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水流红》时岘

2、主母（已修）

　　（前言）“梨花香，却让人感伤。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莫相忘，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梨花香》词／王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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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清早，崔琉醒来的时候，身边无人，她伸手摸过身侧的华绸，冰冰凉凉的触感显示着昨晚的男主人早已离开。

　　昨晚吐的过很，胃还有些不大舒服。崔琉弯着背捂着自己的胃部，从床上费力地爬起。

　　正当她好不容易下床榻时，门外进来一侍女，依旧是穿着青衣的青蕊。崔琉不大喜她，遂皱着眉头，问，“有何事？”

　　青蕊面无表情，将洗漱盆放到地上，冷声说，“赶快洗漱，等下要给当家主母敬茶。”说完就关上门走了。

　　这时床榻边的女子才又记起，她已不是齐宏唯一的妻了。

　　她的面色病态苍白，红艳的唇色昨晚都被她吐出的苦水洗漱掉了。脱下身上的红衣，打开檀色雕花木柜后发现，这柜子里没有一件是她的衣服。

　　她平常爱穿粉色青罗裙，爱穿服侍简单俏丽的襦裙，眼前的柜子里，除了齐宏的衣物外，就只有华美素雅的长服。

　　这不是她的房间……

　　恰时，青蕊推开门，将手上的衣服重重扔在桌上，凉声开口，“夫人说了，怕您不习惯那些华丽贵服，所以将您的衣服给您送来一件。”

　　桌上的衣服是她自己的淡青色襦裙，因洗的次数过多，颜色已经偏白。崔琉关上衣柜，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拿起自己的衣服，一旁的青蕊嗤笑道，“刚莫不是还想穿我家夫人的衣服？”

　　拿着襦裙的手一顿，崔琉隐隐有些怒意。

　　可她不能去招惹那人，更不能叫人抓住把柄。陆雪妍显然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崔琉并不想与她斗。

　　她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要能一直陪在齐宏身边就罢了。

　　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不是正妻又如何，在他心里是就好了。

　　想通之后，崔琉露出近日来第一次笑容，朝青蕊盈盈一拜，“多谢青蕊姑娘，请向夫人表达谢意。”

　　见状，青蕊摆起架子来，道，“崔姨娘客气了。”

　　青蕊是陆雪妍的陪嫁丫鬟，到了齐府就成了大丫头，崔琉不想与她结仇。

　　崔琉知道，自己在齐家还有很难的一段路要走。面前的青蕊就已经带头对她不尊，可想而知，那些陆雪妍带来的嬷嬷们又会如何待她。

　　脑海中忽然响起月娘的一句话，“小姐，月娘也是宁为贫妻，不为富妾！”

　　崔琉苦笑，真是被月娘那乌鸦嘴说中了，她家小姐，现在成了她口中所说的“富妾”。

　　崔琉换完了衣服，由青蕊领着去了陆雪妍休憩的屋子里。

　　崔琉刚进去就看见陆雪妍穿着素色华服，端庄优雅地坐在蒲垫上绣着君子兰花，崔琉盈盈行了一礼，拜道，“夫人安好。”

　　陆雪妍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朝崔琉看过去，温和地笑道，“哎呀，妹妹不必多礼，快过来坐坐。”

　　听言，崔琉准备就往座位坐去，结果刚动身就听到青蕊咳嗽一声，道，“茶杯在这。”

　　崔琉意识过来，赶忙将茶杯举起过头顶，朝陆雪妍道，“日后望姐姐多照拂。”

　　陆雪妍瞧着低着头举着茶杯的崔琉，心中不禁冷笑，小地方出身的就是没骨气。

　　宁愿由妻成妾都要留在齐宏身边，陆雪妍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能一直稳定下去。

　　陆雪妍伸手接过，微抿了一口，朝崔琉不急不慢地开口，“日后便是姐妹，昨晚夫君不愿打扰妹妹，所以便与我借了妹妹的屋子睡了一觉，还望妹妹见谅。”

　　齐宏昨晚还是睡在了陆雪妍哪？崔琉紧握住袖子的手，低头说道，“姐......姐客气了。”那声“姐姐”崔琉叫得极为艰难。

　　“无事，不过，我与夫君倒是意外喜欢妹妹那房，所以给妹妹的居处换了间屋子。”

　　陆雪妍一口一个夫君，就好似只有她和齐宏是夫妻一样……

　　不过，也是，她不过是妾罢了。

　　崔琉松开了拳头，说道，“妹妹……听姐姐的……”

　　见崔琉没有接自己的任何一句话，陆雪妍了感无趣，放下茶杯说，“今日便到这，妹妹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可要与我说。”

　　“是。”崔琉说完就起身走了。

　　陆雪妍朝青蕊看了一眼，青蕊明白过来，连忙跟上崔琉。

　　崔琉的步伐愈加愈快，她大脑一片空白，齐宏就这样将她扔给了陆雪妍？

　　如今陆雪妍还不敢朝自己放肆太多，若以后呢，以后她该怎么办，若有了孩子，她又该如何。

　　胃里一阵恶心，崔琉停下来又干呕起来。

　　旁边路过的丫鬟瞧见，低声道，“她不会有了吧？”

　　“哪有那么快，她不是昨晚才接过来的吗？”

　　“诶，你们不知道吗？昨晚睡在房里的是大夫人，今早老爷还从里面出来了呢。”

　　“是吗？我还以为是她睡里面呢。”

　　“什么呀，她一个人睡在老爷房里，今儿老爷还吩咐给她换了间院子。”

　　“这是……不喜她住那里？”

　　“那接回来……”

　　青蕊在旁边听了会，觉得差不多了才出声斥责，“你们几个!不准乱嚼舌根!该干嘛干嘛去!”

