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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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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四十三年,夏。
已是深夜,燕京城郊一片寂静。
唯一处不起眼的别院里,依旧有着隐隐的灯光。
“啊……啊恩…………”一声声破碎的呻吟,自院内传出,妩媚撩人,让空气中也弥漫了情欲的味道。
凉风袭过,乌云刹那蔽月,夜色陡然漆黑如墨。
当此机,院角僻静处,银色冷光稍闪即逝,片刻,黑色的人影无声倒地。
收回匕首,目光锁定另一角落不起眼的黑影。
提气几个起纵,悄无声息的绕至其身后。细长如指的匕首带着隐隐风声,准确地刺向太阳穴。
一击即中。
嘴角勾起微笑,将匕首上的血在黑影的衣服上揩净,潜到了院里唯一的屋子前,蹲在了靠窗的墙角。
妖娆的呻吟,男人粗重的喘息,自窗缝流泻而出。
眯起眼睛,耳朵贴近了窗户。
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火热的好似要将人点燃。
努力凑近了去听,那喘息声却嘎然而止,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声。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忙起身要跑,却听得“咣”的一声,屋子的门已被人由里一脚踹开。
轻浅的低笑声,如暗夜罂粟,慑人心魄。
明月破云而出,银光铺洒。
男子妖娆的身姿,懒懒的靠在门上,一袭白袍松散的系着,露出大半个胸膛和修长的腿。
黑发如流水,遮去了近半的面庞,只形状完美的下颌清晰可见,如玉般莹白透明。
别开眼,我冷冷问道,“解决了?”
“我夜莺亲自出手,自是手到擒来。”婉转低沉的声音,尤带着情欲的沙哑。
走到门前,想进屋去,却被挡住。
我有些恼怒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美艳如妖的男人,语气越发冷了,“夜莺,你是在找碴么?”说话间,匕首已出鞘。
夜莺眯起了细长的凤眼,秋波流转,“夜夜的脾气真是越发大了,刚才不还饶有兴致的听墙根么?”
心一抖,手也跟着一颤。
“既然夜夜对闺房之事如此好奇,不若进屋与我一试?”他轻笑着,冰凉的手指捏住了我的手腕。
手腕一转,匕首轻轻划过。
他忙缩回了手,伸舌舔去掌心的血迹,懊恼道:“夜夜,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怎得就这样凶悍,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冷笑出声,“不劳您费心。”说罢一把将他推开,迈进了屋。
灯光幽暗,屋角的卧榻上,被褥凌乱。
榻边的地毯上,裸体的男子俯身躺着,脖颈边一摊湿漉漉的血迹。
上前踢了踢地上的裸男,不免有些感慨,“没想到霍应一代武学宗师,竟会死的如此狼狈。”若是让我来杀,怎么也会给他留件衣服。
身后一阵嘲笑声,“得了吧,这也叫狼狈?若是让你来杀,他怕是连个全尸都保不了。”
肩被搂住,“夜夜,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割人脑袋呢,喷那么多血,多脏啊。”
我皱了皱眉,“你不觉得我每次出任务时,站在目标面前喊那么一句‘夜杀七殿特来借阁下头颅一用’特别的酷?”
“……”夜莺沉默半晌,语气变得无力,“走吧,我困了,回去睡觉。”
点点头。嗯,我也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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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杀,江湖最负盛名的杀手殿,民间有言“夜杀出,神鬼嚎”。
而我,正是夜杀的第七殿,传闻中最嗜血的夜叉。跟了墨鸾七年,我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有了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代号。
清晨,我起的很早。
三年的训练,四年的杀手生涯,让我养成了少眠的习惯。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不再像早些时候,每夜每夜的被鲜血淋漓的梦境折磨。
穿好衣服,戴了遮纱的斗笠,携着竹篮出门,去往京郊的普善寺上香。
这是我每次出任务后必定要做的事,虽然被夜莺嘲笑了无数次。
走过繁华的大街,一路上买了大半篮的吃食,然后熟悉的拐进一处偏僻破败的角落。
这个地方,被人们戏称为“乞丐居”,是众多乞讨之人的宿处。
然而今日,这里却不见一个乞丐。
正自诧异间,听得一声女子的惊呼,带着哭腔。
扔下篮子,循着声音而去。
一人高的稻草堆后,□□的男子压在满面哭痕的少女身上,撕扯着少女已然破碎的衣衫。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抽出袖中匕首,便袭向男子腰部。
鲜血飞溅,男子嚎叫着滚到一边。
目光冰冷,嘴角绽开恶魔的微笑,手指轻抚过依旧滴血的匕首,“欺凌弱女,今日遇到我,算你倒霉。”
男子诧异片刻,随即连滚带爬的起身欲逃。
我怎会让他如意?飞身上前挡住去路,抬手碎了他双膝的膝骨。
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俯身微笑,“说,想怎么死?是一寸寸碎了你全身的骨头,还是直接剥皮?”
