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乖九

39、第 39 章

　　顾遥的抽泣声传到晓辰的耳朵里，听得出来他在努力抑制不让自己的声音太大。

　　季晓辰本身就挺引人注目的，再加上怀里还多了个小家伙，周围的目光一时间都聚在他们俩身上，甚至有老师过来询问是不是顾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季晓辰正心疼呢，没心思顾忌其他的，给黎月使了个眼色，黎月连忙对老师解释道：“哦没事没事，我朋友比较容易激动，一激动就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老师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再看了一眼顾遥，这位同学冲过终点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激动啊。

　　等老师离去，黎月不知从哪借过来几张纸，递给季晓辰：“先擦擦吧。”

　　“嗯。”季晓辰接过纸，扶着顾遥的肩，身体向后退了一点。

　　顾遥一怔，随后抽着气又往季晓辰身前靠，两手抓的更紧了，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就是舍不得放开。

　　季晓辰退一步，他就往前走一步，几次下来，顾遥哭的越发急促，像是要被丢弃的小兔子，眼眶红红的。

　　季晓辰莞尔，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顾遥，先放开好不好。”
　　怀里的人立马摇了摇头。

　　季晓辰笑着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害羞吗？”

　　见顾遥没动静，他接着说：“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季晓辰再次尝试退开一步，顾遥这才不好意思了起来，松开手胡乱抹了把眼泪，低着头怎么也不肯抬头。

　　季晓辰低下头用纸巾再给顾遥擦了擦才挽着肩走出了人群，留着黎月帮忙处理剩下的事。

　　季晓辰带着顾遥晃了半天，哪哪都是人，最后决定，回宿舍。

　　坐回宿舍椅子上，顾遥也算是冷静下来，想起刚刚的事儿，耳根红了一片，并且还在往脸颊上蔓延。

　　季晓辰给他拿了瓶水：“先喝点。”

　　“嗯”顾遥接过来喝了几口。

　　他刚哭过，鼻尖还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泪光在闪烁，抱着瓶子的模样实在像个...小可怜儿。

　　“对不起啊”，季晓辰搬来椅子坐到他旁边，面对面的说：“你有比赛我都不知道，也没跟你说声加油。”

　　顾遥想说没关系来着，想了一下又换了说法：“我看起来不像是会比赛的吗？”其实说生气或难过也谈不上，就是有点失望。

　　班级里有运动会的安排表格，全部运动员参赛的项目还有时间都会写在上面，对于季晓辰没去看一眼他的有些失望。

　　“嗯...我以为你腿还没好...”季晓辰说。

　　“哦。”那你就不能来问我吗？

　　“腿好了？什么时候好的啊。”季晓辰问

　　“差不多了，可以随便跑跑。”

　　季晓辰乐了：“我看你跑最外道还甩人家半圈，这叫随便跑跑啊。”

　　“嗯。”我厉害吧，顾遥心里偷偷嘚瑟。

　　季晓辰左手撑着下巴看了顾遥好一会儿，顺了顺他的头发：“顾遥，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哭啊？”季晓辰眼眶也有些红，心疼的。

　　顾遥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晓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对我好了？这话太难以启齿，顾遥半天没说出来。

　　“为什么？我怎么了？”季晓辰问。

　　“就，就没找我聊天...”顾遥说完就后悔了，凭什么晓辰就要找他聊天啊。

　　“嗯？什么？”顾遥说的太轻，季晓辰装作没听清。

　　“没什么...”顾遥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还有点可惜...

　　季晓辰无奈的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没什么。”

　　“……”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季晓辰问

　　“嗯？还好，不太饿。”顾遥说着就见季晓辰拿了袋东西放他桌上。

　　“不太饿就是有点饿对吧”，季晓辰从袋子里拿出个蛋糕，拆开给顾遥：“呐！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谢谢。”顾遥吸了吸鼻子，拿起叉子挖了一口放嘴里：“好吃。”

　　“好歹嚼一下装装样子再说好吃也行啊。”季晓辰笑着说。

　　顾遥顿了顿，听话的嚼了几口：“好吃的。”

　　季晓辰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遥接着又吃了几口，转头问季晓辰：“你不吃吗？”光看着我干嘛？

　　“我想吃你那个。”季晓辰冲蛋糕努了努嘴。

　　“啊？”顾遥看了眼蛋糕犹豫了一会儿：“噢...”然后挖起一勺递到他嘴边。

　　季晓辰含笑挑了挑眉再把蛋糕吃进去，真甜。

　　“还要吗？”顾遥问。

　　“不用，你吃吧。”季晓辰拿起手机给黎月发了条消息。

　　对面回过来说他跳高拿了第一，让他过一会儿去领奖台，顾遥也是，一千五第一。

　　他回了个知道了，等会过去。

　　关了手机，季晓辰说：“顾遥，你拿了第一诶，怎么跑那么快。”

