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快与村夫》北野教主

39、接风洗尘

　　秋风起，蟋蟀叫，杨玉琳和众捕快们刚进江都县城门，便看到一片的热闹景象：卖包子买布的，当街耍杂技的，斗蟋蟀斗鸡的……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再回这繁华的江都县，杨玉琳倒有些新鲜感。
　　吉祥儿在一边道：“都是咱县太爷治理有方，看百姓们欢声笑语，尽是太平景象啊！”
　　杨玉琳翻了个白眼：“别巴结了，你老爷也不在这儿。”
　　“一会儿不就见着了嘛，我练练。”
　　杨玉琳瞥了他一眼，已不想说话。
　　吉祥儿倒是话多：“头，您又不用巴结人，您又立了一大功，回去老爷铁定要赏你哩！”
　　杨玉琳没理。
　　接着，吉祥儿指着街上卖糖葫芦的道：“头，我想吃糖葫芦。”
　　杨玉琳的表情石化。
　　嘴唇抖了抖：“你怎么那么容易让人忘了你多大呢？”
　　“那都是我跟着您广有见识，什么死的活的我没见过……”
　　“停停停，”杨玉琳拿话堵住他的嘴，“我没钱。”
　　“没事儿，等会太爷赏您您就有了。”
　　杨玉琳把当事人带回去后，县太爷当即便审了这桩案子，并下了判决。
　　“赵猎户蓄意谋杀，与人通奸，罪大恶极，判立斩，宿氏与人通奸、致坏风纪、拟发往教坊为奴！”
　　当堂宣读的判决词。
　　又是一场大案，民众们议论纷纷，又将县衙夸了一遍。让吴天闵的心也放牢了不少。
　　前段时间的那桩锦衣卫的案子让他忧心忡忡，他觉得自个完全是跟皇上作对。
　　但他细想想，皇帝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下令查封妓院、又放了良家女子，整肃锦衣卫便能佐证这一点，只是皇上一直未对江都县的做法表个态，让他心中忐忑。
　　但到现在皇上也没个反应，想来不挂心此等小事。他心才渐渐放下，而又加上今日的案子，他一县之主的名声倒是在百姓中打响了，都道他官清如水。这让吴天闵很是受用。因而也不再担心官位的问题了。只要他干的好，还怕什么？
　　审完案子，杨玉琳正被三班的人恭维，吴天闵突然传唤了她。
　　杨玉琳去到后堂书房，事情倒果然如吉祥儿所说，县太爷讲了讲这桩案子，又夸赞了杨玉琳后，竟破天荒的赏了杨玉琳几串珠宝首饰。又拿好话体恤了一番。
　　至于没拿别的赏赐来赏她，因她坐到捕头这个位置，也没得上了。
　　杨玉琳没多说什么，收了赏赐。
　　吴天闵见杨玉琳收了，心情便更好。
　　和颜悦色道：“除了这桩案子，你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杨玉琳摇头：“属下不知。”
　　吴天闵倒也直接：“郑千户向我要了你。”
　　吴天闵想想这一点便乐呵。这一点连他都是始料未及。郑千户把这一消息一告诉吴天闵，吴天闵就觉得自己离升官不远了！
　　“啊？！”杨玉琳也惊在当场，要她是什么意思？
　　吴天闵瞧了她一眼：“你也别多想，不是要你去做小妾，郑千户要你日后跟着他办事。”
　　“跟着他办事，难道让我做锦衣卫不成？”杨玉琳猜测道。
　　吴天闵还真的就点了点头。
　　杨玉琳疑惑了：“为什么？”
　　吴天闵从书案上翻出了一张肖像画。那画像上的人，郑千户！这不正是前段时间她调查杜郎中死因，画出的嫌疑犯对象？！要说，杜郎中的死可是蹊跷了。只是苦无证据。
　　吴天闵却没注意杨玉琳那阴下来的脸，道：“要说你的外在条件自然是做不了锦衣卫。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朝著名文臣花椒林良，便因善于花鸟画被皇帝重视，受封为锦衣卫振抚，你的这画工比之他也不差啊！郑千户便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挑选了你入职锦衣卫！郑千户说了，锦衣卫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杨玉琳这才明白就是因为她的一副写实画被选拔为锦衣卫的。
　　锦衣卫，这大梁朝谁不知道他们是一群无视王法的凶神。众人对他们又敬又畏。但是经过上一个案子的接触，杨玉琳对锦衣卫虽谈不上深恶恶绝，但也绝无好感。
　　她露出几丝讥讽道：“千户大人难道就没问我是为什么要画这副画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思慕他？”
　　杨玉琳噎住，吴天闵难道以为郑寻峰也跟他一样傻？会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要画那画的？
　　于是杨玉琳又问道：“可是我是女子，干的了锦衣卫吗？”
