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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徐沧秋在李泽熙的侧房休息了一宿,次日天还未亮便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殿下,快醒醒。”一个女子压低着声音在门外唤着他。
      正在门外之声出声时他便已清醒,睡眠向来清浅。
      t他理了理衣袍,随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遂打开了房门。
      “殿下,请快些梳洗妥当,带熙儿去往灵山一避。”说话的人正是妖后北母,只是言语之间无不恭谦,甚至还像侍奉的婢女般压低了些许身段。
      徐沧秋轻点了点头,转身关上了房门,并未言语。
      不过须臾,他便已着了一身素袍,半束着发髻出了房门。李泽熙也刚巧从旁边的正房之门里出来,依旧是一身暗青色的粗麻长袍,与这繁华宫殿尤为突兀。
      出门便见从侧房的徐沧秋,李泽熙不免有些诧异:“沧秋兄,你……”
      话为说完,北母便急急地开了口:“熙儿,有什么事之后惊讶,以后多得是的惊讶给你,哈哈。”
      虽然她语气之间听起来还算是轻松,但是李泽熙却敏感地从她语速中知晓事态并非寻常,适时闭了嘴便与沧秋兄跟了上去。
      北母边走边说道:“这天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派了大殿下造访邛哥哥,虽然我们妖界盛产俊男美女,昨个儿又捡了一个更俊的。”说完北母对李泽熙使了个眼色,示意这“更俊的”就是他身旁的徐沧秋,笑意更甚了些,“但是我们比较主张内部消化呀。我家熙儿俊,这……”
      “母后……”李泽熙颇为难堪地开了口,言语之中顿顿搓搓,“这……这沧秋兄……母后不要乱说。”
      北母忽而转身嬉皮笑脸后退着步伐道:“母后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李泽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息一声,但嘴角还挂着一丝温暖笑意。
      北母复又转过身,在李泽熙看不到的地方暗了暗眼中目光:“俊哥哥,麻烦你带熙儿去个安生地,此处现下似乎不太平。”
      徐沧秋淡淡应道:“放心。”
      李泽熙心思一向敏锐,尽管二人未说明,他也觉察到了异样,但是也未多言语,只是随着北母穿过了复杂的宫中暗道,一路去往浮陀后山去。
      到了浮陀后山,临近防护结界处,北母站在结界前瞭望了一会儿,脊背挺地笔直,微风吹起她的衣角与鬓发,空中樱花的枝叶间飘下了些许樱瓣,轻轻落在她的华服之上,樱红点缀。
      她转身对李泽熙招了招手,难得透露出正经与慈爱。
      李泽熙应召而去,北母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庞,眼中水雾朦胧:“熙儿,前路不易,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李泽熙闻言,心头不禁一酸,知晓离别之时,便是今日。
      初到浮陀山时,自己还是个小小的狐狸,在林中颠簸了数日,在林中夹缝中艰难生存。每日战战兢兢,生怕在短短的休憩间就被虎狼之辈拆骨吃肉,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妖,太难。
      一个小妖,哪撑得过几日?在他以为自己快要饿死时,脚步声渐渐离他越来越近,他早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力气再躲避,就那么认命地躺在那,等着最后生命的宣判。不曾想,一双纤细的双手温柔地捧起了自己,随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一只手托着他的骨瘦如柴的瘦小身体,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以示安慰。
      要说谁在自己黑暗的深渊中洒下的第一束光,那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眉眼艳丽,温柔如初,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总是让她十分可爱。
      李泽熙点了点头,双唇微微发颤却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酸楚压在自己心中,十分沉重难以呼吸。
      北母看向了他背后的徐沧秋,徐沧秋眼神依旧清冷。北母低敛眉目,恭谦地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熙儿。
      徐沧秋目光顺着她看向李泽熙便软了不少,而回过头来后对着北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离开了浮陀山,北母在山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两个黑点消失不见后才冷了双眉,对身旁人道:“走!”
