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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三【剧情大改】 ...

  •   三百年前 ,牙山

      时至深夜,繁密的山林早已被夜色所湮没。

      在这万籁俱寂之下,这山中的万千生灵本该早已沉沉睡去,可今日不同以往,原本一派祥和的宁静之地,如今却被金戈交鸣的杀伐之音所打破。

      怀抱着襁褓的青年且战且退,试图用杂乱难辨的林影阻挠追兵们的视线——青年和追兵穿着相同风格的服饰,连手中的武器都是同样的制式,但为了守护怀中的襁褓,他不得不与曾经的同族们刀剑相向。

      而这些外来者所过之处,那些幼小而无灵智的生物们尽皆惊恐退散——它们本能地感觉到了与生俱来的压制与恐惧,于是不得不仓皇逃开。

      “孚彦!”追兵中有人怒喝,“违抗王命是重罪!把北洛殿下交给我们!长老会和王上还有可能饶你一命!”

      被称作孚彦的青年显然不打算和身后的追兵解释什么,也没有力气再去解释——虽然嘴上说着会饶他一命,但身上这些血流不止的伤口可比那句话要严重的多。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只知道他受王妃所托,必须要保护北洛殿下——

      ——至少要拖到王妃所说的那位大人赶来之前。

      怀中的幼崽发出小小的呜咽,孚彦低头,看见它脖子上缠着纱布的伤口又开始不停地渗血。

      连夜的奔波实在不适合一只受了重伤又过于虚弱的幼兽,他咬咬牙,更加小心翼翼地抱住襁褓,正要再次加快速度之时,却见自己对面的黑暗中闪过一道寒光。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举刀相迎,刀刃相碰的刺耳音色响起的同时带上了四溅的火星,借着那些许的光辉,他看到了面前持刀与他拼杀的人,还有对方身后的另一股追兵——

      ——他被包围了。

      糟糕,孚彦心想,但现如今惊慌失措只会让现下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于是他不得不压下心底的绝望,唯有握紧手中的武器,无视浑身的剧痛与疲惫,强行凝神注意四周的动静。

      而显然,作为有着压倒性武力的一方,追兵们也知道目标已然是强弩之末,所以他们也不急着紧逼,反正对方现在也不过是包围圈中的困兽,只要不出意外,他和那位「殿下」插翅难飞。

      于是他们有陷入了新一轮的僵持,可能是因为毕竟身为同族多年,追兵中还是有人想顾及往昔情分,因此出声规劝:“孚彦,双子互噬对于天鹿城来说是祸非福!王妃身为母亲舐犊情深,难道连你也看不清现状吗?!”

      孚彦喘了口气,冷笑一声:“是祸非福?这就是……你们要杀了北洛殿下的缘由……选择了一个……另一个就必须死吗?!”

      “这是长老会和王上共同的决定!我们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天鹿城的将来!”

      “那么……天鹿城的将来……难道就要系在两个孩子的生死之上?”孚彦突然感觉抱着襁褓的手心有些发热,他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知道自己手心里压着一片羽毛,那是王妃在他临走前交给自己的,是属于「那位大人」的信物,这时候发热,岂不是意味着……想到这里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逼迫着自己不要现在倒下,“……岂不是太过可笑!”

      “孚彦!既然你执迷不悟……”说话的那个人皱起了眉,“就休怪我们不顾同族情谊……”

      说罢,追兵们手里明晃晃的刀刃在头顶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锋利的冷光。

      但孚彦却已经不在担忧了。

      他脱力跪在了地上,倒下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将襁褓往自己怀里推了推,因此,也看见了手心里那片红白色的羽毛凭空开始燃烧了起来。

      “如果我是诸位,现在返回天鹿复命,或许还来得及。”有谁在孚彦面前站定——白发少女蹲下身,赤色双眸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守护者,眼神沉默而悲伤。

      “抱歉。”她轻声说,“我来晚了。”

