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相亲对象一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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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鲁迈特结束下午的实战课后，语速飞快的给学生送出点评和叮嘱。他在结束的瞬间秒速八百飞奔到教职员工休息室。拍上大门的同时，身穿美漫白银时代超级英雄风格战斗服的高大英雄像是漏气的皮球一样，在四散的蒸汽中逐渐转化为八木俊典那削瘦的形象。
“今天已经能维持四个半小时了，状况大大改善了呢，俊典。”
抚子为努力的弟子倒好一杯热茶，笑眯眯的看着清亮的茶汤中立起象征好运的茶梗，将茶杯递到气喘吁吁的弟子手中。
“多亏了老师，呼——”八木俊典喝一口茶，感叹一声。
“老师，您今天见到绿谷少年了吧！您感觉怎么样？”
抚子好笑的瞥一眼刚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就开始展示自家弟子，就差没把“绿谷少年很棒吧！是很棒吧！您快夸夸他啊！”这样的话写在脸上了。
炎司也好俊典也好，怎么在下一代的问题上总是带着点傻气呢？
老师看着弟子头顶那两缕甩来甩去的金发，按捺下伸出手去拽一拽的冲动，诚挚的说。
“嗯，看到了，是非常非常好的孩子呢。他一定能够实现你的期望。你的弟子和你一样，一定能够成为撑起世界的基石，俊典。”
抚子肯定前的期待是一回事，待到老师真的对此大为赞赏之后，八木俊典却像个腼腆的小学生一样，握着茶杯的手指无措的动来动去，眼睛四下瞟动，脸颊带上些微红晕，略带支吾的说：“真，真的吗。”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叹道，“能得到您的认可的话，就太好了。”
御抚子无奈的点点他的额头，“真是笨蛋老师呢，俊典。”
窗外陆续传来嬉笑追逐的声音。到孩子们回家的时候了。
爆豪胜己单肩背包，一身低气压的走在回家路上。他周身笼罩着压抑的气息，像是随时可能炸裂的高压气瓶。
少年的归家之路被一名不速之客打断了。
“爆豪君，可以稍微停一下吗？”
爆豪胜己紧皱着眉头扭过脸，就看到他身后御抚子那张柔和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脸。
“如果是继续课上的问题的话，我没什么好说的，抚、子、老、师！”
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少年紧咬着的牙关中一个个挤出来的一样，咬牙切齿掷地有声，让人后背一凉，还以为对面的少年想要咬碎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自己的骨头。
不过御抚子明显没被吓到。她的目光反而更加柔软， “并不是想要继续那个问题……”
“我想跟你说，我很抱歉，爆豪君。”
“让你来回答那样的问题，过早接触这些过于残酷的东西，我很抱歉，爆豪君。”
爆豪胜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猩红的双眸死死锁定这御抚子的脸，似乎想要透过她的面皮直接看穿她的大脑——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令抚子非常欣慰的是，少年虽然性格火爆，还总是摆着一张反派恶人脸，但他意外的心思细腻、头脑灵活，对事物的分析到位而缜密。
“你只是说‘抱歉’，而没有说那样做不对。”
少年嗤笑了一声，掀起眼皮狠狠瞥了抚子一眼。
“提出那样的问题，你认为非常正当。而现在你站在这里的理由，就他妈的因为你觉得‘抱歉’！”
“少恶心人了混蛋！谁需要你那诡异的同情！”
“我在决定成为英雄的同时，早就有承担这些的觉悟了！”
“你这家伙，可不要轻视我啊！”
他像是骄傲的幼狮一样，威风凛凛的展示他雄健的力量及为王的雄心。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如同他的个性一般，他的存在闪耀而深刻，金色的头发和闪烁着光芒的猩红眼瞳，就连紧咬的牙关都是，透过这些扑面而来的骄傲和觉悟，厚重到让抚子的皮肤都能感受到真实的刺痛。