　　那几个丫鬟见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青蕊，吓了一跳，行了一礼后立马跑了。

　　崔琉捂住胸口，微喘着气，她听到刚刚那些人说的话了，可她能怎么办呢。
　　指甲盖狠狠掐进掌心肉里，拼命让自己忍住，如今她也只能忍了。虽然她不知怎么能忍多久。

　　青蕊走过去，狐疑地问，“你……不会真的有了吧？”

　　崔琉遮下眼睑，不让青蕊看到她眼中的愤意，语气淡淡，“你放心，我还没有怀。”

　　齐宏参加殿试之后，他们便很少见面了，除了刚开始二人成婚有过几天甜蜜日子，后面为了不打扰齐宏考试，崔琉就主动分了房。所以，两人同房的次数寥寥无几，距离最近的一次，也已经是半年之前。

　　青蕊见她不像是假话，便开口说，“那跟我来吧，你的院子，夫人给你重新安排了。”

　　崔琉跟着青蕊转了几道弯，来到了一处偏院，院子的环境并不算差，只是位置比较偏僻，青蕊领过去之后就自己走了，临走时让她挑几个丫鬟，崔琉最后选了一个模样看起来乖巧的哑巴丫鬟——巧怜。

　　巧怜虽是个哑巴，但做起事来乖巧细致，她一来便只埋头打扫院子。崔琉很满意，自己原先的丫鬟月娘是个颇聒噪爱操心的人，崔琉不求在这还能有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知心姐妹，只要不爱给她惹事就好了。

　　晚上，崔琉听到齐宏回来的消息便在院中等着。齐宏中榜后，在翰林院任职，虽不是个什么大官，但因他前途最被人看好，所以每日应酬学习也不少。

　　齐宏回府后，就准备往崔琉的院子走去，陆雪妍堵在了路中间，朝齐宏盈盈道，“老爷，爹爹让妾三日后回门。”

　　闻声，齐宏停住了步伐，陆雪妍慢慢靠近齐宏，踮起脚尖，顺着齐宏的身体，朝他耳伴轻声开口，“夫君还是再等些时日吧，若现在便那么宠爱琉儿妹妹，无异于将她推到流言蜚语中，不利于您的名声，也不利于妹妹的名声呀!”

　　齐宏看向不远处点点亮光的的院子一眼，有些犹豫，陆雪妍又开口，雅香的气息喷洒在齐宏脖间，道，“妹妹近日也奔波劳累，您不心疼，妾可心疼。”

　　崔琉独自站在无光的院落门口，看着不远处灯笼亮起的拱桥上，陆雪妍靠着齐宏身旁，二人紧密低语，随后齐宏点了一下头搂着她的腰，俩人双双离开了。

　　崔琉的心里五味杂全，原先都是她站在屋前等着齐宏回家吃饭，之后又端一碗自己煮的白粥来到他书房，看他作画，听他读诗。那时的齐宏总是会红着脸，有些赧然地朝她说，“琉儿，你在这，我学不下来。”

　　崔琉呢，她就笑意盈盈地往书桌后退了两步，道，“呐!我在这，不打扰你。”

　　夜又深了些，寒风灌进了崔琉的衣领间，引起震震颤栗。巧怜打起灯笼走到崔琉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递过去一件披风，崔琉回过神来 ，轻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巧怜打了几个手势，问，不等老爷了吗？

　　崔琉摇了摇头，说，“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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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外的梨花香随着女子的衣袂飘进了屋内，偶闻淡淡清香。

　　崔琉端着木案盈盈走到桌边，顺手拿起勺子摇了摇案上放着的白粥，细细吹了吹，朝还在负手背书的齐宏喊了句，“齐郎，歇歇吧，我做了一碗粥，来尝尝。”

　　齐宏朝崔琉那边看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经不住腹中饿意走了过去。

　　他不想她太过劳累的。

　　齐宏踏步过去，拿起勺子吃掉崔琉刚刚吹凉的粥，吞入腹中后，皱了一下眉头遂又很快松懈，之后将整个碗里的白粥喝掉，朝崔琉笑道，“甚是美味，多谢琉儿了。”

　　听到赞扬，崔琉觉得自己一早上就被烟熏了个七八次也是值得的。

　　她满心欢喜端起木案回到厨房，喝掉刚还剩下一点的白粥。

　　颇淡，还有点糊味，不过，他喜欢就好。

　　将碗勺放进水池，崔琉嘴角一直含着笑意，边洗碗边哼着苏词小调。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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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改了句子，拿电脑改文不知道问号能不能出来，反正手机出不来（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