　　锦衣卫的遴选，谁都知道，首先对外表的要求便相当严格，锦衣卫无一不是体型高大，长相出众的，可以说爹娘决定你能不能吃这碗饭，如她这般的身高和身板第一关便能被涮下来了吧？
　　吴天闵道：“你傻了不是？你在我这江都县干捕头你便是女子吗？你的户籍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性别男！”
　　杨玉琳脸微红，这不是为了升迁和生存吗？要知道，在大梁朝，等级分明，等级越高权利越大。好处也越多。她也不是愿意一辈子就干捕头的，但科举她是不指望了，倒是吏考还有点希望，吏考三年一考，九年期满便有出官的机会。于是在前年江都更新黄册的时候，她为了身份方便，请户房的人吃了顿饭，就把自己的性别改了过来。这事也不知道县太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便妥了，除了相熟的几个还有你家的族亲，哪个知道你是女的？等你干了锦衣卫，便更没人敢查你了？就算他们查，那是郑千户调的你，找事儿也找到他头上，你怕什么？！”
　　杨玉琳不由觉得自己问的是多余了。
　　“如果我拒绝这个差事呢？”
　　“我说你的脑袋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锈了？你说说你这个捕头，你再干个十年你还是个捕头！就算你想科举，先不说你十年寒窗熬不熬的过，你考场都进不去！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做个捕头了？能有什么出息？你别看着在江都县你逞能逞威的，就是来个芝麻大的官，你都什么都不是！你这样混一辈子可不就这了？”
　　吴天闵显然早就忘了她是个女子，但是杨玉琳也不得不承认吴天闵说得没错。
　　她在捕快上干下去，便也就到头了。科举别说她考不考得过，按往年的搜查情况，她也根本入不了场！
　　可出任锦衣卫，杨玉琳也不那么情愿。百姓们对锦衣卫，惧怕厌恶他们的同时，心里却也带着敬畏，都想尝尝那被人仰视惧怕的感觉。
　　但她心底里觉得杜郎中的死还是跟锦衣卫有关，现在却要她来做锦衣卫，她却是接受不了。就好像本来的一个执法者，突然让你去做罪犯的感受。
　　但她也没有就这么给拒绝了：“让我想想吧。”
　　“成，你去想想。”
　　“不过，你也就想想，这是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的差事。”吴天闵顿住，又道。
　　……杨玉琳无语。
　　不过有理啊！锦衣卫能把县令，把高官都给整垮了，别说捏死她一个小捕快！
　　杨玉琳施礼退回，步行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看到门户敞开，吴一行在自己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翘着二郎腿，正在嗑瓜子，赶来要糖葫芦钱的吉祥儿看见了，先义正言辞的训道：“怎么主人才回来，你就往人家闺房里乱闯呢？”
　　吴一行拾了个瓜子皮往吉祥儿的头上扔：“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你给我糖葫芦钱我立马消失。”
　　吴一行嗑了个瓜子：“你想得倒美，你求我呀！”
　　吉祥儿立即道：“我求你了。”
　　吴一行嘴角抽搐：“没出息！”
　　言毕，从怀里掏了一角碎银子扔给了吉祥儿。吉祥儿一溜烟没了影儿。
　　吴一行这才又眯眼打量杨玉琳：“唉，你回来了？变得愈发圆润了。”
　　吴一行的嘴损杨玉琳不是第一次领略，你顺着他他倒安生了：“对。跟你一样。”
　　吴一行继续嗑着瓜子，拿眼斜杨玉琳的手：“你空着手回来的？”
　　杨玉琳被他的直白和故意要弄笑了，眯着眼：“给你带只活螃蟹你要不要？”
　　要说吴一行那也是没出息，一个大男人，怕老鼠，螃蟹也怕，听说他小时候被螃蟹夹过。
　　但显然，这么些年，吴一行对别人拿螃蟹吓他已经免疫了，表情是一点都没变：“还带螃蟹，这别说活的了，死的都没有！以后别说咱俩关系好，咱俩不认识！”
　　杨玉琳真的翻了个白眼，谁跟他关系好？
　　“你既然说咱俩关系好，我这好歹一个多月未归，吴一行，我的接风洗尘宴呢？”
　　吴一行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我这刚不是说过咱俩不认识，宴你是别指望了，但给你接接风洗洗尘你哥我还是做得到的。”
　　吴一行朝外头洒扫的小丫鬟小梅大喊：“来来，小梅，去端几盆水，朝杨捕头的身上使劲泼，给她去去污洗洗尘！要泼透了，污垢才去得掉！铁定要让她清清爽爽的！”
　　这下杨玉琳彻底脸黑了：“滚，别说你认识我！”
　　说着，把吴一行给推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