长卷发的老师欣慰而温和的注视他。
夕阳渐渐向着远山垂去，消失在西方绵延的群山的前一秒，那一线火红的太阳拼尽全力般将绚烂的光芒投射在天地之间。万事万物如同披上朦胧的红纱一样，显出与白日不同的脉脉温情。
御抚子走过去，歪头笑着对瞪着自己的少年说道。
“啊，我看到了。”看到了你的骄傲和坚定的内心。
“我很抱歉，爆豪君，我很抱歉，以自己过去的经历，来揣测你们的未来。”
爆豪胜己闻言猛地抬起头看着她，可她还是笑着的。只是在带笑的眼底，似乎有绵延的愁绪慢慢涌上，让她那双清亮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傍晚将雨的天空。
“我总以为我能够拯救，结果发现自己太过傲慢。轻视了生命、也轻视了命运。”
她伸出手去，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冒犯了你的骄傲，我很抱歉……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贯彻自己骄傲的人。”
在爆豪胜己想要将她的手从肩上拂去同时，黑色长发的女子将手收了回来。虚幻的触感让少年感觉肩膀上就像落了一朵白花，被风轻轻一吹，便又从肩头坠下。
“在成就自身理想的同时，成长为内心更加强大的人。这是我衷心的希望。”
“……啰嗦。”
说罢，少年别过脸去，看似在注视路边摇曳的野花。
这个孩子，看似性格火爆，实则心思细腻。他的自尊心极强，具有强大的个性和战斗天赋，是全能型的天才，英雄这个职业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看着他，抚子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期盼英雄社会更好的未来。不过联系他暴躁的性格以及和爆炸的个性如出一辙的行为方式，抚子又不禁担心这个美好的未来可能是硝酸甘油味儿的。
嘛，也给他报一个行为礼仪辅导班吧！
抚子老师笑眯眯的想。
爆豪胜己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少年嘭的一下炸毛了——老子都在专心和你说话，你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在想要给你报什么辅导班呢，少年。
八木俊典站在窗边，看向小路上炸着一头金发怒火熊熊手上还忍不住在冒火光的少年，以及一脸柔和摆手安慰他的长发老师。也不知道老师说了些什么，少年最终安静下来，在和她的对视中，率先移开视线，不去看她那浸润了夕阳色彩的眸子。
“抚子老师非常擅长应对比较棘手的学生呢。”
根津校长感慨。
“当然！”八木俊典一边看着老师的笑脸一边骄傲的说，“因为老师她……真的非常关心学生们，甚至，比起学生成长为优秀的英雄——”
他的手轻轻搭在冰凉的玻璃上，送走爆豪的抚子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笑着朝他挥挥手。
“老师她，更在意，学生们是否能得到幸福。”
在成为保护众人的英雄之间，他们首先是她拼尽生命保护的学生。
也因为此，御抚子当年没少被志村菜奈埋怨过，说她过于溺爱学生。
可御抚子总有歪理，说是‘作为英雄，如果连自己的幸福都无法守护，又怎么守护大家呢？而且，若是让他们以完全的自我牺牲为代价换来和平与幸福，就如同像上天献祭来祈求平安一样，表面再如何灿烂美丽，在我眼中，都是残酷的。’
‘我并非溺爱，只是希望他们能够珍视自己，能不论在何等艰难绝望的境地，都保持希望。我希望他们能相信，不管现在如何残酷，冬天总会过去，春天终会到来。正如现在这样艰难的战争中都有他们这样心怀家国的人一样，人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八木俊典从胸腔发出一声长叹。
“老师，真是一个太过温柔的人啊。”
抚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天幕已渐渐转为深沉的颜色，星光在头顶闪烁，夜樱在道路两边摇曳堆满粉白花朵的花枝。春天的夜晚非常安静，只有偶尔从花丛深处传来的一两声鸟鸣。