　　顾遥对第一倒没什么惊讶，对这方面他还是有自信的：“我跑的也没有很快。”

　　“那你知道吗，我跟着你跑的时候都快赶上五十米冲刺了！”

　　“有吗？”

　　“很有啊！”

　　顾遥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好吧，谢谢。”

　　谢谢？季晓辰没明白：“谢什么？”

　　顾遥叹气,心想谢谢你夸我啊！

　　“你呢，跳高怎么样？”

　　没听到顾遥回答，季晓辰也不追问：“啊，还行，我也随便跳跳。还要吃点吗？”

　　“不用了。”

　　“那走吧，陪你去领奖。”

　　“嗯。”顾遥收拾起蛋糕盒子，跟着季晓辰出门。

　　路上正好碰上黎月他们，于是一帮人陪着他俩领完奖，又晃晃悠悠了半小时，差不多就可以去吃午饭了。

　　饭桌上，季晓辰无视掉其他人求知欲满满的眼神，跟顾遥吃的自在。

　　“多吃点，我看你这几天又瘦了。”季晓辰往顾遥盘里夹菜。

　　顾遥乖乖吃着：“嗯，谢谢。”对于季晓辰这种行为表示非常满意。

　　对面的黎月眯了眯眼，把嘴边的糖醋排骨放到旁边莫萧的盘子里：“莫萧，你也多吃点，明天接力加油。”

　　莫萧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随后把嘴边的鸡腿夹给黎月：“你也是...”

　　除他们四个以外的众人：“......”

　　几秒之后...

　　“哎呀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都是素的怎么行，营养要均衡我跟你说...”

　　“你也多补补，以后扔铅球不要再摔了哦...”

　　“嗯呢，谢谢！”

　　“不客气嘞...”

　　“您这肉不错啊，来，我尝一口...”

　　“滚！”

　　……

　　季晓辰他们四个的接力在运动会第三天早上九点，压轴项目，整个操场热闹的沸沸扬扬。

　　顾遥陪着他们去检入处，周围都是运动员他也不好呆太久，说了几句加油后正打算离开，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

　　顾遥转头看，这人比他高出一个头...

　　“人太多了没注意，没事吧。”

　　“没事...”顾遥回答。

　　“你也是参加比赛的吗？”那人在旁边站定，跟顾遥搭起话来。

　　“不是。”

　　“那你是来给你们班加油的？”

　　“嗯。”

　　“哪个班的啊？”

　　顾遥轻微的皱眉，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谁要跟他熟啊！

　　“三班的。”

　　“好巧，我也三班的。”

　　顾遥：......

　　“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人开玩笑说。

　　“因为你眼神不太好。”季晓辰过去揽过顾遥，从刚开始他就一直眼神警告这男的，没想到这人全然无视他的存在。

　　“我两眼五点零。”

　　“哦。”关我什么事，季晓辰瞥了他一眼就打算送顾遥出去。

　　“交个朋友呗同学，我叫落...”

　　“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季晓辰不耐烦的回头说了句。

　　那人看着他楞了会儿，噗的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交就不交嘛。”整个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的季晓辰一阵不爽，没有搭理他。

　　“这里人太多了，你先去操场上吧，应该很快就开始跑了。”季晓辰带着顾遥往外走了一小段路。

　　顾遥点点头又问：“你跑第几个位置？”

　　“第二组第三道最后一棒”，季晓辰拍了下他的脑袋：“在终点等我。”

　　“嗯。”人再多他也会挤进去的！

　　过了一会儿，两人还傻不愣登的站在那谁也没走，最后还是杨熙过来叫季晓辰回去，快入场了。

　　“行吧，那我走了，你也快去。”想了想操场上那人山人海的样又说：“要挤不进去就别挤了，站外头等我也行，我要看不见你你就挥挥手。”

　　“嗯。”顾遥回答。

　　“不过加油还是要喊的啊！我要最大声的那种。”季晓辰嘱咐道。

　　“会的，你过去吧，他们都入场了。”顾遥往他身后看了看，示意他快迟到了。

　　“哎好了我知道了，走了。”

　　“嗯，加油。”

　　……

　　顾遥到操场上，先是在终点外面看着，压轴项目果然很不一样，看着那圈围起来的“人肉墙”，还是实心的那种，顾遥感觉自己一会儿挤进去指不定会被啪叽一下踩扁。

　　男子一组已经进场，在他们走到各自的接力点时，人群就已经开始骚动起来，能听见他们杂七杂八的谈话声，又吹又捧的说谁谁谁跑的多块，谁谁谁是校队的，谁谁谁初中拿了什么奖...

