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嫁不嫁》李昱辰

28、028 局势渐明择良将

　　弘启一个人回到治政殿，看着偌大的宫殿只觉得身心俱疲，少年人的坚韧和不屈让他虽然挫败，却不想放弃。他把郑昌为等人统统赶到殿外，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翌日，傅相等人又来到了治政殿外求见。
　　“老师此行所谓何来？”因为有朱常荨昨天的一番话，弘启今天看着眼前所谓的肱骨老臣们，言语上并没有往日那般尊敬。
　　傅相曾在弘启封为太子的时候，担任过一段时间太子的老师。后因倭寇猖獗，傅相和内阁里的诸位太过繁忙，又改为原定的大学士。
　　“臣等是为辽东守军择将一事而来。”傅相虽是恭恭敬敬的见礼回话，但从弘启开口一问后，他心里已经转了几转了。
　　“若是傅相等也是为举荐罗皓阳而来，那边不必了，朕决定暂不启用，另择良将。”弘启也没心思跟他们废话，他也知道多说多错，自己再年少也还是君主，只需表明了不同意的态度，后面的事情随他们说，他不听便是。
　　“皇上，臣等今日来并非为举荐罗公子的。”傅相还是那副处变不惊老神在在的样子，“老臣收到兵部奏报，辽东援军现已悉数集结在遵化一带，老臣是来询问皇上是否已择好了良将带兵支援。”
　　“这个……朕还在思虑。”弘启气势上不自觉又弱了下来，他一口回绝了人，却没计划好回绝以后该如何应对，一时无话。弘启假装镇定的咳嗽了两声道，“此事朕自有定夺，会尽快决定人选的。老师还有其他事吗？”
　　“回皇上，臣这里有一本名册，都是我朝武将出身的子息后代，若您觉得罗公子带兵不妥，从这份名册中择一位如何？”傅相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交到郑昌为手中，转递到弘启面前。
　　弘启看着名册稍稍一愣后这才伸手接过，他想起了皇姐的那些话，当下并不表态，只含糊回复了句，“朕会细细斟酌的，今日朕累了，几位先回吧。”
　　等傅相一众人离去，他才带着郑昌为去了承欢殿。来时特意屏退了所有随行，只两人前往。
　　殿内，朱常荨手里拿着什么书信似的薄薄几张纸，见到弘启进来便搁在一旁。
　　“皇上今日来……可是因为傅相催促辽东援军选将一事？”
　　皇上微微一愣，不过随即也就明白过来，“是……傅相等人呈给朕一本名册，是我朝武将的子息后代。说朕如果觉得罗皓阳带兵不妥，让朕从名册中选选看。”
　　“哦？”朱常荨上前几步，走到跟前来，郑昌为把名册躬身奉上。只看了几个，朱常荨便放下了，“这里……大多数还是罗家沾亲带故的旁支和与傅相张阁老等人交好的武将家中子弟……”
　　“朕也觉得这册子说是递了，实则只是傅相为了让朕妥协与启用罗皓阳的手段。如此选来选去，时间耽搁不说，选到最后选无可选还是按照他们的设想行事，只怕以后吉庆殿上朕就更说不得什么了。”
　　弘启一席话，听的朱常荨侧目久看，眼里是赞赏也是忧思，赞的是狼子野心他分得清，忧的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可他们也是真的无路可走……
　　“朕来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多带人，朕觉得虽然眼下这天下姓朱，江山姓朱，可偌大的皇宫却不姓朱……朕这些天夜夜无法安寝，就算困倦了也是久久不能入睡，皇姐，朕……”
　　“本宫都知晓。”朱常荨牵起弘启的手轻拍两下安慰道。
　　姐弟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弘启注意到被搁置在一边的纸张询问道，“皇姐，这是……”
　　“本宫正在思忖着辽东……”说还未完，只听外面小太监喊道，“辽东军加急军报！”
　　姐弟俩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同样的复杂和担忧，辽东果然还是开战了。
　　弘启当着朱常荨的面打开军报，这次并不是西平堡送来的，而是辽阳城罗一鸣传回来的。
　　急报的大致意思是辽阳城百里外已经开战，金兵这次全军朝辽阳一城攻来，看路线是想拿下辽阳南迁入境！请朝廷速速增兵支援辽阳！
　　朱常荨恍惚中念了一句，“原来如此……”
　　弘启迟疑的询问了句，“皇姐方才说什么？”
　　“你看这个。”朱常荨又话锋一转，去一旁拿起了自己先前正在看的几张纸走回来，递给弘启看。