黄金一样耀眼的头发，能刺痛人心脏的猩红眼瞳，理所当然的骄傲，与之对应，身为强者的觉悟和担当。
白日刚刚见过与他有些相似的少年，现在又是这样美好的一个夜晚，这难免让人陷入回忆。
像是乘着干燥的风，回到广阔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一只苍鹰发出悠长的啸声，振翅划过，如同箭一般划破沉寂的天空。秋末枯黄的干草在风中抖动身躯，远远望去，如同涌动的黄色浪涛。幼发拉底河广阔的河床静匿的在大地蔓延，像是深嵌入土地深处的搏动的血脉。
在视线可及的最远处，高高的城墙上，高傲的王、见证一切的王，引领人民的王，傲然立在那里。
猎猎狂风中，王的头巾和额前的头饰被吹的来回摆动，只有他的视线始终注视远方，从未有过任何移转。
抚子推开家门前，回过头去，望向高悬在天空中的明月。
当年乌鲁克神庙中的身穿厚重朝服，眼蒙白色绸带的女性神官抬头时，仰望的也是同一轮月亮。三千年风尘浩浩荡荡，最古之王和他的神官的身影都已经消散，乌鲁克只留下断壁残垣，红色的石基静默的守候。
长发女子看向明月，如同过往千百次一样，为王祝福。
“祝您万事胜意，王。”
暮春到来时，御抚子的文学课终于彻底奠定了它‘不是个正经课’的强悍地位。
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大多带着学生们走出教室，樱花的季节将要过去，落花如雪纷纷扬扬；但紫藤萝不经意间已经爬满石廊，如瀑布一样的紫色花朵轻柔垂下，在风中微微摆动，像是串串风铃；丁香花静静立在角落，小小的花朵簇拥成硕大繁茂的花序，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长卷发的老师领着一众学生走在雄英的校园中，又一次他们甚至神不知鬼不觉的跨过了雄英的防护网，在学校后方的山上逛了一圈。抚子笑眯眯的展开一座包围整个山的结界后，带着学生们向山顶走去。几场春雨滋润下，白色的蕈子从厚重堆积的松针中探出胖乎乎的脑袋。据说B班当天摘空了半座山。得益于他们的突出贡献，中午食堂里添了烩山珍这道菜，让全校尝尝春天的味道。
如果课程正好安排在上午最后一节，那这节课的内容就是野炊。抚子厚着脸皮向根津校长申请了一个野外的灶点，带着学生们处理蔬菜肉类，做最简单的土豆炖肉。也不知道是这个野炊灶太好用，还是抚子带来的那口大锅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盖上锅盖后不消二十分钟，土豆就变得绵软，沙沙的化在浓郁的汤汁中，煨满了汤汁的牛肉，用筷子一拨就能顺着纹理拨开。香气伴着炊烟遥遥直上，从打开的窗子传入每一个教室，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孩子们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老师——其实老师也被馋的不行，扒着窗户就朝院子里大喊————
“A班的！！！过分了！！！”
说着还深深吸了一口炖肉的香气。
爆豪胜己从抚子手中接过一碗米粒饱满晶莹的米饭，坏笑着瞥了他一眼，接着在他眼巴巴的注视下，挑衅一样的舀了一大勺炖肉盖在米饭上。
“我们就是过分！你这家伙能怎把老子怎么样啊！？”
抚子好笑的看一眼扒着窗户要哭出来的孩子，敲敲爆豪的脑门。
“别太过分啦爆豪君。”
说罢拿起另一只碗，对排在后面的绿谷说：“今天的汤很好哦，多来一点拌米饭吗？”
“喂！”爆豪胜己不满的冲她说道，“凭什么臭久就可以多吃！明明菜什么的都是我处理的吧！？”
蛙吹梅雨咬一口抚子在炖肉的间隙捏的甜团，脸颊鼓鼓的说：“是呢，小爆豪的厨艺意外的好。不过，原料和最重要的调味都是抚子老师来的吧。”
话里隐含着‘老师愿意给谁是老师的自由吧’。
“你说什么！？”
眼看爆豪胜己就要化身喷火龙，抚子眼疾手快一手按下他的头，另一只手塞了只团子进他嘴里。
“唔！！！放开我、放！”
在爆豪胜己含混的抗争声中，抚子笑眯眯道：“啊，原来想再来一个是吗，不用急。”
她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装满团子的食盒——“老师这里还有很多哦！”
爆豪胜己被团子撑得鼓着脸颊，瞪大双眼看着那一盒子甜的要死的团子，最终，选择安静下来。