      徐沧秋在他身边走着,李泽熙一点也不敢往回望,一路走地飞快。
      “泽熙……”
      李泽熙转头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儿,我们快些赶路吧。”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母后说让我赶紧随你快些去往壶邱山避一些时日。”
      壶邱山是灵界之中的龙族圣地,自古以来便是龙族培养族中资质尚佳的龙而设立的地方,此地灵力充沛,奇花异草、珍奇瑞兽、修炼珍宝数之不尽,连天界都垂涎三尺。
      两人御风而去,不多时便出了妖界。到人界后二人敛去了丹元之气,看上去除了长相十分引人注目以外,皆与常人无异。
      天界、妖界、灵界、人界,唯人界最为特殊。
      人界虽然法术最为薄弱,但是天地之道立于人界,天界之道又掌管其余三界的生杀大权,逆天道者,杀之。而人界就天地之道所载,简而言之人界是受天地所庇护,不受其余三界侵害,若有侵害者,灭之。
      因此其他三界的出入口都链接在人界,但凡三界生灵出入人界时,不可过多暴露自身法力,也不可随意伤人,若是随意伤人,被天地之道所察,便有天雷惩戒,使其灰飞烟灭,永不复生。
      李泽熙第一次来到人界,眼前一湖春水随着清风拂过而生出层层波澜,湖上白鹭掠过一道白影,湖中还有嬉闹的雏鸭和荡起波澜的条条鱼尾;岸边柳帘动荡,像姑娘的浣纱的玉手那般温柔地拂过镜面湖水。
      “人间美景,真好。”李泽熙难得流露出一身惬意,下一刻就想舒展身肢来个大大的懒腰。
      他确实也差点这么做,余光又瞥见了徐沧秋温柔含笑的双眼生生止住了这一个念想,忍住没伸懒腰后的浑身不自在,说道:“走吧,沧秋兄,我们还需去灵界入口。”
      闻言徐沧秋笑着点了点头:“走吧。”
      李泽熙暗道:“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他下一刻就要牵起我的手似的……”
      然而并没有。
      路上穿过荒野处,渐渐开始望见袅袅炊烟,远看去农田间错落着三三两两的农家小院,每家每户院前还栽了乘凉的大树,正值春季,花开得正艳,偶尔微风吹过还能落下点点缤纷。
      渐渐步入人烟中,两人却发现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都插了一面红黑色的旗子,上面用了金线绣了一条黑蛟。
      二人起初不以为意,渐渐往城中行去,一路上人户越来越多,大多数家门前都插了这么一面旗子。行至城门时,不少人穿着黑红色血红色的衣裳,衣裳之上也都绣这么一条黑蛟,外着了一件黑色的大氅,上面布满了金色的符文,看上去像某门教士的人,颇为怪异。
      不过这样穿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街上十个就有九个都是如此穿着,个个都是十多岁的年轻人,便没人再当回事儿了。
      李泽熙朝徐沧秋低声耳语道:“这人界年少之人都这么穿的吗?”
      徐沧秋答道:“这应是民间某个教派的修士,不过这么多的修士门生,我亦是第一次见。”
      李泽熙点点头,看了看周围人,有些心虚地问道:“那为何都盯着我们看?我是不是……是不是没藏好妖气?”
      徐沧秋忍不住笑了一声,压着笑道:“泽熙藏得很好,不过泽熙模样引他们注意罢了。”
      李泽熙更是不解:“我模样?”
      “是啊,泽熙模样生的比凡人更佳,自然有人会盯着你看。”说罢笑意更深了些。
      李泽熙不禁被他盯着脸红,只好别过头。不想迎面丢来了一方鹅黄色的物什,徐沧秋本能地一把抓住,定眼一看不禁皱眉。
      “丝帕?”李泽熙看着他手中的鸳鸯手绢问道,“丢给你作甚?”
      徐沧秋面色不佳,将丝帕叠好放到路边:“人间的喜好罢了,无多意义。”
      不过刚放好,便又有两张丝帕朝他丢来。
      “……”
      徐沧秋耐着性子又将两张丝帕叠起。
      李泽熙看着丢手帕女子的娇羞面容,又看看周围人起哄地言语,他再不懂也懂了。
      看着徐沧秋彬彬有礼地叠着女子的丝帕,他心里竟有些不快:“看来沧秋兄颇受凡间女子喜爱啊。”
      徐沧秋将丝帕叠得规整放还在路边:“泽熙,女孩子家的东西…”
      未说完,一个女子掩面而来,将丝帕置到了李泽熙怀中,随后又含羞带笑地跑开了。
      徐沧秋:“……”
      李泽熙受到第一个手帕,心中快意难平,想道:“哈哈,我也不是没人喜欢啊!帕子怎么能都叫徐沧秋拿了,我也能拿”
      但是他面上却强压下了心中的快意,尽量平静地温言笑道来:“看来也不止沧秋兄一人受女子喜爱啊。”
      徐沧秋脸色更黑了,不由分说地拿过他手里的帕子,两下叠好,放到路边:“不能拿。”叠的速度十分之快。
      李泽熙反应过来时手帕已经在路边静静躺好了,抬头望了望徐沧秋,似乎不太高兴。
      但是他高兴地很。
      两人一个高兴,一个醋意翻飞,凭借徐沧秋脸上本来就清冷出尘的气质再加几分阴郁,一路上竟无人再敢靠近,更莫说投丝帕了。
      两人穿城而过,正在一条无人的荒道上走着,忽闻不远处传来打骂声。
      “臭小子,还敢来坏爷的好事,给老子撒手!”