      随即她张开手,原本在孚彦手心燃烧的羽毛就这样浮起,飘飘摇摇地落进了她覆着黑金色坚硬手甲的掌心。

      那一瞬间,孚彦便知晓,面前的少女正是王妃所说的的「那位大人」。

      于是他终于能够放松自己最后的力道,张开手臂,将那包裹着幼兽的襁褓完全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他依稀听见四周包围他们的人正在喊些什么,想来无非是质问少女的身份,或者警告她不要插手天鹿城的事宜。

      而少女对此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眼前呼吸微弱的幼兽,接着伸出手,小心地用指尖划过它柔软的毛发。

      有什么金色的东西顺着她的手流入了幼兽的身体里,接着就见对方原本还染着血的伤口随着那些力量的进入,变得光洁如新。

      “还给你了。”少女低喃,后倾身,从孚彦怀中轻柔地抱起了幼兽。

      接着她被濒死的青年攥住了手腕。

      没有下意识地挣脱,少女无声地反握住了他无力的手臂。

      青年张了张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已经所剩无几,之前硬撑的后果切实地反应在了这具生命力渐渐流逝地身体里,但他还是拼着仅剩的神智,说出了此生最后的托付。

      “北洛殿下……就拜托你了……”

      “赤鸢……大人……”

      ——————————————————————

      没有人会对在你快要睡觉时一击把你房顶砸穿,并且让你住的地方整个陷入火海的不速之客笑脸相迎。

      几乎在北洛拔剑的同时,他握着符华胳膊的手心感觉到了对方手臂上不同寻常的温度。

      几乎不用看,北洛就可以想象的到少女双手手背上绑着的那两个看起来小小的金属护片是以怎样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融化成黑金色像是液体一样的存在,顺着她的手臂一路上攀,然后凝固成覆盖整个手肘的坚硬手甲。

      但他所做的,却是抓着她的胳膊轻轻向自己身后推了推。

      “北洛?”符华在背后低声问,显然她猜到了对方将自己往身后推的意思。

      “照看好原天柿。”他不欲多解释,何况符华也不需要北洛解释什么。她不会拦着自己,北洛知道,因为她总是会尊重他的决定。

      掌心那份温度逐渐冷寂下来,他也因此松开了手。

      “去去就回。”想了想北洛还是留下了这句话,稍微停顿了片刻后,不出所料地听见了符华的回应。

      “要小心,北洛。”

      他微不可查地点头,然后将注意力彻底放在对面扛着重剑自称要带他回「天鹿城」的男人身上。

      自然,他不可能对面前的男人有所印象。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同族,但对于自小流落于人界的北洛来说,血脉族裔这种东西早在他被抛弃的那一刻起就再勾不起他任何喜悦或者期待。

      相反,这只会引出他许久以来一直无处宣泄的怒火。

      他对于自己本身与常人迥然不同是有一定了解的,包括自己的原身,也正因为如此,那只被他随手救起的黄金飞天鼠才会误认为他是一只「大妖」。

      可试问一只妖族幼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流落人间?三百多年了,他早就过了所谓渴望回归「族群」的年纪,也早已明白,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家」说不定早就已经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比起从不介意自己身份将他当做亲生孩子去抚养的师父师娘,所谓的亲兄弟在北洛眼里也的确算不了什么。

      于是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男人,北洛自然也没什么好言相谈的想法。

      他拔剑已经代表了自己的态度,男人看得分明,对此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相反,倒是大方地举起了自己的重剑:“想想也是,若你真的老老实实跟我走了我也觉得奇怪。”

      说罢他上前一步,剑尖直至北洛面门:“正好,不如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站在天鹿城大阵前的资格!”