　　“这是萧参领回辽东时呈上来辞行的信件？”
　　“是。”
　　“皇姐给朕看这个作甚？难不成萧参领信里还有解辽阳一战的办法？”弘启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信打眼看了一遍，只是他实在看不出这封信里有什么，皇姐又让他看什么。
　　“皇上细看，这信中有几处错字。”
　　听到这话，弘启顺着朱常荨指的几处细看起来。这一看，便觉察出端倪来了，“了……养……为……城……不……比……净……皇……我……自……有……办法，他这意思是？”
　　弘启不可置信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读出来的错字，再看这封信，眼里满是惊讶，“朕只觉得此人甚是啰嗦，以往的官员将士交代去留只三五句话便罢了，此人写的冗长杂乱，朕看了三两句便不想再看，如今才知……竟暗藏了消息。可他昨日便回了西平堡，为何会留下辽阳的消息？”
　　“本宫方才也在想她为何说起辽阳，如今收到罗一鸣的急报才意识到……这大概是廖永明早有安排。可能她这次入关送信原本就带了两个消息，只是怕被罗家留在皇城的人所察觉，这才将消息藏于信中。”朱常荨微蹙眉宇，她这才想通自己那晚费尽心思出宫见她时，她那晚的云淡风轻。不得不称赞萧家看人的眼光，廖永明确实颇有远见，又或许……辽阳的情况她早已知晓……
　　朱常荨被自己的想法怔住，若辽阳的情况并非廖永明早做安排而是她探查得知，且早有对策……她在关外养伤参军前后近三年，莫不是当初跟她一同北上的还有旁人？
　　不知为何，想到她身边这些年一直有人陪着，并非自己原先设想的那般孤苦，她觉得欣慰时竟还觉得心中有丝不快，像是意识到自己那片心疼似多余给的一般，或许萧青禾……并不需要。
　　“皇上，本宫觉得……辽阳一战，可以如此安排……”
　　翌日，圣旨带着两道大印快马加鞭赶往了西平堡，却在升平便追上了萧青禾的马。
　　“朕于二月初十收到急报，满金已于辽阳附近开战，现命廖永明派五千人马火速赶往支援。自即日起，封辽东军廖永明麾下萧克金为勇武将军，授正四品武官衔，领遵化援军出关赶往辽阳御敌。”
　　宣完圣旨，简单交接了册封印信令牌等后，萧青禾调转方向直奔遵化，带着圣旨快马加鞭奔向了关外。
　　传旨的宫人还在心里疑惑着，这圣旨居然封了这么个人为将去领兵，好生奇怪，这人三天了还未出关，可见脚程不是一般的慢，难不成他是有意等在路上的？
　　萧青禾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她那晚绵绵密密的话皆还言犹在耳，她是心疼自己这一身伤的，又怎会明知前线危险，还亲自发下圣旨把自己扔到那修罗地狱一般的地方去。
　　可她生什么气呢？她却是不知道了。
　　不过这招用的甚好，只是想必这道圣旨能发下来，她也费了一番周折。
　　罗家人不会甘心让罗皓阳丢了领兵援军的机会的，而今圣旨颁下，说明罗家的影响也还没到一家独大的地步，想到这多少让萧青禾心安了些。可她那晚又是怎么出的宫，怎么会需要趁夜出宫呢？那晚是她太过警觉，还是朝中有什么别的异动……算了，眼下也得不到可靠消息，无从判断。还是赶紧想想，这好好的她怎就又生起气来了。
　　萧青禾一路马不停蹄急奔，天黑前便到了遵化。
　　现在她又是那个四品武官衔的将军了，手下却不再是抗倭的那群新兵。她在心里发誓，这次不再让事情以假死结束，这次，她要与深宫中那人并肩作战，御敌于关外！
　　路上，她给小青传去了消息，让小青带着自己所有人马去鞍山等她。届时，将在辽阳与满州金兵开战！
　　不过再为将军，她还是保留了些许同样的习惯，方式方法，做的事情。
　　出关前，她召集了此次援军所有人整齐列队于临时校场，站在高台上，她一人朗声道，“雄狮百万，共赴国难！赳赳我朝，护我河山！血未流干，死不休战！”
　　原本士兵们的声音还比较低微，更像是应付了事。但第一遍喊完士兵们都感觉声浪巨大，只以为整个校场上旁人都很英勇无畏，只有自己胆小怕事，壮着胆子又喊了一遍，回声更大了……如此三五遍之后，校场上的气势陡然一变，所有人都肃然而立，严阵以待。
　　台下众将官及士兵附和高呼，连喊二十余次！喊声震天，气势恢宏，只听的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即便提刀列阵杀敌于家国门外！
　　萧青禾很满意这个效果，因为这是她特意安排选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