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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变天 ...


  •   墨鸾病了。

      一封加急快报,让本就在强撑的他吐血昏倒在地,自此陷入昏迷,不论御医如何施药,都不见清醒。

      宫里乱做了一团,而比之更乱的,是朝堂。

      自大郢与芠国结盟后,便一直商讨着共同出兵伐业。然芠国地处大郢西南,与北面的业国正隔着大郢遥遥相望,为方便行军,两国商讨后,墨鸾允许芠国借道大郢甘州梁州,十万芠国大军由大郢境内直去北疆,与该地守军共同抗业。

      然而,十万大军一进了大郢,竟是倒戈相向,打了大郢个措手不及,几日间甘州竟已近半沦丧。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原太子兵马竟也在此刻发难,专攻临近甘州的梁州。一时间,整个大郢南部乱做一团。

      墨鸾吐血,便是为的此事。

      然他如今缠绵病榻,人事不知,芠国与原太子兵马势如破竹,直过了巫江,朝着燕京而来。国难当头,人心惶惶,可怜朝堂却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是战还是退,众人争论着没个结果,每日里朝堂上都是乌烟瘴气,一群臣子你讽我骂,争了几日也没个消停。

      这境况,一直持续到深居简出的太后娘娘出面接手朝政。

      太后为先皇正宫皇后,是墨鸾亲生的母亲,早在先皇在位时,她就常协助先皇处理朝政,其策略手段之高,很是被老臣们忌讳。只是,自墨鸾登基后,她便以专心礼佛为由,搬到了宫中最静寂的西福宫,自此再不理朝政与后宫事宜,两年来,竟是让大多数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太后一出面,便连发几道诣旨,调动兵马阻隔敌军,又私下与芠国业国密谈,试图和解。

      而墨鸾,依旧没有清醒地迹象。

      …………

      夜了,下起淅沥的小雨。

      雨丝轻柔的犹如断了的丝线,和着冰凉的风,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漆黑的夜色中飘摇。

      青石的地面洇湿了,稍微走快一些便要打滑。

      我披着斗篷,就着宫灯晕黄的光,小心的沿路走着。身后,是伺候膳食的几十个侍女,提着食篮亦步亦趋的跟着。

      待到了西福宫,鞋子已然半湿,裙衫下摆也沾了泥渍,颇为狼狈,我只得匆忙梳洗一番,才捧了亲手熬的羹汤,悄声进了内殿。

      甫一进殿,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屋北角的床榻掩了帘帐,旁边的软椅上坐着个衣衫华贵的中年女子,手捧一卷丝帛,微低着头似乎是在出神。

      将羹汤放到就近的桌子上,我福身行礼,“母后,该用晚膳了。”

      这中年女子,正是墨鸾的母亲,如今的太后娘娘。

      太后懒懒抬眼,瞧我片刻,复又垂眸道,“哀家吃不下。”略显嘶哑的嗓音,透出浓浓的疲惫。

      几日来,除了处理朝政,她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墨鸾的床边。

      “那臣妾便叫人撤了”,我走到桌边,摆了青花瓷碗,将瓦罐中依旧热气腾腾的汤倒了半碗,端到太后跟前,“这汤是臣妾亲手熬的,母后多少尝点。”

      “哀家说了,不想吃”,她转身掀了床帐,拿着帕子细细擦着墨鸾的面颊。

      “如今陛下这个样子,母后万万要保重身体,若是——”

      “啪”的一声,打断了我的婉劝。

      看着被扔在脚边的丝帛,我怔了怔。

      再抬眼看去,太后已站了起来。她盯着我看,精美的发髻,细致的妆容,却掩不去那眼中阴冷的毒。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隐隐带着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疯狂。

      这样的表情,恍惚间竟让我觉得熟悉。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梦了……一个让我终生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手用力的抓紧,低头,看到手背上一片赤红,那是刚才受惊时泼洒出的汤水烫得,火烧火燎的疼。

      放下碗,我弯腰拾起地上的丝帛,展开。

      待看完了,我已是心潮翻涌,暗骂不已。

      然而面上却还是要装作平静的,我微笑着,第一次昂首看向太后,“母后决议如何?”

