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绿衣》叶青芜

8、关于她

　　沈墨想过陆籽言会拒绝，但是从来没想过她会不告而别，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宋觅芙面带歉意地将沈墨请进屋内，然后向他保证，她一定将陆籽言那个怂货逮回来，让那家伙当面道歉。

　　沈墨则苦笑着阻止了宋觅芙，道：“想来她是不想看见我才走的，可能是我太过心急吓到她了吧。”

　　“沈大夫，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答案对你和她都很重要，所以请你一定要认真回答。”宋觅芙难得摆出严肃的脸色。

　　“嗯，宋夫人请说，我一定认真回答。”

　　“沈大夫，你可是真心心慕与陆籽言？”

　　听见这么直白的问话，沈墨有些跟不上宋觅芙的节奏，他呆愣了一会，认真道：“是，我心悦与她。”

　　他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很喜欢。”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意，他想见陆籽言，想牵起她的手，想陪她看遍风光美景，想和她一起走完余生。

　　宋觅芙欣慰地看着认真的沈墨，感叹陆籽言运气真好，遇到个这么认真的好男人。她宋觅芙别的本事没有，唯独看人的眼光挺准，除了自己眼瞎看上哈里克这个眼里只有人头的人头狗以外，她曾帮陆籽言看穿抵挡无数烂桃花。自第一次在酒楼看见沈墨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男人看自家徒弟的眼神和态度不一样。而自己的徒弟则是不知道是骗她还是安慰她自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他只是朋友”，“他只是救命恩人”，“他只是拿我试针”……

　　这些借口她宋觅芙是不会信的！她看得出来陆籽言其实早就喜欢上了这个救命恩人，不然她不会说“不应该想”这句话。

　　想到自家那个那傻徒弟，宋觅芙头疼地叹了口气，既然确定了沈墨的人品和决心，她自然就不能任由陆籽言这样放弃他，于是她笑着对沈墨说：“沈大夫可想知道言娘为什么会这样逃走？”

　　沈墨点点头。

　　宋觅芙想起第一次遇见陆籽言时的情景，那大概是陆籽言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当时她正和哈里克在大漠追踪一队马贼踪迹，眼见天色已晚，便打算寻个客栈落脚，然后他们中途遇到了跌跌撞撞冲过来的陆景行。那时的陆景行还只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满身伤痕，眼泪和血迹糊了一脸，似乎是见他们带着武器，当即就跪下来，边磕头边哭着求他们去救救他的姐姐。哈里克本来是不想管这档子事，但是宋觅芙动了恻隐之心，当下拉着哈里克跟着陆景行去救人，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发现劫走陆景行姐姐的正是他们连日追踪的那伙马贼。

　　既然发现了目标，当然一举拿下，他们一路杀到关押无辜民众的地方，当哈里克踹开屋子的门时，他们看见了被绳子吊住手臂的陆籽言，衣衫不整，身上伤痕累累，有个马贼正拿着刀在她脸上划着，这便是陆籽言脸上刀伤的由来。屋子里并不只有她一个女孩，吊在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也同她一样衣衫不整，伤痕累累。

　　她们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宋觅芙见此情景自然愤怒不已，她的姐姐在她年幼的时候也是被贼人掳走，最后惨遭凌辱致死，如今再次看见这番人间地狱景象，她只会想起姐姐死时的惨状，当即拔剑要砍死这帮畜生，只不过哈里克的刀更快。解决完这帮畜生，他们将三个女孩放了下来，只是除了陆籽言还剩一口气，另外两个女孩早已气绝多时。那时的陆景行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籽言哭。

　　宋觅芙本想将陆籽言安置在附近人家的家中，但是陆景行却是再次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祈求他们收他为徒，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姐姐受到伤害。宋觅芙和哈里克见陆景行如此坚持，便也答应了下来。

　　后来她才从陆景行的口中知晓，这对姐弟原本是波斯人，后来家里遭了难，父母被杀，连家也被烧了。姐姐陆籽言和他在母亲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生还。后来姐姐便带着尚且年幼的陆景行一路流浪来到这里，因为姐姐善舞，便进了一个流浪艺人团赚取些银钱来抚养他和糊口。虽然生活清苦，倒也安稳快乐，团里的人也待他们很好。只是没想到今日会遭此横祸。

　　后来陆籽言渐渐康复，她见陆景行正在和宋觅芙他们学武，便也想拜他们为师，她不想日后再被人欺辱依旧毫无还手之力。一般女孩子遭遇此等祸事，要么崩溃，要么心存死志，哪会像她这样这么快振作起来。宋觅芙见她如此坚强，便想教她七秀坊的武功，奈何陆籽言在学习剑术这件事上实在没有天赋，宋觅芙只能放弃，只能将她交给哈里克带。

　　原本见陆籽言振作起来，宋觅芙也就不再担心她了，但是后来陆籽言逐渐长大，身边也不乏追求者。有几个人在宋觅芙看来也算是不错，而陆籽言对他们也有好感，但仅仅止于好感，或者说她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所以她同那些人一一错过。几番下来，宋觅芙也起了疑心，觉得这样不对劲。当事人嘴里问不出什么，那她只能从旁人口中打探。

　　然后她就去问了陆景行，他思索半晌才想起这么一件事，那天她和哈里克都不在，而他在完成哈里克交给他的任务后，边准备回家看看姐姐的情况，但是半路上遇见了以前艺团的一个青年，那个青年和姐姐的关系很好，他甚至有时候会看见那个人牵着姐姐手，而姐姐则同他有说有笑，十分开心的模样。他原本以为团里的人都被杀了，没想到这个人还活着，青年央求陆景行带他去见陆籽言，陆景行便带他去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似乎受了很大惊吓，而姐姐则哭得很是伤心，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他姐姐这么伤心过，那个青年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宋觅芙这才知道陆籽言为什么会这样克制自己的感情，原来那件事早已让她崩溃，让她自卑，让她不能再鼓起勇气去爱一个人。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她总是藏起伤心的那一面，摆出最灿烂的笑容。

　　“她在害怕。”宋觅芙长叹一声总结道。

　　沈墨听得这么多关于陆籽言的事，心中只剩心疼，她总是笑嘻嘻地说自己没什么故事可讲，她总是受伤了也不叫疼，她不过是不想让人担心罢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在扭转她心意这件事情上，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你自己努力了。”宋觅芙冲着沈墨的背影喊道。

　　宋觅芙：简直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