之一同倾吐而出,良久才悠悠念完最后一句,“……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