      她冷冷看着我,紧皱着眉头,就像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许久,她才背转了身,缓缓开口,“来人,送皇后回宫。”

      ……

      祈年宫的守卫都换了陌生面孔,一次出行却被门口的侍卫阻拦后,我才明白,自己被软禁了。

      由此,我也知道了太后的决定。

      回屋将侍从遣出,将门窗闭好,又施了结界,双手结印默念一串咒语后,身前的地上闪烁起柔和的白光。

      待光芒散去,显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来。

      却是个纤瘦的少年,裹着一袭肥大的白衫,此时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似乎睡得正香,而他怀中则是只一团雪白的小狐狸,也蜷着尾巴呼呼大睡。

      我直接上去踩了一脚,“死鸟,醒醒。”

      少年长长的睫毛微颤,白皙透明的脸精致完美,如同上好的瓷器,那比花瓣还要柔嫩的唇撇了撇,“都说是死鸟了,还怎么醒?又不是诈尸。”声音含糊不清,明显是还没睡醒。

      “再不醒我就踩脸。”

      只听得“嗖”的一声,白光一闪,地上那摊已经消失了个干净。

      对面的椅子上,正经八百的坐了一人一狐狸。

      芷凤抬袖擦去嘴角残留的口水,笑嘻嘻的整那一头乱毛,“倾城想我了呀,竟然用这么复杂的法术将我招来。”

      我怎么瞅他怎么觉得不对劲,总是觉得他今天看起来格外奇怪。

      “你变小了?”终于弄清了是哪里不对劲。往日看去他约摸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怎么今日却变成了少年模样,连个子都矮了一截。

      “越活越年轻么”,他优哉游哉的从怀里掏出把铜镜照了照,整理好头发,然后仰起头,对着我眨巴着一双纯洁无垢的眼睛,“我以后可以叫你‘大婶’么?”

      微笑着抽出他手中的铜镜,然后一下子招呼到他脸上!

      “呜~~~~我可怜的脸”,他缩在椅子上,不知从哪里弄出个小手绢咬阿咬,眼睛继续纯洁的冒着泪花。

      “越之易答应议和了”,我找了把椅子坐下。

      “什么?!”芷凤惊得几乎跳起来,“怎么可能,那老太婆许给他什么好处了?”

      我咬咬牙,有些憋气道,“那疯子说要娶我为太子妃,只要大郢同意给人,他就甘愿将占领的城池奉还,甚至还可派兵助剿南方原太子叛军。”

      芷凤呆住。

      片刻,椅子上的人又撕咬着手绢眼泪花花,一脸弃妇样儿,“你个没良心的,怪不得上次协谈你非要自己去,原来是看上越之易这小白脸了,可怜我一清白良家男子~~呜呜~~”

      我挥了挥手里的铜镜,哭声嘎然而止。

      “如今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劳烦你去越之易那里再跑一趟,看看是否还有转机。”

      芷凤却不应声,只是抚弄着膝上的小狐狸,一双清亮的眼睛瞧着我。

      蓦的,他笑了笑,“倾城该有更好的法子吧,为何却不说?”

      我霎时冷了脸。

      “你在害怕什么?”他嗤笑,眼神明亮的让人厌恶。

      站起身来,我甩了甩衣袖,环佩叮咚作响,“你若是真想帮我,便勿要如此多嘴多舌的。”

      他愣了愣,随即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少年俊秀稚气的面庞像笼了光晕般眩目,“好,我这就去。”说着他跳下椅子,把狐狸往袖子里一揣,闭眼结印。

      然而那印才结了一半,他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衣衫。

      瘦弱的身躯重重摔倒在地。

      心下一惊,我忙掠步上前,将他扶起。

      苍白的唇边蜿蜒着血痕,他颤抖着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有气无力地开口,“完了……刚才是趴着摔的,恐怕毁容了……”,摸了摸鼻子,“幸好鼻子没扁……”,嘴角扯出个释然的笑,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嘴角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

      犹豫了很久,终是不忍看芷凤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施法回了凤凰谷。

      本想将他放下便走,不料却遇到了意外。

      夜莺气呼呼的告诉我,一个陌生的男人霸占了我的小院,还把他这个可怜的瞎子当下人支使。

      把芷凤往他自己床上一扔,我带着夜莺赶回了小院。

      院门大敞着,而院中的合欢树下,一个男人正躺在草席上小睡。

      扯着夜莺的袖子便要进门,不料脚刚迈过门槛,一道强劲的力量便将我打得后退两步。

      呵,竟是高等级的结界。

      持刃划破指腹,以血结印,才破了结界,几步走到了那仍在睡梦之中的男人身边。

      竟是个俊俏的少年。

      看去不过十六七岁,一头凌乱的短发,虽是闭着眼的,那脸却完美的让人惊叹。

      嘴角牵起一丝冷笑,朝着他挥一挥手,红到妖冶的火焰便“腾”的在他衣衫上燃起。

      不过须臾,少年便惨叫着一跳而起,满院子蹦跶着结印施法,折腾了一会儿才将满身的火灭掉。

      少年的头发烧得坑坑洼洼,跟狗啃似的,那一身衣衫也化成了灰,扑啦啦掉了一地。

      他眼神怪异的瞅着我,最后在我更为怪异的眼神下注意到了自己的现状,一惊之下蹦到了树后面,抽过那地上的草席就往身上卷,一边还冲着我呲牙咧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裸奔啊!”