脚下的身子剧烈颤抖着,竟没骨气的湿了□□。
他挥舞着双手,似乎想求饶,可惜早被我点了哑穴。
“好吧,既然你不开口,那我替你选了。”我眯眼看了看天,“这大热的天,不如剥皮算了,帮你凉快凉快。”
刚要下刀,手心却是一烫,一圈青色的火焰诡异的在刀柄上燃起。
“姑娘怎生如此歹毒,得饶人处且饶人。”清幽如泉的男声,悠然入耳。
丢下刀子,不屑再看脚下已然吓昏过去的臭男人,缓缓抬头。
丈外,白衣如雪的年轻男子翩然而立,长发逶地,唇角隐隐含笑,清澈不染尘埃的双目中是淡淡的怜悯,高贵如神祗。
完美的面庞,饶是我看惯了夜莺的倾国美艳,也不由得为之一怔。
男子面上微红,“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我冷哼一声,“难道你没看到此人做了些什么?”有意的瞥向依旧缩在角落里的少女。
少女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散乱的发下,是呆滞的双眼。
“此人恶行虽让人不齿,然罪不至死,姑娘不应这么残忍,”男子顿了顿,“再者,那女子怕是被姑娘的所作所为给吓到了。”
扭头看了看少女,那少女一触到我的目光,明显一个瑟缩,身子越发抖的厉害。
“……”。将脚下的男人一脚踢开,慢悠悠的拾起了匕首,在指间把玩,“这世道,好人难当啊。”
转身离开。
歹毒?残忍?
想起娘临死,那大颗大颗的眼泪,嘴角那怎么也擦不干净的血。
握紧了拳头。歹毒又如何,残忍又如何,若能让自己最重视的人不受伤害,下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只是,再没有那个机会了……
拾了先前丢下的篮子,刚出了角落,一袭红衣便印入眼帘。
“夜莺,你很无聊是不是,竟然跟踪于我!”刚才教训那淫贼时,就感觉到他的气息了,这人是不是整日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
“小七,这大白天的,别喊错了名字”,夜莺习惯性的微勾唇角,抛了个媚眼过来,“乖,快喊声‘二哥哥’来听听。”
“老二,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语气阴森,顺便磨了磨牙。
夜莺,夜杀第二殿,擅使银针与制毒。不过在我看来,这厮最厉害的应属床上功夫。此人‘夜莺’的代号是他自己起的,有人询问,他便故意沙哑了嗓音道“讨厌啦,您不觉得奴家□□之声婉转如莺啼么?”
让我喊这种人‘哥哥’,死也不可能!
夜莺颦眉捂心做哀痛状,“七妹妹真是太伤我的心了。”转瞬又眉开眼笑的凑到我跟前,“阿七还在生气刚才的事么?别气了,我已替你教训了那淫贼和那个迂腐的丑男。”
“丑男?”
“就那个穿白衣的,敢指责我们家七七,当真是活腻歪了!”
沉默一阵,“你确定他是丑男?”
夜莺的脸瞬间扭曲,“不是丑男是什么,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TND穿白衣带微笑给我装神仙!”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眨眼间他又脸色一变,已是满面兴奋之色,“我给那两人下了不举的药,又顺手下了春药,嘿嘿,看不玩死他们!”
懒得再搭理他,直接绕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七儿,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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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香,回到自己居住的偏院,刚一推门,便眼前一亮。
“主上!”
院角的合欢树下,黑锦云纹袍的年轻男子,悠闲的卧于榻上,品着茶。
听到我的呼喊,男子微微抬头,素来冷然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小倾城,我早就说过,只你我二人时,喊我名字即可。”
“……墨鸾”,在他的目光下,我竟羞红了脸。
他轻笑出声,起身走了过来,温柔的揭下斗笠,抚上我的发,“近日可好?有没有被二殿欺负?”
我咬了咬唇。
他面上笑意愈浓,“夜莺那厮,最厉害的便是一张破嘴,你若跟他怄气,能被活活气死。”
恨恨的磨了磨牙,“见.识.到.了!”
腰间一紧,已被揽入怀抱,淡淡的零陵香气缭绕在鼻端。
脸上顿时燥热不堪,一颗心更是跳得飞快。身子,竟不由得微微颤抖。
热热的鼻息,喷在耳际,痒痒的,“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嗯?”
温柔的呢喃,让我的身体都变得瘫软无力。
正慌乱不知所措,墨鸾却忽的一把将我推开。
疑惑的望向他,却见他已敛去笑容,恢复了冰冷之色。
片刻,女子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主上~~~~~~~!”
重新戴好斗笠,两个青衣的少女已飞奔至眼前。
二人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娇嫩的小脸如同花瓣,嵌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夜杀第五殿,夜玲珑,以杀人手法诡异著称。世人皆以为夜玲珑为一人,其实不然,夜玲珑是一对双胞胎,姐姐夜玲,妹妹夜珑。
望着墨鸾,夜玲痴迷尖叫,“呀~~~~~真的是主上,是真的主上,主上真的来了!”
夜珑不满的皱了皱眉,拔剑出鞘,挑衅的看着夜玲,“照旧?”
夜玲后撤一步,亦拔剑,“当然!”
话音未落,二人已斗至一处。
霎时剑光闪烁,杀气四溢,连闷热的空气也冷了几分。
我闪至一边,接过墨鸾递过来的茶,细细品着。
一刻钟后,打斗结束,满院已如被盗匪袭过般惨不忍睹。
收剑入鞘,夜珑得意的冲夜玲呲了呲牙,“姐姐,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您这前浪还是歇歇吧。”说罢一脸幸福的朝墨鸾扑了过去,“主上~~~,人家好想你哦!”
夜玲捂住渗血的手臂,面色黯淡的瞅了眼墨鸾,对着夜珑的背影啐道:“得意什么得意!”随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