“抚子老师，好厉害啊……”绿谷出久看着周身弥漫颓丧气息，安静扒饭的发小，“小胜竟然安静下来了。”
抚子帮他把饭盖好，“嘛，毕竟还是个孩子吗。而且……”
抚子看着他那满到要溢出来的炖肉，笑着抱怨，“还说别人的份比自己多，明明一个人都快吃两人份了啊！”
轮到轰焦冻时，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俊秀少年的气质仍然像是一块冰一样，异色的眼睛中没有什么情绪。
明明才十五岁啊。
这样想着的抚子，忽然拉住了拿着饭要离开的轰焦冻，在少年略带不解看向自己的时候小声说：“稍等一下，轰君。”
说罢，她带上餐饮手套，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捏起了饭团。为了准备甜团，她带了一些用蔬菜汁染过的米饭，这时正好派上用场。饭团在她灵活的手中逐渐成型，被番茄汁染过的米饭构成头发的左半边，小小的紫米团和蓝莓做成的灰色和蓝色的眼睛，一片被精心修剪过、呈现出轰焦冻式微垂嘴角弧度的胡萝卜被小心翼翼的贴在饭团上。
二十年前，经常有资源匮乏食物紧缺的时候。大人还可以忍耐，但孩子们整天看着便于储存的紧急食品以及干巴巴的米饭，常常吃不下饭。那时候，她就会捏一些可爱的小饭团，让孩子们能尽量多吃一些。
当‘轰焦冻’饭团成型后，抚子左看右看，觉得还差点什么。她抬头看向立在一边看向自己的少年，他被老师突如其来的操作震的有点蒙，显出些呆呆的可爱来。
啊，是那块烫伤啊……
抚子在心里叹出一口气。她闭眸思索了一下，接着在少年瞪大的眼睛的注视下，拿起一片腌渍好的樱花，轻轻的贴在饭团左眼角的位置。
抚子将制作完成的饭团递给男孩。轰焦冻看看饭团，又看看她，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行动。抚子用摘下手套的手拉起他的手，轻轻将用油纸包好的饭团放在他手心。
老师还沾着饭粒的右手食指束在嘴边。
“是我们的秘密哦，轰君。”
她忽然皱了一下眉，伸出手去，将那片代表下垂嘴角的胡萝卜掉了个个儿————
“现在，是带着笑容的轰君了哦！”
少年看着手中的饭团，它的伤口都是花做的，胡萝卜做成的笑脸那么明显。
抚子看着他，在心里祝愿：
希望总有一天，你能从伤口处，开出花来，轰君。
轰焦冻深深望了她一眼，良久才说：
“谢谢你，抚子老师。”
赏花和野炊毕竟需要晴朗的好天气，若是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学生们就要坐在教室里捧着脸颊听抚子讲课。她讲历史、也讲哲学，在她的语境下，古希腊的柏拉图都可以和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打一架。抚子有时也讲神话，日本神话、中国神话、印度神话、美索不达米亚神话……看着非常年轻的老师意外的不擅长使用电子设备，更喜欢用笔画出来——她在柔软的宣纸上用写意的手法，寥寥几笔，勾画出那些传奇的神明。
神采飞扬的神明衣带飘扬间简直下一秒就要从纸上越下飞向天际。
不管是英雄科还是普通科，抚子这堂不正经的课一周只有两个课时，实在不够她讲完这些妙趣横生的故事。于是雄英高中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B班的！抚子老师在你们班讲吉尔伽美什王的那部分你做笔记了吧！快让我们看看！录像呢！有的话更好！”
“做了做了！话说苏格拉底之死那部分是在你们班讲的吧！交换交换！”
“那湘君少司命那部分在谁那里？什么，A班！快，借笔记借笔记！同学你是A————”
“西内！！！”
八木俊典看着学生们痴狂的样子，脑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回放当年大家争抢抚子老师捏的饭团的混乱局面，额角留下一滴冷汗。
“老师真是……没有变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相亲对象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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