      我仔细欣赏着,点点头,“嗯,没见过。”

      “你是哪家的小子,神焰倒是够强”,终于裹好了草席,少年一跳一跳的蹦到我跟前,老气横秋道,“只是也太过胡闹了,擅闯民宅不说,还敢作弄本长老,真是缺了管教!”

      “擅闯民宅的明明是你!”夜莺忍不住出声。

      少年看向夜莺,一脸的火大,“你这娃娃,我一回来便见你占了我的房子,我不嫌你是个凡人,让你住我这里,你还出去找帮手倒打一耙!”

      我皱了眉,“你说……这是你的房子?”这房子是当初刚来凤凰谷时,芷凤指给我的,记得他说过,这房子是我母亲住过的,算是我祖上留下来的。

      “不是老夫的还能是谁的,这可是我亲手盖的,住了也有几百来年,谷里哪个人不晓得?”

      心下诧异,我看着面前满面尘灰的少年,犹豫的开口,“你……可识得月凰?”

      少年闻言愣了下,接着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我,瞅了好一会儿,忽而一下子冲上来,将我紧紧抱住,号啕大哭,“月儿啊~~原来你是我的乖女儿啊,才两百年不见,咋就不认识爹了啊~~”

      听着耳边轰隆隆的响,我静默片刻,施法将树藤般缠在身上的人打飞出去。

      看那人落地后还有再冲上来的趋势,我一把将夜莺拉到身前,大喊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也不怕污了别人的眼,好歹穿件衣裳!”

      这疯子,刚才抱我前那席子就掉了地,光着身子来轻薄于我,真是——真是——!!

      对面安静了片刻,接着,便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呼,“啊~~~~我老人家不要活了!!”

      …………

      一刻钟后。

      屋内

      “你真的是月凰的孩子?”早已收拾整洁的少年皱了眉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冷哼一声,“我还要问你呢,你自认是月凰生父,怎么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得,再说了,就你这年纪……”,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半大少年,怎么可能是我的什么外祖父。

      “两百年前我闭关以修炼法术,直到前几日才出来,女大十八变,更何况你与月儿有着七八分相似……”,他笑笑,捏了捏自己的脸,“至于这样貌,你母亲该教过你的,不过是高等的障眼法,虽说我那样貌也是风流倜傥,可总顶着一张脸也会厌烦,不过是换着解闷。”

      说完他抬起袖子在脸前一晃,那五官便变了模样,恍惚看去,与梦中母亲的样貌有着几分相似。

      如此,我心中信了几分,虽对此人还是有些戒备,仍是掏出怀中的木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娘亲给我的。”

      他仔细看了看,立时就笑了起来,“这东西她竟也留着,这是她满月时我亲手刻的”,再看向我,笑得越发灿烂,“看来是没错了,没想到闭个关,一出来就多个外孙女。”说着蹿到我跟前,那爪子就往我头上放。

      面无表情的躲过,这个自封的外祖父依旧兴奋不减,“对了,你娘呢,还有你那个爹必定是青凤吧,嘿嘿,这小子,动作还真快~!”

      “青凤?”我惊呼出声,欲言又止,心思百转千回,终是把疑惑压下,惆怅道,“娘亲早已不在世,至于我爹……乃是凡尘中人,也已去了。”想到惨死的母亲,还有被我杀死的父皇,心下更是黯然。

      “什么?!你娘怎么可能会——!”他骇然。

      “我小时,娘亲便去了,”看着面前面目呆滞之人,我也有些不忍,“娘亲失忆了,所以我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祖父”。

      “你说……失忆?”他低声喃喃,表情复杂。

      看他神色不对,正欲询问,不妨一阵狂风骤起,再看清楚时,屋内已没了他的身影,只留得一声怒吼,“我要找那兔崽子问个清楚!”

      半晌。

      衣袖被扯了扯,“那疯子真是你外祖父?”