      “草,这小子有什么毛病,抱着这兔子精不放。”
      “往死里打,看他撑多久。”
      两人寻声而去,只见刚刚城中所见的修士正在踢打着一个身形孱弱的少年。
      少年的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蜷缩在地上,身上满是血污,嘴里不卑不吭地不喊一个痛字。
      李泽熙见状,心中怒意填胸就要上去一掌,却被徐沧秋拦下。
      “泽熙,人界少用法术。”徐沧秋温言道。
      说罢,他却冷了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眨眼间便到了少年身前,横腿一扫将施暴的三人扫倒在地。
      三人被突如其来的扫腿打了个懵圈,骨碌地要从地上爬起来,又是窘迫又是害怕,模样颇为滑稽。
      “谁!谁他妈……”其中一人正从地上站起来,嘴上还没骂完便对上了一双狠戾的双眼,顿时哑了话。
      “说完。”说罢,徐沧秋闪身到那人面前,修长的五指捏紧了他的咽喉,眼中杀气愈发重了些,咬字道,“说。”
      那人满脸憋得通红,眼球也因无法呼吸和恐慌而突出眼眶些许,五官挣扎地都有些扭曲了。
      其余二人见同伴受困,便忙爬起,手中掐诀口念咒语调动了灵力,上去便是对徐沧秋一掌。
      徐沧秋侧身闪过,眼中消下了那份杀气,转而变得戏谑起来。三人围着他胡乱法力,他却游刃有余地与他们错身而过,未伤及分毫,自在十分。
      李泽熙无心观看着四人,一点也不担心沧秋兄的安危。他紧忙跑到受伤少年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公子,可有大碍?”
      少年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压下了身上的痛感,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恩人,这是方才我……我趁他们不……不注意的时候,抢过来的……”少年一句话断断续续,隐忍这皮肉的伤痛艰难说道,“它……它是个妖精,恩公请务必……务必将它放到安全地界。”说罢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李泽熙第一次遇见这情况,心中不禁慌乱,随后叫道:“沧秋!”
      徐沧秋闻言,没了逗乐的兴致,动了丝丝真气将三人震倒在地后,便赶忙跑了过来:“泽熙,何事?”
      李泽熙有些窘迫地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少年。
      徐沧秋笑着揽过他怀里的少年,眼中却尽是不悦。
      “这笑地真假。”李泽熙心想。
      徐沧秋搭在少年的脉搏间一探,片刻后道:“无事,皮肉之伤。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李泽熙微微松了一口气,将兔子精收到乾坤袖中:“之后安全了再带你会妖界。”
      徐沧秋将少年平放于树荫之下等他醒转。
      不过多时,少年便清醒过来,自报了姓名,名为朴思,向两人感谢几番后将事情原委道来。
      人界不知何时开始兴起了这个护圣教,四处替人捉妖驱邪,也广收门徒,男女老幼皆无限制,学习修真之法。他们捉的妖越来越多,大家遇到妖怪便去找护圣教。大家看见他们的本事,飞天遁地,青春永驻,这何人能不动心?男女老少都去了,学了一段时间当真还青春不老,老的变少,少的再也不苍老。如此门徒越发多了,遍布天下。
      而少年在他们降服这个兔子精后偷偷摸摸跟在他们后头,趁他们不注意将兔子精放了出来。
      “所以你是为了救妖怪而被他们打了一顿?”李泽熙强压心头怒火问道。
      朴思点点头答道:“嗯……”
      “那你为何要救妖精?”
      少年沉思片刻,抬起头对上李泽熙的双眼,眼睛十分坚定:“我不信妖就是坏的。”
      他眼睛忽而飘向远方,神色温柔,“那时候我很小,约莫三四岁的样子,求着我爹带我去山里采菌,磨了好会儿我爹才带我去,后来在山里我一个人贪玩追一只兔子,到我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我爹的踪影了。我在山里走了很久,喊了很久,没有一个人答应,又累又怕。后来一个人到了我面前,长着一头鹿角,带着我回了家。”顿了顿后又道:“我知道他是妖怪。”
      朴思收回思绪,义正言辞地说道:“妖不一定就是坏的,人不一定就是好的。”
      徐沧秋颇为赞赏地道:“说得对。”
      李泽熙释然一笑,随后搭上朴思的胳膊想将他搀起。
      徐沧秋即刻截下他的动作,麻利地将朴思扶起,温言道:“泽熙,我来就好。”转头对少年问道:“你家怎么走?”

      朴思指了前方的山答道,“这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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