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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杨守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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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杨守仁。杨守仁有个弟弟杨守义。现年十五岁。守仁仪表堂堂。守义生得也是俊俏。
但守义这小子正处于叛逆期,这不,今个又在外头跟人吃了酒耍了一天的骰子。
月上中稍,他和同村的两个年轻小伙打着哈欠晕晕乎乎的回村,路过村头,还没走到村头的磨盘时,其他俩人正说说笑笑,谈着勾栏院的春花,杨守义觉得没意思,没有插两人的话。
眼见着就要到村口,杨守义突然听到一声叫。
“救命!”
声儿很仓皇。
女声。
他一怔,猛的顿住了脚步,突然拽住那两人:“喂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救命?是个女的?”
两人听他这一说,都停下脚,细细听了一阵,只有风声。
其中一个便朝杨守义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哪儿来的女的喊救命?只怕是你想春花姑娘躺你身下喊救命吧?”
杨守义年纪小,脸皮薄,唰的一下脸便红了:“胡说什么呢?我是真的听到有人喊救命!”
“唉,别是真的吧?今天早上还发生了桩人命案子,就在这村头,离这儿不远!”
他这话一出,三个都一个激灵,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被吓得。
“不,不至于吧?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死人,今个,今个早上是头一次,应该不会有第二桩了吧?”
“咱们再听听。”
三人不自觉的身体贴到了一块,不自觉的屏住了气息,渐渐的,黑夜变成了吃人的凶兽,四周得风声都好像变成了索命的勾魂链,树叶子哗哗动变成了那鬼戾的嘶吼声。背后好像随时能伸出一只魔爪来抽了几人的魂。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扭回头看。三个少年不自觉的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突然,一声唏嗦动声,一个黑物从三个少年刷的面前蹿过,一个少年啊的尖叫了一声,“鬼啊!”另两个紧紧抓住了相互的肩膀,没抠出血印子来。
三人紧紧的呼吸都不敢乱呼吸,倒是其中一个胆大的一直睁着眼,朝那窜出来得黑物定睛一看:“去你娘的,一只黄鼠狼,看把你俩吓得那怂样!还杀人犯,哪儿那么多的杀人犯!”
那个刚尖叫的道:“咱们走吧走吧,我吓得慌。背后出了一层汗。”
“成,反正啥都没有,都是咱们自己吓自己。”
杨守义还是有点狐疑。顿住身体没动。
两个朝他喊道:“你别磨蹭了,你再磨蹭我们就走了!”
杨守义也不敢一个人留在这儿,抬腿就要跟上两人。
这时候天上一道白色闪电劈开,紧接着哐当一道雷声。闪电照亮了眼前一大片,很快又黑了下去。
四周惨白。在那白的一瞬杨守义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物件躺在地上,闪电一收,那物件又暗沉了下去。
杨守义三步并两步,朝前方跨过去,捡起来那物件,也没拍那上面的灰尘,嘀咕着:“这是什么?”
前面的两人唤他:“守义!快走了,要下雨了!”
少年应了一声,把物件匆匆揣到了怀里,朝两人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细雨密密而下。
杨守义家灯还在亮着,杨守仁刚照顾完母亲,替母亲做了清理便从东厢房出来。
现今,杨家住的房子已不再是高墙深院,而是在杨家洼买的一个独门小院。简陋,但倒干净。
杨守仁披着件布衣,拿着瓦盆出来,看到的便是大摇大摆晚归的杨守义,便问道:“你今天上哪儿去了?我听人说你又跟那几个混混上镇上去了?我跟你说过,你别跟着村里那几个胡作非为的混混瞎混,他们不是来赌就是偷鸡摸狗,你跟他们混能有什么好处?你有那功夫你就把以前买的圣贤书都看看,别整天想着出去耍,没事了就陪咱娘说说话……”
杨守义刚来到檐下,顿住脚,听到这啰啰嗦嗦的声,心里来了一股子火气:“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我想上哪儿便上哪儿去!”
杨守仁脸一黑,也不知晓这杨守义哪儿来的这大的火气:“怎么说话呢?!我怎么着,还管不着你了!我是你哥!”
杨守义梗着脖子,眼怒瞪着杨守仁:“你还知道你是我哥?!你当初不也是不管咱娘不管我,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娘哭着求你你也一句不听!最后害得咱一家子倾家荡产,把什么都卖了去赎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你现在想来管我了?晚了!”
杨守仁忍着心口的燥意,脸冷得难看:“这就是你的心里话,你继续说!”
这就是他的心里话,他酝酿了好些日子了!早就想说出来一吐为快了:“说就说!要不是你,咱家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你的吗?都说你逞强作能实际上没用得很!三十多岁了一事无成,连个香火都没续上!人家当着我的面就是这么嘲笑你的,你不觉得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还有,茂盛村的事儿与你有什么关系?知府老爷都不管,要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的儿子管?你最后管出什么名堂来了?你把咱一家都管进去了,把我一辈子都管毁了!把咱娘也管瘫痪了!”
杨守仁眼冷盯着杨守义,似失望似怒:“这就是你理解的?你读了那么多年的诗书都是白读了?让你吃到肚子里了?父亲是怎么教咱们的?与人为善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懂?!”
杨守义冷笑:“你倒是也读诗书了,可不就学了个入门的善字?你以为你是吃透了,善是有度的你知不知道?!还提诗书,我看你读了诗书功名你是一点都没考取,还有脸给我做榜样!教训我?!”
杨守仁脸涨红,气得,还有自尊心的伤害,放下瓦盆,墙边拿了一根竹匹子要打人。
“我今天就是教训你了,我现在就管教管教你!”
动作间披着的布衫子顺势掉落。
杨守义梗着脖子一动不动,黑眸子涨着火,吼得更厉害:“你来打呀!要不是因为你,咱们家能败落成这样吗?!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在学堂读书哩!我还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跟人出去来赌了!我还去妓院看妓女了呢!”
杨守仁听罢,再忍不住,拿着竹匹子便朝杨守义的屁股揍去。
啪啪打了两下,杨守义一躲不躲。只更加厉声的吼道:“你打啊!你把我打死算了!你把我打死就再也没有人怨你了!我恨死你了!……”
杨守仁打了两下,他打不下去了,竹匹握得他自己手疼,跌坐在门槛子上:“行行,我不打你,可是我告诉你,我做得没错!”
杨守义哼了一声:“你永远都对,大善人!”
仇视的盯了他一眼,进了自己的西厢屋去了。
杨守仁把瓦盆子倒了后,洗了手,缓了一会儿,到底给杨守义做了吃的叫了他。虽然杨守义并不搭理他,他还是把饭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喊了他一声。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雨越下越大,下到深山,下到田径,下到农家小院。杨守仁从堂屋的破旧木柜子里摸出来了两壶酒,边吃酒边看着外面的濛濛雨色。屋子里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