      我严肃的看着夜莺,悲哀的点了点头,“可能吧,我觉得自己真是命苦。”

      在屋里等了许久,不见那人回来,我佩好木牌,决定先去找芷凤一趟。

      自进了谷,我就觉得奇怪,谷中之人虽然热情,可不知为何,对于娘亲的事情,却是闭口不谈,我也有意套过话,却被巧妙的避开了,以至于在谷中住了那么些日子,对于母亲入宫前的事情,我却是一无所知。

      如今,突然蹦出来个什么外祖父,听他的意思,似乎娘亲还和青凤有过什么纠葛,真搅得人脑子里一团乱。

      总觉得芷凤有什么在刻意瞒我,关于我的身世,关于青凤,这种感觉让我总有些惴惴不安。

      为什么会不安呢,我的心已然死了,我活着的意义便是复仇,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不安呢?

      说服夜莺好好在家休息,我出了院子,刻意压了步子,慢吞吞走到了芷凤家。

      院门大开着,刚走进去,就听着一声巨响,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疾步上前,推门而入,眼前的情景让我有一瞬的怔愣。

      芷凤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打颤的双臂努力支撑起上身,仰着头微笑。

      而他的对面,就是那个自称我外祖父的少年。他的身体紧绷着,紫色的火焰在他周身疯狂燃烧。

      “老头儿,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兔崽子?”我开口。

      听得一声嗤笑,循着看去,芷凤已低了头,凌乱的发丝遮了面颊。

      少年周身的火焰渐渐黯淡,直到没了踪迹。他转过身来,一瞬间,我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悲哀,是的,那样熟悉的悲哀,无穷无尽,在眼中静静流淌。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是的,这一定是错觉。

      闭眼,再睁眼,仔细看去,那双眼睛里只有温和的笑意,带着几许沧桑,就像一个长辈看着心爱的子孙。

      “乖孙~”,他快步走过来,爪子蹿到了我的头上,可怜我一时不察,竟是教他得手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皱眉。

      “啊?”他脸上笑容一呆,随即收了爪子,蹲到芷凤跟前,笑眯眯的拍了拍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刚出关,来和晚辈切磋切磋,对,切磋切磋”,一边说着,一边极亲切的又拍了拍芷凤的背,直把芷凤拍得连吐几大口血。

      我感觉眉角直抽抽。

      可能也感觉到了自己演技的拙劣,少年轻咳一声,又冲我挤了个笑脸,留一句“乖孙多保重,我继续修炼去也~”就原地消失了。

      啧,溜得真快,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

      瞅瞅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终还是将他扶回了床上。

      不料刚将他身子放平,没等我直起身,只觉后颈一股大力袭来,我猝然不防,竟重重跌在他的身上。

      愕然抬首,眼前一暗,唇上蓦得覆上柔软的温热。

      浓浓的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漫。

      我没有推开他,因为我看清了,那近在咫尺的眼睛里,卑微的哀求。

      瓷碗摔碎的声音,结束了这个诡异的亲吻。

      那环着我脖颈的手臂无力的垂下,芷凤大声地咳嗽着,胸膛急促的起伏。枕旁的床单上,满是喷溅的鲜血。

      坐起身,我回首,看到了屋门口那面色苍白的少女。

      她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手腕被紧紧抓住,听到芷凤无力的笑,“阿南,你还来做什么,难道是前几日没打够,今日还要接着来?”他沉默片刻,又笑出了声,“呵呵,不好意思呢阿南,欠你的我都还清了,如今这条命可不舍得白送。”

      “你喜欢她?”少女睁大了眼睛,泪水滚滚而落,“你明明知道的,我怀了你的孩子。”

      腕间猛地一紧,那力道似乎要将骨头都捏碎,“孩子?”他嘲讽的笑,笑得断断续续,“哈,谁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想要诓我来负责,真以为我傻么!”

      “芷凤!”我忍不住轻呼出口。

      芷凤却撇过头去。

      那少女愣了,愣了很久很久,最终却笑了,笑得泪流满面,“芷凤,你够狠。”

      她抬起手,手心闪耀着法术的光芒,“既然连你都觉得它是个孽种,它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了”,她笑得凄然,手用力按在了小腹!

      疼痛让她的面目有些扭曲,可她依旧骄傲的站直了身子,紧咬的嘴角渗出鲜血。

      “我南凰,自此与芷凤恩断义绝!”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沙哑的嗓音犹如低泣。

      然后,她再也不看芷凤,木然的转过身,朝屋外走去。

      如注的血沿着小腿流下,在她脚边漫延,她走得那样慢,每一步,脚边都绽开鲜红夺目的花。那红色染湿了她的鞋,洇透了裙。

      她越走越远,我不由得低叹一声,“芷凤,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不该这样对她。”

      “那毕竟是个生命……”,低头看去,床上的人却闭着眼没个反应。

      推了推……啧,竟然是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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