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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二丫醒转过来,已是正午时分。

      “这是什么?”端过裴战递来的白玉碗,二丫闻了闻碗中微黄澄澈的液体,不解地问。

      裴战在床头落座,解释道:“昨日下药之人是我故友。他行事向来跳脱,爱和我闹着玩。听闻昨夜累你一夜未眠,这是他赔你的安神药。”

      二丫吹了吹冒出的白气,眉宇间尽是熬夜后的倦怠,“哦,这样啊。你昨夜睡好了吗,我分你一点?”
      裴战:“我喝过了。”

      二丫向来疑心病重,入口的东西更是万般小心,不过唯独对裴战的话不假思索的相信。不疑有它,她捧起手中温热的碗,一口接一口全喝了下去。

      看着随二丫的吞咽而慢慢仰起的碗底,裴战眼中期盼与忧虑交融一片。然而等二丫放下碗,眼中又归于平静。

      掏出帕子为二丫擦了擦嘴角,裴战平静自然道:“他姓莫,是个大夫。等下让他来给你诊断下,看看你这怪病能不能治。”

      裴战以为二丫会抗拒,甚至发怒,心中打了几份腹稿。
      “好呀。”没想到,二丫笑盈盈地一口应下了。

      胸口莫名地躁动不安,裴战站起身道:“那你穿好,在屋里等一下。”
      接过白玉碗,深深看了二丫一眼,他转身出了门。

      莫子鸣与柏斐早候在了门外。
      莫子鸣倚着白墙,见裴战出来,扬眉问:“全喝下了?”
      裴战点了点头,眉目间有些沉重与阴霾。

      “别苦着一张脸,”莫子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将人拉到了一旁,“虽说是药三分毒,可你哪见过生病不喝药的?放心吧,这药对人伤害不大,只是让人的思觉迟钝些。”
      裴战沉着脸,神情肃穆,没有接话。

      等了一好会儿,估摸着药效发作了,莫子鸣拍拍手打算进去。进去前,他回过头再三叮嘱:“
      你们两就在外面候着。这人到时可能会情绪激动,摔些桌子椅子什么的,听到也不要进来,除非我叫你们。”

      自门合上后,裴战守在门口,如同一颗扎根的树,动也不动。

      约莫过了几炷香,屋内并无传来异动,也没有人出来。柏斐急躁地走了两圈,心中有些唏嘘。
      真是可怜,这么如花般的姑娘,竟有这样的怪病。

      “不对!”
      一直听着动静地裴战,忽然神色一凝,低喊一声破门而入。

      柏斐立马跟了上去,脚还没踏稳,神色骤然一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大夫被人推倒在桌,紧紧掐住脖子,脸色涨红,青筋暴露。

      而行凶之人,竟是二丫?

      原本秀丽的脸庞,此时扭曲成一团,眉目狠毒暴烈,杀意凛然,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松手!”裴战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二丫的手,强行将她扯了开。

      “你在做什么?”
      惊魂未定地掰过二丫的身子,裴战疾声厉色,声调带着惊吓后的高昂。

      皱成一团的眉目缓缓松开,狠戾之色被一片茫然代替。二丫呆呆瞧着裴战,宛如魂魄离体,眼中没有一点光彩。

      莫子鸣离了桎梏,趴在桌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摇摇晃晃想直起身,手发软没力气,就要滑倒在地,柏斐赶紧上前一把将人扶住。

      靠着柏斐,莫子鸣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吞下,这才能说话了。

      “我的天……爷,咳咳,你们再……晚来一步,我怕就交代……咳咳,在这儿了。”

      本来安静下来的二丫,听到莫子鸣的声音,喉间发出一声类似野兽低吼的声音,目光一变又要扑上去。

      裴战此时也顾不得二丫不容他人触碰的怪病,一把将人搂入怀中,急急道:“莫大夫,你没事吧?等下向你赔罪,你们先……”

      “啊啊啊!”
      “啊!啊!啊!”
      裴战话还没说完,怀中的二丫忽然尖声大叫,声音凄厉可怖。她拼命挣扎,手脚并用捶打裴战,想从他怀里逃脱。

      莫子鸣二人怕在场再刺激二丫,赶紧退了出去。

      看二丫如此发狂,裴战生怕她伤了自己,一把扯过锦被将人牢牢裹住。

      奇怪的很,离了裴战的怀抱,二丫立马就平静了下来。

      她不再尖声怪叫,只是用一种惊恐又陌生的眼神看着裴战,一步步退到墙边。然后抵着墙,一点点滑落,缩成一团。
      厚重被褥之下娇小的身躯止不住的发抖,连着发梢都在震颤。