      这么看来,自己对于「天鹿城」果然也就是有用处,他们才会想到要找上门罢了。这样想着,北洛在心里轻呵了一声,面对迎面而来的剑风,毫不犹豫地挥剑——

      ——宽刃重剑挥砍的力道的确比起手中的无争剑要多出几倍,但好在其依旧在北洛的承受范围内,兵刃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音色,他没打算和对方比僵持的时限,几乎在刀剑相碰的须臾间便迅速撤剑折身,敏锐地开始寻找下一次交锋的机会。

      重剑并不比普通的剑容易挥动,在注重力道的同时,也舍弃了许多随机应变的能力,而那正是北洛所拥有的优势。

      他的确是第一次遇到拿重剑的对手,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与相似的力量级人物对阵过——相反,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承重已经是相当熟练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在符华的拳头底下走过一轮还能面不改色的——当然这也算是千锤百炼的结果了,要知道两个人第一次切磋的时候,少女一掌劈下来,差点没把北洛的胳膊给敲骨折。

      虽然当时劈人的那个对自己的力道几乎完全没有感觉,但就像师父曲寒亭所说的那样,对于符华这样一个前尘尽忘的人来说,还能使出这样娴熟的手法,只能说明她所使用的武技已经印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那已经不仅仅是属于她记忆的内容了,那简直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因为并不需要手握武器战斗,所以在力量和速度上,她都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但面前的男人不一样,北洛一边瞄准时机出剑,一边注意着对方的动作,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挥动重剑的模样比起常人来说已经要轻盈很多,但对于曾经差点被符华千变万化的出手路数给逼疯的北洛来说,这个速度还是不算太够看。

      他看了一眼无争剑上不知何时缠绕的金色雾气——那是他原本一直刻意去压抑的力量,在面对「同族」时,他还是下意识地使用了出来。

      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无争与重剑在瞬息间几次相撞,他借着对方一剑劈下的势头后退,再抬头时,恰好捕捉到对方重剑剑锋垂地的刹那。

      ——破绽!几乎是脑海浮现出这个词的同时,身体也随之做出了最佳的反应,他猛然跃起,再对方来不及反应过来前再次挥动剑刃!

      “北洛!身后——!”

      恰在此时,他听见符华突然厉声警告,紧接着就见劲风拂过,下一刻身后传来某种不同寻常的嘶吼。

      赤红的火光染进了眼底,那不是燃烧房舍的火焰,是符华双臂的手甲上散发出来的光辉——她深灰的长发因为刚才的撞击而凌乱飞扬,漂浮的火星点缀其上,于是看上去也仿佛跟着她扬起的手甲一同燃烧了起来。

      少女的手臂正格挡着某样事物——那是看起来颜色有些过于苍白的角质,属于一头有着同样颜色的,叫不出名字的「野兽」。

      “那是······”与北洛的茫然不同,男人在看到那头【野兽】后则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怎么可能,当初在天鹿城就已经——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符华没有回应,除了格挡的手臂以外,她另外一只手已经插入了「野兽」的腹腔,随着一个捏紧的动作,它发出一声沉闷地惨叫,紧接着便在北洛的眼前化作某种奇异的碎块崩裂,然后了无踪迹。

      “别过来!”符华随即低喝,她脸上并没有多上放松的表情,反之愈加凝重了起来,她的眼神注视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森林,用力地抿紧了嘴角。

      「你果然在这里。」明明没有人影,声音却依旧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我该说好久不见吗,虽然你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符华没有说话,她只是保持着沉默,但是身体各处的神经却绷得很紧。

      「不说话,你是在害怕吗?真少见,没想到堂堂神州的「仙人」也会有感到恐惧的一天。」

      “······你想做什么?”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倒也并不是那个声音所说的害怕,她想,只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警告她,警告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面对眼前的一切,即便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依然对自己内心的这份直觉深信不疑。

      「你的火焰比以前弱了很多,连发色和瞳色都难以维持······看起来,你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羽渡尘】的运转了,不是吗?」声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方依旧没有显露身型,说出来的话却如同真的正在符华身边打量着她一样。