　　顾遥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哼了一声，第一都在我们班，管你们是不是校队是不是拿过奖是不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反正我晓哥最厉害！

　　第一组怎么跑的顾遥没留意，不过有个人接棒的时候没调整好，跑了一步就摔了出去，还摔的不轻，光看着顾遥都觉得自己的腿在隐隐作痛。

　　不自觉的动了动小腿，看第一组跑完了，于是冒着耳朵会被炸掉的风险开始往人群里挤。

　　终点这全是男生，顾遥可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夹缝中生存，头发都被挤变形了的顾小遥在心里愤愤道：“不是呐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发育的这么快吃什么长大的啊兄弟你们怎么这么高呢哎你别挤了我真的快成饼了啊啊啊！！！”

　　顾遥成功站到前线的时候已经焉了，耳边都是嗡嗡声，扒拉两下脑袋会才缓过来一点。
　　看到季晓辰已经走到指定位置正往这边瞧，顾遥立刻打起精神朝他挥了挥手，对方也朝他挥了挥手。

　　顾遥笑着，等会儿这人就要朝他跑过来了，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等一组的人员退去，裁判再次把终点线的白带子举起来，顾遥紧张了，小心脏怦怦跳着。

　　第一棒是杨熙，因为操场正好四百米，所以杨熙站的位置离顾遥停近的，起码喊加油是能听到的，顾遥想。

　　虽说顾遥对这人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丢丢一点点一指甲盖大小的不喜欢，不过到这种时候也相当于没有了，只听裁判发令之后，顾遥也跟着周围的人一快喊，只不过...

　　顾遥喊完一声就懵了，懵的他连自己喊了啥也不知道，在其他人的嘶吼中，顾遥的声音就跟蓄势待发的小苗刚有了点破土的眉头就被嗒巴一下踩了回去...

　　身边的人没管顾遥一脸不可置信并且被打击到了的表情，操着比顾遥高几个分贝的声音一通喊。

　　嘿！我就不信了！

　　顾遥聚精会神气沉丹田打通任督二脉开口就是一句“杨你个熙加把油啊！”

　　哦吼！响亮！有气势！非常突出！

　　顾遥非常满意且在0.0001秒之内反应过来...

　　人第二棒都跑上了身边的人早就静下来也就顾遥反应慢半拍...

　　顾遥摸着喉咙，有点痛，轻轻咳了两下，神色如常的表达自己一点也不尴尬，嗯，不尴尬...

　　顾遥内心：麻烦请摇醒我！

　　心虚的掩饰之后，顾遥把心思放在比赛上。

　　第二棒是莫萧，此时已经跑完三分之二了，莫萧身长腿也长，步子虽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跨的想当大，看起来跑的很轻松，等交接到第三棒的时候，他们已经领先其他班有三十多米，不出意外这组第一绝对是他们的了。

　　顾遥看着黎月跑忍不住有些激动，接着去看季晓辰，哎呀这小心脏怎么越跳越快了！

　　顾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季晓辰是不是说过要最大声的加油？！我是不是还答应了？！这怎么搞？！

　　于是就在顾遥惶惶不安时只惊鸿一瞥，瞥到了两米开外维持秩序的学生手里拿着的大喇叭...

　　赛场上所有人都在为最后的冲刺紧张激动兴奋疯狂着，也就季晓辰心大

　　偏偏那个叫落什么的在他隔壁跑道上；

　　偏偏他也是最后一棒；

　　偏偏这个人还找顾遥说话；

　　偏偏季晓辰有时候搭错筋了就是这么幼稚一人…

　　于是这个幼稚鬼专门跑到他身边，朝他冷哼了一声，随后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

　　脸皮这个东西，有薄有厚，顾遥呢，最厚一次也不过是昨天抱着季晓辰掉眼泪的时候，原本以为一时激动没控制住，事实证明，当他拿着大喇叭的时候，脸皮厚什么的，对着在意的人厚成墙也行！

　　面子？能吃么？都给季晓辰了。

　　顾遥举着喇叭，兴奋的跟磕了药似的，声音有些发颤。

　　深呼一口气：“晓辰！加油！快点跑！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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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落...:“没有姓名的我就是来走个过场...（委屈屈）”