      裴战默立在一旁,看着二丫一步步远离自己,落在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瞧见二丫近乎疯癫的模样,翻江倒海的悔意几乎将他淹没。
      他想冲上前一把将人抱起,紧紧搂在怀中,然后亲拍她的背,轻言细语的安抚。

      可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什么都不能做!
      二丫就在他眼前,两步路。
      而就这短短两步路,无论是曾经还是此刻,都像隔了一条深海……

      冷静下来,裴战蹲下身,与二丫视线齐平。
      他尽量放柔僵硬的嗓子,近乎诱哄般的语气,又似情人间缱绻的低喃,“小姐,小姐……我是你的二狗子,你连我也不识了吗?”

      痴痴呆呆的二丫,不知为何,独对‘二狗子’三字有了反应。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目光一遍遍临摹着眼前人的脸,眼中的恐惧与陌生在消退,可她依旧白着唇没有说话。

      见二丫果然有了反应,裴战低头笑了笑,嘴里有些发苦。
      是啊,她只想要她的二狗子!

      转身靠着二丫并肩而坐,裴战头抵着冷硬的墙,用一种难懂的神情说着难懂的话。
      “山庄一别,我真的恨透了你!
      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彻彻底底把我的尊严和情义都踩在了脚下。
      我恨你没有常识,不通人情!我恨你的无知,又恨你的无情。
      可我更恨,即使那般,还是会想你的自己……”

      二丫偏头看着裴战,神色平和,乌瞳清亮,也不知听懂没听懂。

      裴战无心追究,只笑了笑,“是我错了,不该强求,弄得你如此难过。你不用怕,我答应了会一直陪着你,就会一直在这。不管你懂还是不懂,也不管你好还是坏……”

      等二丫睡着后,裴战马上前去探望莫子鸣。
      莫子鸣此时已缓和过来,除了脖子上显眼的红痕和几道抓痕,并无大恙。裴战进来时,他正抹着药膏。

      “莫大夫,受累了!”见了他,裴战拜了个大礼。
      “别别。”莫子鸣放下药膏,赶紧将人扶起,“我是大夫,看病行医是本分。这次是我失察,一时大意让她得了手,怪我怪我。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机灵!”

      莫子鸣边说边把人拉倒桌边坐下,感慨道:“之前听你讲她的怪病,我还笑你,要和你比我们谁先生娃娃。如今一看,我家那位还有盼头,你这个太难了!
      这哪是娶媳妇?简直行走的炸·药包嘛,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炸。”

      他说完又怕太过打击裴战,马上趴过身又道:“不过虽然遭了这罪,但好歹有了点眉目。你可曾听过来福?”

      裴战心头一颤,面上一片平静。
      他当然听过,而且此生难忘。

      莫子鸣未察觉,仍在继续说:“我询问到当初她买下你,就和这个来福有关。可当我再想追问,她就突然犯了病。这其间必然有干系!
      要是能弄明白这个来福是谁,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能进一步了解她的心结。”

      裴战揉了揉额头,思绪繁重。

      莫子鸣继续涂抹药膏,宽慰道:“你也别灰心,至少依我看,你对她而言很特别。我之前聊到你的部分,她情绪很好。
      这病得慢慢来,也急不得一时半会儿。她既愿意留在你身边,也待你上心,那还有得办。
      你平日对她多留点心,让她多接触些人,如果能让她呆在一个稳定而安心的环境更好,这都对她的病情有所益处。
      我给你留个方子,隔日给她服用一次。待我追上红红,我们探究一番,再回来找你。”

      留下药方,莫子鸣当日便离开了。
      裴战三人在客栈多歇了一日,第二日重新启程,继续赶回烨城。

      二丫一路上都没再说话,整体恹恹地躺在马车里,像打了霜的菜。裴战白天会自顾自和她说些话,晚上与她同住,守着她入眠。
      不过二丫夜里睡不安稳,总会惊醒数次,而后又在裴战低沉的抚慰声中再次陷入梦乡。

      快到烨城时,官道上的马车行人渐渐多了,热闹起来。
      二丫忽然恢复了精神,时不时掀开帘子探望。她像做了一场很久的梦,一觉醒来,前几日的事全然不记得了。

      二丫拉着裴战问过,自己睡了几天。但得到“十二天”的答复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倒也没问。
      她知道自己有些毛病,以前在别庄时,她就常常一觉醒来,忽的发现过了数日。
      裴战入府那一年,她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多。

      不过,那时醒来有张妈妈陪在身边,现在醒来有二狗子陪在身边。
      习惯了,倒也不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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