      「真令人失望,你也是,‘幽兰黛尔’也是,这么看来,我或许没有必要分神去关注你们是否能阻止我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现在就先解决了你这个麻烦——」随着话音落下,符华的身后突然凭空裂开了一道口子,「谁叫你总是这么碍眼呢,赤鸢。」

      “符华!”站在她身后的北洛眼睁睁看着那个裂口中探出冰冷而苍白的枪尖,他试图将手伸进裂缝抓住那根尖刺,可最终,他还是感觉到了某种温热的东西贱在了自己伸出的手臂上。

      苍白的尖刺捅入了符华的右肩,北洛那一握还是让它偏离了原来瞄准心脏的轨道,但依旧没能阻止它刺中自己的目标。

      鲜血几乎是眨眼间便将肩部那一块的衣物尽数染红,但它也无法在寸进了,因为北洛握着尖刺的手开始收紧,他眼见着女孩的面庞逐渐苍白,眼见着她的身形摇摇欲坠,自心底油然而生的愤怒和悲伤如同汹涌的海潮一般要将他整个吞噬。

      然后那根尖刺在他的手中崩开了裂纹。

      「怎么可能?!」那个声音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这让祂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可置信,紧接着尖刺应声而断,和之前的「野兽」一样,崩裂成无数碎块后坠落消失,「你是······辟邪王族?」

      「但我十年前已经把王族里最麻烦的那个家伙给——你到底是······」

      北洛没有理会那个声音,他扶住了向后仰倒的符华,少女在他的怀里因为肩头的剧痛而急促地呼吸着,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发出哪怕一声痛吟,她只是艰难地攥住北洛的衣襟,小声地对他呢喃。

      “裂缝······关上。”

      “用你的力量·······”她摸索着握住了他握剑的手,“斩断······它······”

      「······这个气息,难不成你们是双生——」

      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紧接着,北洛手中染上金色的无争剑已经朝着裂缝一剑斩出,于是这个凭空出现的裂缝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剑下,与此同时,耳边不知名的声音也就此戛然而止。

      几乎在剑刃挥下的同一时刻,北洛瞬间就感觉到了全身力量都被抽空一般的脱力,他能察觉自己刚才使出的力量比之前和人战斗要多出几倍乃至几十倍,但因为符华还在自己怀里,即便下一刻就有可能失去意识,他仍然强撑着将长剑拄在地上防止自己摔倒,然后抬头,与在场除了他和符华以外的另一个人对视。

      红发男人脸上的表情不再是轻松随意的样子,甚至连笑容都已经敛去,他看着北洛,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敬畏——大概连北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他握住尖刺时起,他的额前就已然浮现出繁复而华丽的金色纹印,而随着他一剑将裂缝斩断,额头上金色的印记也在渐渐褪去,但对于全程都尽收眼底的男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之前多有冒犯。”男人将手搭在肩上,弯腰行礼,“我名叫羽林,是您的哥哥,玄戈大人的下属。”

      北洛没有说话,一是没有力气,二是他也无暇顾及该如何回答,符华肩头的伤口血流不止,单就这一点便已经足够搅乱他的心神。

      而羽林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也不多言,只是以重剑在面前划开了一条和刚才有些相似的裂缝。

      北洛看着那裂缝,下意识攥紧了无争的剑柄。

      “这是去往天鹿城的通道。”羽林见他满脸警惕,急忙解释,“以她······以赤鸢大人现在的伤势,最快的方式便是前往天鹿城医治。”

      “······赤鸢。”北洛顿了顿,“你也认识她?”

      羽林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听闻过这个名字,至于详细的——”

      “——您或许可以去问玄戈大人,他想来·······知道的比我要多上一些。”

  •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我把剧情大改了。
    再也不迷迷糊糊写文了,差点就把关键伏笔漏掉了。
    于是这是明天的预告(抱头)
    「你总算来了,符华。」
    「姑且叫我比安卡吧,虽然我并不是她。」
    「你还没发现吗,你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关键词:黑渊白花/比安卡
    地图:天鹿城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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